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珍重……


    臨別才保重。


    “那人是不是腿有不便?”七七急切地問道,寺僧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迴廊,七七連忙沖了出去。


    順著蜿蜒的迴廊一陣疾跑,哪裏有半個人影,青雲真的走了?


    “公子,公子……”七七用力地喚著,直跑到迴廊的盡頭仍是見不到人,整個人頹然地靠在廊柱上。


    小惜小跑過來,焦急地問道,“夫人,怎麽了?你找誰啊?”


    “我師父。”七七滿臉急切,四處環視,“小惜,你幫我找找,我找不見……”


    “夫人,沒有腿腳不便的人啊。”小惜望著四周進香的香客說道。


    找不見,真得找不見……


    那個有著世上對她恩德的男子就這樣走了,七七知道他說的珍重不止是離開寺廟,是離開京城了……


    青雲說過怕離別傷情,所以現在連臨別一見都成了奢望。


    回到相府,七七一直坐在庭院裏對著手上的風水書出神,兩年來的種種還是歷歷在目,青雲對她的好,對她的教導,對她的照顧她沒齒難忘,隻是不曾報答他便已離去。


    “大夫人來了。”小惜站在旁邊戒備地提醒,七七順她的視線望向庭院的半月拱門。


    蕭尹兒一身霓裳華裝,髮髻上步搖珍珠富貴榮華,步履雍容地邁了進來,身後幾個下人手捧著一卷卷布匹。


    小惜察顏觀色一番後在七七耳邊低聲道,“夫人,來者不善。”


    ————————————5更完————————————


    根本不配和我爭(1)


    “蘭淑夫人萬安。”蕭尹兒依規矩行禮,卻不等七七說起身就已站直身體,指了指身後下人手上的布匹道,“這些是皇上賞賜的貢品,這是蘭淑夫人該得的分例。”


    布匹花樣灰敗,顏色無彩,質地卻明顯是同蕭尹兒身上穿著是同一式,最新北國上貢的貢品中並無綢緞,顯然還是之前江南上貢的,那時她還允諾給小惜做一身衣裳。


    “過了這麽久才送來。”小惜嘴裏不忿地嘀咕著,還送這麽老氣的式樣。


    “蘭淑夫人不喜歡?”蕭尹兒麵上無笑,一手拂落下人手中的布匹,綢緞散開鋪了一地。


    七七默然地看著地上的綢緞,蕭尹兒踩上綢緞,嘴中斥道,“七七,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配穿錦戴綢,更不配和我爭,你不過是華清軒一個洗衣的奴才而已。”


    “夫人現在是相府的二夫人。”小惜衝出去大聲說道,一個下人眼疾手利地上前反抓著小惜的手拖到一旁,蕭尹兒冷笑一聲並未阻止,小惜慌了直喊,“夫人救我。”


    “我現在不是奴才。”七七注視著蕭尹兒一字一字說道。


    蕭尹兒完全不以為然,“你現在想端護國夫人的架子壓我?就是今天我打死這個賤奴才,聆哥半句也不會指責我,而你區區護國夫人更動不了我。掌嘴!”


    “啪——”跟在蕭尹兒身後的一個丫環立刻領命上前扇小惜耳光,清脆響亮。


    “小惜是我從宮裏帶出來的人,她是皇上的。”小惜的臉頓時腫起來,七七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闊袖內的衣邊。


    不配和我爭(2)


    “如今聆哥權勢如日中天,朝廷上下誰不仰以鼻息,況且皇上會為個宮婢怪罪相府嗎?”


    蕭尹兒的聲音伴著連連不斷的耳光聲響起,說得理所當然,七七指尖深深陷進掌心,痛覺充斥全身百賅。


    “別以為聆哥近些日來恩寵於你,你就可以憑此躍然我頭上。”蕭尹兒走上前,附到七七右耳邊,想起什麽似的又湊到她左耳邊說道,“我和聆哥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比任何人都深厚。我就讓你再得意一段時日,屆時你春秋大夢清醒以後,你就會知道你隻會是個奴才而已。”


    七七不懂她中的意思,全身卻不寒而粟,蕭尹兒擦過她的身拿起石桌上的風水書,這書是經她的手查閱過的,自然知曉是個男子送來的,不禁冷笑,“勾三搭四、水性揚花的女子也配和我稱作姐妹?真是可笑之極。”


    說完,纖指隨手一揚,風水書落進旁邊一矗假山山洞中。


    蕭尹兒睨了那掌嘴的丫環兩眼,小惜立刻被扔甩到地上,憤怒地瞪著她們一群人離去,眼淚立刻委屈地飆了出來,“夫人,我們進宮好不好,我們找皇上主持公道,你是親封的護國夫人啊,大夫人太欺負人了,她是打奴婢給夫人您看的。”


    “我給你擦藥。”七七扶起雙頰腫大的小惜,略過她的話隻淡淡地說道。


    “夫人……”


    “皇上不是我的靠山。”七七重申了一遍,小惜委屈地噘著嘴,“那爺現在這麽寵夫人,肯定……”


    七七沉默到了極點,無論小惜說什麽都是無動於衷,小惜忽然朝假山走過去,“夫人,你不是很喜歡那本風水書嗎?奴婢給你拿回來。”


    尹兒於我有恩


    半晌,小惜捧著半本濕透的書哀怨地轉回頭來,“夫人,山洞中有積水……”


    青雲走了,書也毀了。


    七七牙關叩咬住唇,轉身木然地走進屋,留下小惜一個人捧著濕嗒嗒的書不知該做什麽。


    夏候聆踏進屋內的時候就看到七七在給小惜臉上擦藥,小惜的一張臉又紅又腫,七七眉眼間默然安靜。


    “怎麽回事?”夏候聆問道,把懷裏的一堆公文放到內室。


    小惜張嘴就要訴嘴,被七七斜睨一眼隻好閉上嘴,夏候聆從內室走出來,七七才道,“爺,我想把小惜送走。”


    夏候聆眸光一閃,隨意地問道,“她要走?”


