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兒也是越罵越待勁,動手起來更是毫不含糊。


    七七知道自己勸不動,隻好在門檻上坐下來,逼迫自己不去聽不停從她們嘴裏冒出來的髒字穢語。


    等到采兒和孟姚打得雙雙掛彩後,七七才知道是小姐讓采兒來的,現在應該叫夫人。


    事隔境遷,七七再次踏入相府腳下如灌重鉛,采兒嘰嘰喳喳地說著相府這一年來發生的變化,七七也完全聽不進去。


    正是百花齊放的季節,青帝苑的庭院處處鳥語聲,花香醉人,相比之下,七七曾在相府的那個冬天竟是那般蕭條冷索。


    “夫人,夫人,奴婢把七七帶來了。”采兒開心地推開門,七七記得,這裏是夏候聆以前的臥房。


    七七知道自己腦子裏不該多想,木然地跟在采兒身後進去,還沒跨進門檻,一隻茶杯砰地落在麵前,摔得粉碎,一地狼藉茶葉。


    七七訥訥地朝屋裏望去,夏候聆的臥房已和原來已無絲毫相同,恍然是另個屋子一般,離門口不遠的紅木椅上坐著許久未見的蕭尹兒,大概有了身子的關係看上去很是豐盈,頭上金釵步搖,容顏光彩照人。


    “我最不喜歡喝的就是鐵觀音,你還給我沏這茶!”蕭尹兒厲聲責罵跪在地上的一個丫環,然後抬抬眉,像是才看到七七一般,聲音清脆地道,“現在的奴才就是這麽不知規矩,見到主子也不知道下跪。”


    跪磕碎茶碗


    說完蕭尹兒有意無意地看了七七腳下的一地碎瓷片。


    采兒一驚,從沒想過心地善良的夫人會說出這種明顯針對的話,正要開口,就見七七直直地跪了下去,跪在碎茶片上,一雙細眉扭曲地緊皺,臉色煞白。


    “七七拜見相國夫人。”七七咬牙一字一字道,膝上鑽心的疼傳遍全身,臉上開始冒細汗。


    蕭尹兒嫣然笑道,“看我給這幫奴才氣糊塗了,怎麽忘了七七已經不是相府的奴才。”


    嘴裏這樣說著,蕭尹兒卻沒有半點要七七起身的意思,話起家常來,“對了,我聽雲雷說你梳著婦人髮髻,今日一看果真不假,我還以為你被趕出相府後會去江南,沒想到是嫁人了。你那口子是做什麽的?”


    她真正以為的是,七七被打成那樣在京城又無家可歸,必定凶多吉少,心中曾懊悔過一陣子。沒想到雲雷說聆哥又見到她了,竟要她回相府,心底僅存的一點愧疚剎那消形。


    七七拚命抑製著張嘴就要出來的痛叫聲,隔好久才回道,“他歿了。”


    聞言,蕭尹兒拿著絹帕的手指一顫,看向她身上的粗布麻衣,“你竟成了寡婦,我都不知道說你天生命賤,還是上輩子你做了太多虧心事,這輩子活該遭報應。”


    “七七福薄。”七七又是隔好久才回到,膝上慢慢滲出濕意讓她疼痛難忍,鼻尖沁出大顆的汗珠。


    “你起吧。”蕭尹兒甩了甩帕子,采兒如臨大赦,忙跑過去扶起七七,滿臉同情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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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我不太知道騰訊的推薦位會在哪些地方,好像章節最下麵的新作推薦中第一個是七七,不過應該也是馬上就下了吧- -角落太小了……喜歡的看官把七七收藏一下吧,不然下次找不到哦!


    學會行大禮了


    七七顫顫巍巍地站起,任由采兒一手摻扶著她一手替她擦汗,膝蓋上還紮著細細小小的碎片,如蟻咬噬般不斷地疼。


    采兒又要低下身去替她清理碎片,卻聽到蕭尹兒柔軟卻威嚴的聲音,“七七,一年前我說過我容不你,一年後我還是這句話,聆哥要你再回相府,你還是好生考慮周詳。”


    采兒看著七七垂下眼瞼看不出半分情緒,心下有些著急,夫人何時這麽容不得七七了。


    氣氛僵硬得連採兒都變得格外沉默,庭院裏月拱門外步入進來兩個人影,正是夏候聆和雲雷,夏候聆抬眼瞥了堵在門口的七七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朝長廊走去。


    以往爺下了朝肯定會先來這屋看夫人的,怎麽這下……不一會兒,就見到雲雷又回了過來,朝蕭尹兒行禮後便道,“爺傳七七去問話。”


    采兒替七七鬆了口氣,扶著她就要走卻被雲雷攔下來,“爺隻傳七七一人。”


    “可是七七她……”采兒激動地嚷嚷被七七製止,“沒事。”


    雲雷疑惑地在七七和采兒之間看來看去,最後帶著一瘸一拐的七七往爺的書房走去,七七走一會兒便要扶著廊柱歇息片刻,雲雷一個大男人也不敢冒然去扶她,隻能跟著她慢吞吞地走,等走到書房的時候竟花了快半個時辰。


    夏候聆坐於書桌前拿了幾本名冊同時翻閱,聽到屋外的腳步聲不滿地沉聲道,“走個路這麽慢,腳長哪去了?”


    雲雷正巧走到書房門口,七七不便的腿腳拌到高高的門檻,整個人朝前麵的雲雷背上撲去,一把將他推進屋,雲雷踉蹌著往前急走兩步,一回頭,七七撲倒在地上,滿是痛苦神色。


    “一年未見,你還學會行大禮了?”夏候聆嗤之以鼻,眉眼抬都不抬一下。


    忘了奴才的本份


    七七忙跪正,現在對她來說,跪著遠比站著痛苦要少,“七七給爺請安。”


    夏候聆哼一聲,手上翻閱的動作毫不減慢,雲雷問道,“爺是在尋思這次出征的將領?”


