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不喜的戲曲相比,虞蓉更喜歡舞蹈。


    跳舞的是宮中舞姬。


    這些舞姬練得都是童子功,技藝高超,在台上隨著古曲音樂的節奏,或騰空而起的跳躍,或旋轉不息的腳尖舞,輕盈優美。


    在現場觀看和曾經在電視,上看是不一樣的,有一種更讓人驚歎的魅力。


    除了舞蹈外,還湊熱鬧請了民間戲班子。


    但虞蓉並不喜歡那些令人驚歎的高危表演,太過於考驗心髒。


    小小的變幻戲法不錯。


    還有,這些人來自市井,嘴皮利索,吉利話張口就來從不重複,或略帶幽默講一個個來自民間的笑話。


    講笑話真的和數學一樣,很需要天賦,不行就是不行,具體包括語言、節奏、表情、動作等。


    虞蓉的笑點閾值並不算高,這又是在自家公主府,更為放鬆,為一個又一個幽默故事而笑得樂不可支、前俯後仰。


    用她自己形容,從“咯”叫,到鵝叫。


    而前來祝壽的客人們第一時間先聞其笑,清甜中帶點兒嬌,婉轉如春風,染的許多人也跟著嘴角上揚。


    再見其顏。


    都已經花甲之年,她細嫩白皙的肌膚仍吹彈可破,眼睛依舊勾魂魅惑。


    更重要是動態比靜態更美。


    長公主的動作明明不夠優雅,但也不粗魯,如流水一樣自然而然,一顰一笑、身姿搖曳至今仍然是多少男人的魂牽夢縈。


    曾經的他們配她或許有點青澀,但現在的他們看著那些青澀的少年滿滿不屑,自詡他們配她剛剛好。


    多少人一見嘉寧長公主誤?


    偏偏曾經被罵風流蕩婦的長公主並非真風流,也不喜色,真讓人惋惜。


    濮陽侯陸乘風領著兒孫們率先祝壽。


    雖然公主府每年都有壽宴,但他們每年都備的很用心。


    陸乘風的是壽屏、如意、盆景、鍾表、漆器、織繡、寶石等,一共九件。


    聽起來似乎沒什麽不同,可這壽屏又叫黃花梨雕花嵌螺鈿圍屏。


    壽屏正麵,繡上了陸乘風寫的多首歌頌讚美詩句,背麵繡有總共兩萬餘個壽字,做工精美至極。


    濮陽侯世子則獻上的萬福傘。


    這萬福傘顧名思義,一萬個百姓說的祝壽話,又請高僧開光,在名寺中供奉整整一年。


    而且萬民百姓還不是隨便挑選,需挑父母子女雙全之人,且道德無硬傷,這一點在現在挺難的。


    虞蓉也很感激這份心意,但這真的過於形式化,她委婉拒絕下一次:“青陽辛苦了,下次切勿如此廢神,你們身體安康、家庭和睦便是最好的壽禮。”


    雖然與陸青陽他們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麵,可還是覺得這些姑娘小夥是她一天天看著長大的,對他們的態度也更軟。


    “孫兒讓祖母擔心了。”


    陸青陽垂首低眸,長公主叫父親從“世子”到“侯爺”,但會叫下一輩下下輩的姓名,這可很難得。


    濮陽侯一家獻禮後,接下來輪到其他人。


    人數竟然不少。


    但凡見過長公主的男人,削尖腦袋也要往這公主府上湊;但凡湊過一次壽宴熱鬧的男人,決不允許自己下一次落後於他人。


    這人怎麽能少呢?大燕倒是在這些人眼中越來越好,盛世來臨。


    男人們最嫉妒最討厭的便是兩個男人,不,更準確是三個。


    韓冕,一個毀容的刀疤臉將軍,年輕時還幾分姿色,老了……好吧,老了身材保持得也夠威武雄壯。


    邊疆軍營不好好待著,每年至少一次回京,回京必來公主府是為何?你以為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啊?


    更可氣的是這男人至今未婚!


    未婚!


