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江河認真地給張景之講述了一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聽罷後,張景之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


    他沒想到,江河竟然布局如此之遠。


    且還不給他通個氣。


    這點讓他很不滿啊。


    “照你這樣說,會有很多人儲蓄?”張景之狐疑地看著他。


    江河歎了一口氣,口裏道:“這是必然的,朝中的官員可能對此不在意,可那些士紳們可不一樣,他們太貪婪了,有這等好事,他們會放過嗎?”


    張景川道:“不是說儲蓄了就有銀子嗎?為什麽朝中的官員不去做呢?”


    江河看了他一眼,道:“因為他們要臉啊,你想想,朝中的官員哪個不是自詡清流,對於商賈之事深惡痛絕,又豈會去做這等占朝廷便宜的事。


    讓人得知了,被人陰陽怪氣一番,還不夠他們丟臉的。”


    說到這裏,江河想了想,又道:“不過,也說不準,若是所有人都去存儲了,那麽他們跟著去存也沒問題了。”


    張景之便默不作聲了,又開始思索起來。


    江河隨即道:“吸儲和借貸是相輔相成的,你們想想,沒有人借貸,隻有人吸儲,那不成了白出銀子了,隻有大家都來借貸了,產生了利息,然後用這個利息去抵儲蓄的利息才行啊。


    不止如此,借貸的利息是遠高於儲蓄的利息的。”


    “所以,你才想出集資修路的事,然後借本宮的口,去給父皇提?”張景之麵色怪異的說道。


    江河訕訕的點頭。


    我是這樣想的,可我沒想到你這麽剛啊,直接指著陛下的鼻子罵。


    這下好了,全砸了。


    可有一點,他沒想通的是,為何陛下要繞過自己去推行這件事呢?


    一番對話之後,張景之苦笑道:“你可以直接給本宮說啊。”


    江河道:“這樣不行啊,若是這樣的話,還不如我直接去說呢。”


    “那你為何不直接給父皇提呢?”


    “殿下,修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而且朝中沒人重視這件事,倘若我去提,無論是陛下,還是朝中大臣,肯定又會以為我要玩什麽貓膩了。”


    江河對此很無奈。


    人設基本上已經定型了。


    無論是誰,隻要他提出來的事,都會有人琢磨再琢磨。


    可江河對天發誓,有時候,自己想得很簡單的,是你們想多了。


    就修路而言,朝廷不修,那好。


    我帶人修。


    修就要銀子吧,銀子不夠,那就找錢莊借貸。


    朝廷不明白路的重要性,商賈可太明白了,而且,水泥與玻璃,在這個時代,是巨大的利潤啊。


    沒有路,就沒有銷路。


    有了路,江河便可放開權限,讓商賈們去銷售,去建立作坊,惠及的可不止是商賈啊。


    到那時,商賈們不止可以銷售水泥、玻璃這些,商業會更加的繁華。


    繁華的商業,帶來的便是巨大的稅收。


    銀子始終是要流通起來的,不流通,雲國永遠是一潭死水。


    ............


    天色暗了下來。


    蕭洪將豐中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給皇帝聽。


    皇帝背著手,聽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出來:“這才第一日,不錯,繼續盯著。”


    蕭洪頷首。


    子夜。


    盡管趙錦華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可他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困意。


    馬蹄聲響起,趙錦華打了個激靈,忙舉起燈籠。


    待看清馬車後,迎了上去。


    馬車的簾子打開了一條縫,借助著昏暗的燈火,文弘義的臉出現在縫隙之中。


    “上車,直接去牢房。”


    趙錦華將燈籠吹滅,爬上馬車。


    馬車裏,文弘義微閉著雙眸,麵色冰冷。


    “文公......”


    “不要多言......”文弘義口裏吐出幾個字。


    趙錦華便閉嘴,訕訕地坐到了一旁。


    馬車直接開進了大理寺,直至牢房門口。


    外麵,趙錦華已經安排好了,留下來的都是心腹,且一一交代過了。


    兩人下了馬車,文弘義便道:“你在此等候便可。”


    趙錦華愣住了,隨即點頭。


    待文弘義進去後,趙錦華忙道:“鎖好門。”


    他怕江小二再衝出來。


    牢裏,有人帶著文弘義往關押江河的地方走去。


    很快,便到了。


    江河幾人早已入睡。


    文弘義接過那人手上的燈籠,那人便隱入了黑暗之中。


    江河睡得正香呢,被文弘義從被窩裏揪了出來,他下意識地要大罵,睜眼一看,一下子打了個激靈,睡意瞬間全無。


    “文伯伯?”


    “哼......你倒是睡得香啊,外麵因為你等,都快翻天了。”


    江河訕笑:“這可不怪小子,要怪就怪太子殿下吧。”


    張景之和張景川聽到動靜,也是醒來。


    張景川還以為自己做夢呢,口裏喃喃著:“文大人也入獄了?”


    文弘義頓時哭笑不得。


    江河忙是點燃了幾盞油燈,頓時,亮堂了不少。


    張景之行禮:“本宮惹怒了父皇,為此,驚動了文公,本宮慚愧。”


    文弘義擺手:“太子殿下,無須這般,老夫來此,是為清早那事。”


    此時,江河在這些長輩麵前,似乎又沒了正形,嬉皮笑臉地說道:“小子等了一天,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文弘義便瞪了他一眼,旋即坐下:“說吧。”


    於是,江河將入獄還有錢莊的事,一股腦的全部說了一遍。


    說罷,覺得口幹舌燥,端起桌上的一碗水,也不管是不是涼的,一口氣灌了下去。


    文弘義沉默許久,緩緩開口道:“有補救措施嗎?”


    “有。”江河很幹脆地說道:“陛下明日就將我們放了。”


    聞言,文弘義嘴角抽搐。


    這可能嗎?


    陛下這等行事風格,以往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就連自己也是猜不透。


    如何能讓他放了江河幾人呢?


    江河見狀,又補充道:“其實,放我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張景之、張景川:“???”


    文弘義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大牢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江河攤攤手:“那我就沒辦法了。”


    文弘義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事是你提的,到頭來,你說你沒辦法,誰信呢?


    “除了放你出去,再說個法子。”


    江河一臉為難的說道:“不是小子不想啊,是真沒別的辦法,要不然就是等事發後,陛下想起來,再放小子出去力挽狂瀾。”


    “可到那時,損失是肯定追不回來的,這一點,陛下哪怕不願意,那也要認了。”


    文弘義:“......”


    “老夫明日去麵聖,不過,老夫不能保證陛下會放你出去,你最好想個萬全之法,要不然......”


    文弘義嘴裏的威脅意味十分的明顯,江河也聽出來了。


    他剛要辯解兩句,文弘義起身,不再理會他,轉身便走了。


    文弘義一走,張景之和張景川齜牙咧嘴地看著他。


    “放你一個人出去?”


    “兄弟情義呢?情同手足呢?”


    江河心中暗叫,不好!


    文弘義聽著身後的打鬧聲,不由地歎氣。


    唉......還有心思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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