公子策不禁另眼相看向柳成口中的丫頭,卻見她完全疼得把五官全都皺到一起,突出的腮幫子都可以看到她牙齒上下死死咬著。


    “嗬……賤骨頭就是賤骨頭。”公子策冷笑,“柳成,你高估她了,她是怕得不敢叫喚。”


    “行了,七爺,這丫頭一晚上估計被嚇得不輕,你就別拿她尋開心了。”


    你會不會太矯情了(2)


    柳成笑著將外袍脫下蓋在九兒身上,粗糙的手指摸摸她的頭,“丫頭,你家住哪呢?咱們送你回去,不過今晚這事兒你打死都不能跟別人說,包括你的親爹親娘,知道麽?”


    “我住女兒樓。”九兒眨眨眼睛,不太相信地看向公子策,見他正倚著車背閉目養神,“大叔,他真得不殺我了?”


    柳成慡朗地大笑,湊到九兒耳邊低聲道,“當然,七爺最不見得人求他了。”


    “小孩子的嘴最不嚴實了,帶回去先訓上一頓再說。”趕車的男子也回過頭來湊熱鬧,一棒子又把九兒打回到地府。


    什麽叫帶回去先訓上一頓……公子策到底是什麽人?這兩人又是什麽人?


    馬車行到上陽城的城門處,城樓之上火把照得亮堂堂的,有守城兵走來走去,趕車人下去不懂和守城兵說了幾句什麽,緊閉的兩扇城門豁然而開。


    九兒靠在馬車邊上,看趕車人跳馬車大聲呼喝一聲,車子剛動,一個小小的人影從城門外慢慢走了進來,紮得緊緊的雙髻,染著灰塵的白棉袍覆在她瘦弱的身上幾乎能給一陣風捲走,俏生生的臉沒有什麽情緒,一步一蹣跚同馬車擦肩而過。


    是雲蘇!


    “雲——唔唔。”一個字還沒喊出來,九兒的嘴就被人嚴嚴實實地捂住了,鼻間縈繞著一股淡若似無的香氣,公子策的聲音緊貼著自己的耳垂髮出,“閉嘴。”


    九兒這才發現不懂什麽時候公子策竟坐到了她的旁邊,還從後抱住她死死捂住她的嘴,讓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雲蘇失魂落魄地從馬車前走過,卻連話都說不出來,“唔唔……唔唔唔……”


    你會不會太矯情了(3)


    雲蘇是怎麽了,這麽晚怎麽會從城外回來?怎麽搞成這副樣子,她被人欺負了?


    一直到馬車走出城門,公子策才撤出捂住她嘴的手,九兒扒著車框拚命往後麵望去,卻隻看到城門轟然而閉,一抹瘦小的白影徹底不見。


    九兒氣憤地扭過頭,話未出口卻瞥到公子策皺著眉整理衣衫,背後的衣服又染出一絲紅色,他到底流了多少血,是她剛剛在他懷裏掙紮的時候留下的?


    “那些人為什麽要殺你?”到嘴的話變成了這個,九兒很想抽自己的嘴巴。


    公子策理衣衫的手一滯,隨口說到,“跟你一樣,想要我公子策的錢罷了。”


    原以為沒錢才要死要活的,原來有錢也沒好過到哪裏去。


    九兒憐憫地看著他,“要是你爹娘沒被燒死就好了,就不用你來管金山銀山了。”


    然後她又聽到了他的冷笑,“賤骨頭,你懂什麽?”


    九兒呶呶嘴,挨著一直安靜的小鬍子柳成身邊坐下,“大叔,剛為什麽不讓我喊剛剛從城門外進來的女孩子。”


    “丫頭,你忘了我剛跟你說的,不能讓別人知道你今晚上發生的事。”小鬍子看了一眼公子策,依然是斯斯文文地回答。


    很久,小鬍子撩開窗幕說道,“到了。”


    話音剛落,馬車便停下來,公子策不顧傷勢一下子就翻躍下車,九兒是被小鬍子抱下車的,隻見麵前是一棟長得望不到邊的宅子,光線灰敗的長燈籠掛了長長的一排,漆柱很新,磚石堅固,匾額上簡簡單單地刻著“公子府”三個字,潦潦糙糙的。


    三個字九兒隻認得出“公子”兩個字,還是公子策上女兒樓時教雲蘇習字時,她在旁邊偷著學到的。


    你會不會太矯情了(4)


    “這裏就是被大火燒為平地後重新建起的公子府。”小鬍子拉著她的手說道,“現在還沒完全建好。”


    “柳成,你話太多了。”公子策斜睨他一眼,冷漠至極,小鬍子點頭噤聲。


    大火燒後的公子府?不懂怎地,九兒覺得自己背上一陣惡寒,這裏以前死過多少人?有多少冤魂?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九兒掙開小鬍子的手快步跟著公子策進府,“公子策,蝶落小姐呢?不是說今晚隨你回來的嗎?”


    公子策腳步一頓,眼睛裏流轉著深不可測,嘴邊露出莫名的笑意,“你想知道她在哪?”


