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夫人免禮。”


    待王氏起身坐下,一言不發,隻顧著愁眉苦臉時,虞蓉隻能硬撐著尬問:“不知韓夫人擔憂何事?”


    王氏回: “長公主慈善,臣婦謝長公主關心。”


    虞蓉:“哦,不用客氣?”


    王氏見她竟無一點羞愧之意,怒火越燒越旺。


    她憶起嫁入將軍府時,丈夫已有個心心戀戀表妹,那個女人和眼前的女人一樣犯賤不要臉。


    結果呢?


    她後退一步,為丈夫抬表妹作姨娘,男人嘛,得到了手便不會在意,何況家裏多了一眾美人。


    等這個賤人失了寵,她在慢慢磋磨她,不到一年,便香消玉殞。


    勝者永遠是她。


    王氏平複了心跳,優雅地笑著說:“臣婦想到第一次見長公主,可真是驚為天人,一晃十五年過去了,長公主依舊貌美年輕,但臣婦已成這魚目珠子。”


    虞蓉看了下王氏,她的確比年紀更老些。


    聽彩月說她為生兒子陸續生了四個女兒,有的甚至無縫連接,直到傷了身子再也生不出。


    也因如此,她看起來和安樂公主一樣,都比同齡人長些。


    虞蓉雖然因金手指而老得緩慢,但和保養好的同齡人如汝郡王妃在一起,也還是像姐妹的。


    但偏偏安樂公主、王氏特殊,把中間對比項汝郡王妃去除後,兩邊生生襯成了長輩晚輩。


    看來果然是——“不孕不育,芳齡永駐。”


    虞蓉客套說:“韓夫人過謙,您氣質端莊,優雅知性,常人有所不及也。”


    王氏聽了卻並不開心,這些年她常常被誇端莊賢惠,已經麻木,她更想要一張花容月貌的臉。


    可惜上天不公,讓這個花容月貌長在一個淫~蕩婦人臉上,更是借此勾引比自己小一輪還多四年的男人。


    蕩婦!


    “臣婦擔當不起公主誇讚。”王氏謙遜道。


    虞蓉大致能猜到她來為什麽,但這都多少分鍾過去了,還在這個扯皮,心中吐槽:……主題呢主題呢主題呢?趕快進入主題!


    王氏又寒暄了幾句,終於進入主題,也是一種緩緩進入方式,她開始從韓冕小時候講起。


    “公主未成生育可能不知,這新生小孩出現紅通通、皺巴巴,長得跟個猴兒一樣,特別醜,冕兒他爹還在愁,這孩子怎麽將來怎麽娶媳婦兒呢!”


    言罷,王氏帕子捂嘴笑了兩聲。


    虞蓉:“哦。”


    她不僅知道新生嬰兒長得醜,還知道精子卵子結合受精卵,還知道生男生女是由男人決定。


    說出來嚇死你,哼!


    王氏絮絮叨叨:“公主你未曾親自養過世子不知,這小孩子啊養起來可費神了,冕兒他五個月就會翻身,八個月開口喚娘,不到一周歲已經能站起來走兩步,就是走路一搖一晃跟個小鴨子似的。”


    “冕兒小時候特別活潑,三歲就滿將軍府亂跑,伺候他的奶娘丫鬟都跟不上,有一次不小心跑丟了,全府上上下下全部出動,都未將他找到,最後長公主你猜他躲到哪裏了,躲到假山後麵的縫隙裏。”


    “……”


    虞蓉本來對王氏有那麽一點點內疚,但這人聊天扯東扯西,內涵自己未生育未養過小孩,她內心翻了個白眼,直問:“韓冕他的生母呢?”


    王氏的畫風立馬順風轉到傷心,她歎了一口氣說:“柳姨娘也是命苦,生下冕兒夠便去了,母子倆竟未曾見過一麵。”


    虞蓉跟著一歎:“這還真夠可惜的,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為什麽不是他們男人生孩子呢?”


    春蘭姑姑提醒自家主子:“咳咳。”


    “長公主言笑了。”提到韓冕生母,一向滴水不漏的王氏表情竟有半秒失控,雖然很快恢複,卻也讓對麵靜靜看著的喜兒收入眼底。


    也是一個突然,王氏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第二次跪下,泣不成聲說:“公主,你可去看看冕兒吧?”


    “哎?”虞蓉以為她的目的是讓自己離開,和她預計的完全相反,腦子宕機問,“他怎麽了?”


    “冕兒自從平安護長公主入京,便心儀公主,願與公主永結同心。”


    “偏偏他是韓嘉九代單傳,老夫人和夫君他們還盼著冕兒傳承韓家血脈,都不同意,把他關入了祠堂,老夫人甚至以命威脅。”


    “冕兒左右為難,害了相思病茶不思飯不想,我這個當娘的也像是挖去內心一塊肉,求長公主你行行好,去看看他吧!”


    虞蓉拒絕:“抱歉韓夫人,本宮幫不了這忙。”


    且不說將軍府這複雜得跟洗碗鋼絲球一樣的人際關係,單單“九代單傳”四個字,那她和韓冕就一點都不可能。


    開什麽玩笑!


    現代女人誰有人樂意當生子機器啊?


    更何況公主府吃吃喝喝享榮華富貴玩真人遊不香嗎?為什麽要自虐嫁到一個惡劣自閉的環境玩宅鬥?


    虞蓉和韓冕滾到一起,本來也是為了保全自己,現在和他一起反而會掉入深淵,當然不同意。


    她本來就是冷心冷情、沒心沒肺的人。


    好像前世就有人這麽評價過她?雖然這樣評價她的人也同時瘋狂為她而癡迷。


    隔壁的男人也未曾想到今日能偷聽如此勁爆一八卦,不可否認,咋了聽到嘉寧公主拒絕時,他是開心。


    隨即又意識到這種開心莫由來,臉上笑容淡了許多。


    王氏連接下來說什麽做什麽安排什麽都想好了,包括借太後、安樂公主之手,再往長公主身上潑髒水。


    唯獨沒有料到,這個女人竟然拒絕!


    她竟然敢拒絕韓冕!


    她一個三十六歲的老女人,有什麽資格拒絕一位年少有為的將軍?!


    王氏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翻滾的波浪,扯了扯嘴角笑道:“長公主,臣婦也是過來人,知兩情相悅苦楚,臣婦絕對支持您跟冕兒。”


    這話她並不想說的,不符合她的身份,說也意味可能留下把柄。


    但令王氏死也想不到的是,即便她最後一招下了,虞蓉仍然拒絕:“韓夫人你誤會了,本宮從未與韓兩句兩情相悅過,還請韓夫人不要敗壞本宮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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