    他寧願重金求藥給他爹,也不願承擔生子重任,離譜的是竟然還真讓他在一眾亂七八糟藥裏麵成功了。


    將軍府多了個小兒。


    至於臭名遠揚的夫人王氏,在韓冕知道自己生母之死有這位賢惠娘的影子,兩人的關係便比冰更冷。


    除了韓冕,太傅蘇遷更讓男人們不恥。


    這個趁人之危摘取高嶺之花的奸臣小人,手段頻出,長公主根本不是這人對手。


    可憐被欺負……好在長公主慧眼識英雄,他再蹦噠也當不上駙馬!


    隻是心照不宣的是,蘇遷就差住在公主府,也是唯一的真勝利者。


    唯有宣文帝能讓他收斂點,但凡住的長了點,便丟給他一堆工作。


    至於第三個男人,不在這壽宴上,但在這公主府上,是公主府的護衛首領。


    也不知這人從哪裏冒出來的,聖上爺為何會把這個看人陰鷙凶狠的煞鬼,賜給雲嬌雨怯的長公主。


    不怕嗜主嗎?


    可憐柔弱長公主,身邊群狼環伺,真的很需要他們這樣一個德才兼備的駙馬來府上撥亂反正。


    可惜公主不願嫁,不不不,不願娶。


    賓客們為嘉寧長公主獻的壽禮,用心程度並不比濮陽侯、陸世子差。


    但凡嘉寧長公主在某一年表現出對什麽有一丁點兒興趣,壽宴上必會出現,不管有多名貴罕見。


    虞蓉以前還有心情閑的無事盤一盤庫房,自打庫房增加至三、四、五……多少來著,金銀珠寶隻是一個數字,鑒賞水平倒是提高不少。


    無硝煙戰爭不知打了多少場,這時,有內侍報:“聖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皇太子駕到。”


    中場歇息。


    虞蓉深知對於上司不可蹬鼻子上臉,在古代死亡很容易,禮儀周全,盈盈一拜:“拜見聖上,拜見皇後娘娘、拜見太子殿下。”


    隻是不等她拜下去,宣文帝已經伸手扶著她的胳膊,製止了這個行禮,他無奈一歎:“皇姐客氣。”


    當皇帝費心費力,宣文帝也已經生了白發,麵容不再年輕,氣勢越來越強。


    感覺掌中一團柔軟,片刻,他丟開手。


    皇後娘娘也含笑:“今天可是皇姐您的生辰,您這麽多禮,可讓聖上爺難做。”


    “姑姑,母後說的對。”


    皇太子正值壯年,根據史書,下山的天子和上山的太子往往會有一場爭鬥,太子往往是流血失敗那個。


    但宣文帝看重權力,卻又不唯一看重權力,克製是他從小學到大的東西。


    宮裏其他皇子永遠越不過太子去。


    包括曾經身為龍鳳胎的四皇子,當年王昭儀盛寵一時,誕下龍鳳胎後,見到二公主四皇子的宣文帝,倒是停下對王昭儀的寵愛,甚至還因龍鳳胎名聲處處打壓。


    虞蓉回:“聖上對嘉寧多有照顧,但臣女怎敢有恃無恐、恣意妄為。”


    宣文帝一家三口也備了壽禮。


    隻是皇上皇後賜的好東西太多,倒不如太子殿下來的一片真心。


    自長公主五十歲起,太子每年備的壽禮都是親自參與製作的。


    今天是一幅畫。


    一幅素描,一幅絕美素描。


    即便虞蓉也不得不讚,素描上的人很美,不止靜態的美,更有生動的美,這技巧比自己還高。


    但這孩子怕不是和她一樣毛病,都喜歡給人物畫像加上“美顏濾鏡”。


    這挺好的。


    虞蓉覺得討好了這三位上司,自己這輩子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小彩蛋:


    當壽宴結束,回到寢室,隻聽見一個男人聲音從屏風後麵傳來,他聲音略帶笑意:“今天十五,又是長公主壽辰,該翻臣的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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