    “是啊。”


    “七爺,別……”


    九兒和小鬍子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柳成擔憂地蹙眉,“七爺,這孩子還小……”


    “女兒樓的女子還分什麽大小嗎?遲早都是該學會的。”公子策眼中有著明顯的不懷好意,拉攥著九兒的手就往裏走,讓柳成阻止都來不及。


    九兒愣了下,公子策的手白皙而柔軟,修長幹淨,比雲蘇的似乎更漂亮上幾分。


    即使在晚上看得不甚清楚九兒還是能感覺得出公子府真得很大,隨處可見的蜿蜒迴廊、樓台水榭、亭柱石桌……


    “公子策,還沒到嗎?”九兒一路上不停歪著腦袋東張西望,忽然一陣細碎的聲音從某個地方傳出來,是細弱交織著粗重的喘息,她一下子就聽出來,因為女兒樓一到晚上到處是這種聲音。


    不懂為什麽,九兒起了退卻的心思,一把甩開公子策的手,“我、我不要看了,我要回女兒樓。”


    你會不會太矯情了(5)


    “容不了你。”公子策卻不容分說地扯著她的手拖到一處廂房的窗前,一手輕輕推開紙糊的窗,窗沒有關緊很容易就被推出一點間隙,裏邊的春光立時乍泄。


    九兒的腦袋被公子策狠狠壓在不高的窗上,眼睛不自覺地往裏麵望去,廂房裏微弱昏黃的燭台映著一張大喜紅色的鴛鴦被麵,床上兩個一絲不掛的人交織翻滾在一起,身體白晃晃得刺目,男的她不認識,可那男人身下的是蝶落,她熟識,汗漬薰著蝶落皎好的臉蛋,喘息的吟哦聲自兩個交疊一起的嘴唇中發出……


    九兒記得自己那時候問過艷娘那是什麽聲音,艷娘說等她能真正掙錢的時候就知道了……


    公子策背靠著窗牆倚立,完全對房裏旖旎而曖昧的聲響無動於衷,單薄的衣袍在夜風中輕輕拂動,半晌,他回過頭睨著看到張目結舌的季九兒,冷聲嗤笑,“看得這麽聚精會神?年紀這麽小就想學了?”


    房裏的喘息時高時低時重時輕,絲毫沒有發現窗外有人偷窺。九兒慢慢轉過頭,臉上一片煞白,在月光的映she下沒有一絲血色,兩隻腳不聽使喚地沿著迴廊亂走。


    “嘔——”


    九兒抱著欄杆大吐特吐起來,這一晚上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她什麽都不懂,卻好像又什麽都知道了,怪不得那些姨婆會說她下賤說她辱沒了教書爹爹的名聲,怪不得艷娘會說她們是世上最低賤下作的人,怪不得雲蘇要她別整天把接客接客掛口上。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原來這就是青樓女子要做的事,和男子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手纏在一起,嘴巴纏在一起,還有……噁心,真得好噁心。


    “你會不會太矯情了?”公子策不出聲息地走到她旁邊,雙手負在身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


    作者:2月9日,今天更完。喜歡請收藏。謝謝。


    你會不會太矯情(6)


    九兒突然抬起頭,一把擦去嘴邊吐過的汙漬,雙目澄澈地瞪著他,充滿了不可置信,“蝶落小姐不是隨你回來的嗎?為什麽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


    公子策怔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清冷嘲諷的笑意,眼中有著不符年齡的深沉,“他是我的主子,他要我的命都得給,何況隻是個青樓女子。”


    “可是蝶落小姐每次都為你打扮得花枝招展……”


    “你想說青樓ji女的貞節烈性麽?”公子策不容置喙地打斷她的話,手指輕挑地抬起她的下巴,“蝶落她隻會為錢打扮得花枝招展,賤骨頭,你長大了也和她一樣。”


    “嘔——”


    九兒又吐了出來,公子策的前襟立刻濕了一大片,嘔吐的酸臭傾時瀰漫在兩人之間。


    “啪——”


    公子策猛地一巴掌甩過來,九兒沒有逃開,硬生生地受了這一耳光。


    “髒。”公子策厭惡地咬牙切齒,看著自己衣前的髒物甩頭離去。


    九兒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好看的手捂住臉,腦袋裏反反覆覆迴響著公子策剛才說的話。


    “賤骨頭,你長大了也和她一樣。”


    “賤骨頭,你長大了也和她一樣。”


    ……


    一直到後半夜,九兒守著自己吐的那堆酸臭物快發黴的時候,小鬍子柳成才帶她回女兒樓,柳成告訴她不能把今晚的事和前幾個晚上看到公子策受傷的事說出去,以後看到公子策也不能有任何異樣,否則……


    否則他們會殺了娘,會殺了妹妹。


    九兒不懂,她怎麽就陷入這樣的事情裏,如果今天晚上她沒有去找雲蘇的話就不會碰到公子策,就不會看到蝶落和那個男人在床上……


    反正我不嫌棄你(1)


    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九兒無力地鑽過狗洞,悄悄地走到自己的房前,門檻上坐著一個正要打盹的男孩,肉肉的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眯著眼睛睡覺,腦袋時不時滑下來。


    蕭良辰的大腦袋又一次從手上滑下,整個人差點滑稽地倒下,眼睛頓時成了半眯狀,看到她的時候蕭良辰整個人都彈跳起來,“季九兒,你可算回來了!”


    “雲蘇呢?”九兒忙問道。


    “她早回來啦,我在王麻子的麵鋪前看到她的。”說到雲蘇,蕭良辰立刻得變得精神百倍,拉著九兒就在門檻上坐下,“季九兒,我跟你說,雲蘇變得好奇怪,一看到我就哭,哭得可慘了,可問她出什麽事了她也不說。”


    九兒想起之前在城門的時候看到雲蘇時她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雲蘇到底遇上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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