    小惜當下跪倒在地上,抓著七七的衣裳拚命哀求,“奴婢不走,夫人,奴婢還想侍奉夫人,夫人不要趕走奴婢。”


    七七沒想到小惜會反應這麽大,她隻想送她出去好和自己的心上人成親,還沒開口小惜又轉了個方向朝夏候聆跪著,“爺,夫人是不想奴婢受苦,大夫人多處刁難,求爺替夫人做主。”


    小惜想去抓夏候聆的衣袍卻被他一腳踢開,“滾出去。”


    “爺……”七七錯愕地看向歪倒在地上的小惜,夏候聆麵色冷漠,橫掃小惜一眼,小惜害怕地捂著臉跑了出去。


    “尹兒來過了?”夏候聆這才開口,把七七拉到麵前,十指貼在她的麵頰,額頭雙雙相抵,“你受傷了沒?”


    “沒有。”七七木然地說道。


    夏候聆凝視進她的眼裏,聲音沉沉地道,“尹兒於我有恩,如果不是她,我不可能從家裏逃出來,是她受盡艱辛才成就我今天的一切。”


    這算是委婉地給她回復麽,對於蕭尹兒責打小惜的回覆。


    小奴才我亦不想讓你受苦


    “我知道。”就像蕭尹兒說的,他永遠不會去指責她半句,蕭尹兒在他的心上比任何人都重,這點七七早就清楚。


    七七的默然倔強夏候聆看在眼裏。


    “小奴才,我亦不想讓你受苦。”


    七七驚愕地抬起頭,夏候聆立刻親了下去,輾轉糾纏,一室的氣溫迅速升溫,七七無力地撐在夏候聆胸膛上,夏候聆吻得入神,忽然聽她含糊地說道,“爺,還好……”


    “嗯?”夏候聆褪開唇,低眼看她淡粉的臉。


    七七沒有勇氣再說第二遍,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的懷裏,夏候聆輕笑,逼迫著道,“還好什麽?說。”


    “爺,還好我嫁的是你。”


    七七的聲音細如蚊蟲,夏候聆還是清楚地聽到了,眸色一黯很快又恢復過來,捧起她的臉再度親下去。


    還好七七嫁得是夏候聆。


    青雲走了,蕭尹兒來了,隻因她的心在夏候聆這裏,所以他的傾城一吻就能讓她忘掉所有。


    “小奴才,快出來看。”


    七七睡得安沉,翌日竟被夏候聆喚醒,披了件襖緞走出內室就看到屋內擺放了兩個被打開的大箱子裏,裏邊呈放著一件件成品的新衣裳,顏色多為素雅矜持的淡色。


    夏候聆拿起一件曳地的長裙在七七身上比劃了下,眼中露出讚賞,“很襯你。”


    七七疑惑地看了看他,雙手摸上長裙,質地手感貼合舒服。


    “皇上賞賜的江南綢緞到相府的時候,本官就派人去江南裁製fèng衣,今天剛剛到。”夏候聆又翻了兩件衣裳出來,“喜不喜歡?”


    七七錯愕,他那個時候就料到蕭尹兒不會分她好的緞子,所以特意遣人去江南給她製衣?


    隻要你不恨我


    江南,她最心儀的江南。


    七七笑了出來,用力地點點頭,“謝謝爺。”


    夏候聆聽她難得笑起來,不由多看了兩眼,“以後本官每年每季都讓人去江南給你裁衣。”


    “我穿不了這麽多的。”七七忙搖頭。


    夏候聆從後摟住她,貼著她的左耳道,“你心中的結還在不在?”


    結?


    那個她不願去想隻想忘掉的心結。


    “爺還會拋下我麽?”七七的笑容凝在臉上。


    夏候聆鬆開她,轉過身關上箱子,發出沉重刺耳的響聲。


    良久,夏候聆說道,“隻要你不恨我,我就不會拋下你。”


    這算是承諾嗎?


    他們之間永遠過不去的那一道檻,那一個心結其實可以消除的是嗎?


    七七忽然想起重要的事,忙問,“爺今天不用上朝嗎?”


    夏候聆這才想起,一邊解身上的外袍一邊坦怨地怪嗔她,“和你閑談都忘了,替我更衣。”


    這樣馬虎粗心實在不像是夏候聆,七七無奈地找出官袍替他換上,夏候聆走到桌案邊收拾昨晚批閱的公文,視線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桌上沾到的墨跡。


    七七也發現這個,“爺什麽時候這麽不小心,寫字還會把墨滴到桌上。”


    夏候聆冷笑一聲,“沒有的事。”


    說完夏候聆抱起公文往外走,剛走出秋水苑外,雲雷就迎了上來,作揖稟報,“回稟爺,探子已經查探出這兩年皇上頻繁前往江南的意圖。”


    “邊走邊說。”夏候聆把公文遞到雲雷手中,逕自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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