    “早朝上,皇上有意讓德王帶兵,德王是皇上的胞弟,同氣連枝,北國犯我邊境還未知深淺,若敵國太弱給德王撿個便宜,這京城的兵權就到不了本官手裏了。”夏候聆完全把七七撇在一邊,同雲雷談起國事,把手中的名冊扔到一旁,有些氣惱,“本官竟找不出一個比德王更適合帶兵的人,一群廢物。”


    他的黨羽中居然沒有適合上陣打仗之人,他妄稱權勢如日中天、隻手遮天的一代權相。


    “要不讓董老將軍再將披褂上陣?”雲雷建議道。


    “董老年事已高,到時吃了敗仗還不是本官臉上無光。”夏候聆直接打斷他的這種想法,嘲七七投去一眼,“跪在那做什麽,占地麽?”


    爺不是沒讓七七起來麽,雲雷莫名地想。


    “把這些書冊放到架上去。”夏候聆指指桌案上的名冊,轉頭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揮毫間道,“本官記得董老的侄子在禦林軍做事,即便真由德王帶兵,本官也要有人隨軍。你將這信送予董老,本官不日提攜他侄子為大先鋒。”


    此次北國之戰非同小可,讓夏候聆調遣上不禁犯難。


    七七從頭至尾被忽視得徹徹底底,聽著夏候聆講她聽不懂的國事更是不知怎麽提孟然的事,手在雙膝上按摩下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拖著步伐捱到桌案邊,捧起夏候聆所說的書冊朝書架一步步蹣跚過去。


    夏候聆放下筆,將信交給雲雷才朝那個僵步的背影看去,“做個事慢慢吞吞,果然不做奴才太久,忘了自個兒的本份。”


    原來他知道一切


    七七的手剛碰到書架,踮著疼痛不已的腳,一聽到他說話當下雙腳穩不住,抱著一懷的書冊向架子摔去,架上的書籍紛紛落下,砸了七七一頭一腦,七七縮著身體硬是沒讓自己倒下。


    雲雷慘不忍睹地看著這一幕,夏候聆冷冷地注視著她,視線下滑到她的膝蓋處,暗紅的血液穿透粗厚的麻布裙,一看便知之前受了什麽虐待。


    感覺到他的視線,七七下意識地併攏雙腿,往架子上又靠近一些。


    “個子沒見長,怎麽心眼也不長。”夏候聆臉色陰沉,語氣冷冽如寒,“當初怎麽被驅出相府,現在竟還送上門去。”


    “爺全知道?”七七震驚,他竟然知道當初她是被夫人毒打出府,可為什麽……七七覺得自己想得真是可笑,當他把手掐在她脖子上的時候,她早該覺悟。


    她之於他,隻是奴才,思及此,七七忍著痛蹲下聲,默默地撿起書籍。


    “你又多嘴了。”夏候聆看向雲雷口吻很篤定,不是他尹兒怎麽會知道七七的存在,看來真得找個機會把他和采兒的婚事辦了,省得雲雷從早到晚拿他的是非去采兒尹兒麵前賣乖。


    “奴才該死,請爺治罪。”聽到爺的話,雲雷心虛地跪下,更是自責不已,估計七七的傷和他脫不了幹係,他一個大男人竟學長舌婦搬弄是非,實在該打。


    “自個兒去刑房領杖責,能下地之前別來見本官。”


    天……這是要把他雲雷打得不能下地麽?!


    夏候聆低頭凝視著木納呆愚的七七,她把書籍弄得亂極,倒著的,歪著的,本末倒置的,不堪入目地顯示著她的不識字。


    執著的七七


    可好像永遠是這樣,七七不會出聲尋求幫忙,看著她倔強地撿起一遝遝的書,撐著不斷滲出血的膝站起,放上書架,蹲下來再撿,夏候聆真不知道她在執著些什麽。


    以前的自己也是這樣麽,以前的他同樣不會對人求救,而今時,他已無人可求。


    夏候聆走了過去,將書架上亂放的書重新整理好,及地的長袍滑過七七的手,緞子的綢感溫滑無比。


    書房寂靜如霜,雲雷呆得有些壓抑,拈著手裏的信想趁機溜走,卻聽到夏候聆喝止住他,回頭看去,夏候聆正捧著架上的一本書細看,眼裏寒霜陰狠。


    “本官知道該由誰上戰場了。”


    片刻後,雲雷聽到夏候聆這般說話,不禁打了個冷顫。


    當朝相國要掛帥出征的消息一夜之間在京城不脛而走,文官將要上陣殺敵的話題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誰也捉摸不清夏候聆的心思。


    夏候聆從宮中談論出兵事宜出來時已是翌日淩晨,天還沒亮,疲憊睏倦一同湧上心頭。皇帝剛聞他要親自出征自然是百般莫名,而後氣得拍案而起,差點直罵他專權,還是旁邊的官員勸阻下的。


    誰都知道,皇上現在同他撕破臉,朝局必亂,大淳江山岌岌可危。


    夏候聆打發雲雷去歇息,想了想繞開臥房的方向朝書房步去,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跪在書房門前雙目無神,髮髻被風吹得鬆散,粗衣麻裙被染上一層深色,估計是被夜裏的霧氣濁濕。


    夏候聆全身酸累,也懶得理她,直直跨過她走進書房,身後的細小聲音卻不準備放過他,“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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