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彼此沉默一陣,倒是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顧修這會兒才從昨天的宿醉中醒來,腦袋還有些昏沉著。


    到底是經曆了人生中第一次徹夜的放縱,就算平時身體底子再好,第二天難免還是會有些反應。


    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表,發現時間已近十點,打著電話讓老楊送一套衣服上來。


    又跟已經等在公司的李長明知乎了一聲,讓他把原本定在上午的會議稍稍推遲一些。


    等做完這些事,喬書聆已經坐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她倒不是有什麽話要等著和顧修說,她就是不想在顧修麵前放鬆了警惕,死死地抱住被子,做出一副小心提防的樣子。


    可是,也不知是顧修剛才講電話的聲音太過於低沉好聽,還是喬書聆昨晚上實在被弄的太狠,聽了沒一會兒,眼睛一抖,轉眼就開始打起瞌睡來,提防的架勢沒做足,倒是露出一點不經意的可愛表情來。


    腦袋歪歪地低垂著,眉頭微微皺起,兩條細長白嫩的胳膊露在外頭,被早上的陽光一照,連上麵的絨毛都顯得清純無比,一點看不出昨晚的放蕩模樣。


    顧修掛上手機在旁邊對著喬書聆的臉看了一會兒,從她圓圓的額頭,到小巧的鼻子,再到透露出粉紅的嘴。


    眼看著這廝已經第六次把腦袋低進胳膊、不一會兒就能整個人歪倒下去,顧修終於輕咳一聲伸手將她扶了起來,然後掀開被子,站直身體踩在了地板上。


    喬書聆原本的瞌睡在這一瞬間一下就沒有了。


    一臉呆滯地看著眼前赤身裸體的人,特別是他腿間某個晃晃蕩蕩的大東西,腦中隻覺空白一片,好一會兒,終於“靠”了一聲,全身緋紅地捂著眼睛大喊到:“你你你耍什麽流氓啊!有鳥了不起嗎!”


    她這反應完全出於本能,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一捂臉,原本被雙手拽著的被子就那麽堪堪掉落了下去。


    顧修也挺意外的。


    看著眼前喬書聆滿是印記的身體,像是又一次回憶起兩人昨天種種瘋狂的畫麵。


    不光是胸口遍布了各式紅色吻痕和齒印,就連鎖骨上也是斑斑駁駁,在她乳白色透亮的皮膚映襯下,顯得脆弱而淫靡。


    意識到體內某種情緒的蘇醒,顧修立馬輕咳一聲偏過頭去。


    一邊平複呼吸,一邊打開旁邊浴室的門,聲色冷淡地回了句:“沒什麽了不起,反正都是你的。”


    喬書聆一開始還沒有意識到這話的意思,等明白過來,隻覺兩眼一楞,人生都越發黑暗起來。


    閉著眼睛往被子裏一鑽,一邊跟隻鴕鳥似的捶著下麵的枕頭,一邊抓起自己的手機,張嘴就喊:“救命!”


    夏五又不知道喬書聆昨兒發生的事,接到她的電話還以為這廝又是靈感枯竭,想要找自己探討人生真諦了呢。


    趕到兩人約定的咖啡廳,看著眼前戴著墨鏡和大圍巾、一臉憂鬱的喬書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很是嚴肅道:“大喬喬,你終於看破紅塵,決定要去出家了嗎?”


    喬書聆“嘖”了一聲沒有回話。


    夏五是她以前的漫畫文案助理,現在離職去了電視台,私下裏幫她經營著“半月聆聆”那個破微博號,時不時的嘮叨兩句。


    兩人臭味相投,平時口無遮攔慣了,所以這會兒喬書聆喝一口桌上的奶茶,也沒賣關子,直接湊過去,開口說了一句:“我昨天被顧修睡啦。”


    夏五聽見這話,剛剛喝下去的一口奶茶瞬間卡在嗓子眼兒裏,“噗”的一聲從鼻子裏噴出來,幾秒鍾之後,又在旁邊人嫌棄的目光裏擦幹抹淨。


    湊過去小聲地問:“你你你兩做啦?不是牽小手摸屁股那種,是真的這樣那樣那樣這樣的那種?”


    喬書聆很是痛心疾首地點點頭,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壯烈表情。


    夏五於是也張大了嘴巴,吧嗒一下坐回沙發裏。


    看著眼前的喬書聆砸吧砸吧了嘴,抓著她的手,很是沉痛地感歎:“真是不敢相信,想不到胸無大誌的豬竟然也會拱清純小白菜了。”


    她嘴裏胸無大誌的豬自然就是喬書聆。


    喬書聆聽她這麽說,也沒有生氣。


    畢竟她一早就知道夏五家裏是專門給豬看病的——她爹是全國有名的養殖專家,她哥是農業研究所裏每年都要戴紅花的專業研究員,在這廝眼裏,母豬的生命極其燦爛輝煌,看上去比親媽還要親。


    “嘖”上一聲,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他那樣兒的算什麽清純小白菜啊!裝的,其實心裏可流氓了!”


    夏五聽見這話,立馬抓住喬書聆的半隻爪子,眼神發亮,一臉雀躍地問:“真的啊?他怎麽流氓你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反應太過於歡欣,並不適合此時兩人悲哀沉痛的氣憤,不禁輕咳一聲,又裝模作樣地抹了把眼淚,小聲勸解道:“其實吧,大喬喬,你兩是夫妻,合法的,領了小紅本的,就算之前沒感情基礎,但你也總不能一輩子不讓人碰吧,昨天的事兒,你…你就當是給組織交了公糧唄。”


    喬書聆趴在桌子上,這會兒臉上更是憂鬱了:“可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呀。你都不知道他做那事兒的時候有多可怕。我今天早上起來,全身就跟要散架了似的,真的,不光下邊兒疼,全身上下那哪兒都疼,他還特別喜歡摸我的胸,我出來前特地對著鏡子數了,光是牙印就有七八個!”


    夏五坐在原地兩眼通紅,手指興奮地上下搓動,鼻子出著粗粗的氣。


    喬書聆看著她的反應不解地問:“你…怎麽了啊?”


    夏五捂著小臉,很是感動地回答:“沒,沒什麽,我就是沒想到,夏某人有生之年,也能有這麽一次空手套黃文的經曆,實在太感動了。”


    喬書聆聽見她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嚷嚷:“那等哪天你家林晨把你上了,你可別找我來哭。”


    夏五很是驕傲地昂昂腦袋,信誓旦旦道:“才不會呢。林先生作為一位浸淫醫學世界多年的高素質博士,是無論如何不會對著人類雌性輕易勃起的。”


    夏五那口子林晨也是一奇人,雖然從小在國外長大,但常年四季頂著一張斷絕情欲的臉,走到哪兒都是一副為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斷子絕孫的高大形象。


    夏五大大地吸了口手裏的奶茶,重新恢複了之前的神色。


    一本正經道:“不過你家小白菜人也挺不錯,真的,你不要這麽嫌棄人家嘛。上回聽我家林晨說,尤家那個特別漂亮的二小姐跟他表白,他都壓根沒理人家呢,還抬著手給她看你兩的結婚戒指,說自己已婚了,就這樣一絕世美男不辭辛勞解決你這樣大齡女青年的婚姻問題,你還想要啥自行車啊。”


    喬書聆“嘖”了一聲,連忙皺著眉頭回答:“尤家漂亮的二小姐?尤芸啊?嘖,那姑娘是個貧胸,他當然不喜歡了。男人找對象不光看臉,這個他不喜歡,未必下一個也不喜歡啊。你看沈寒山不也為了你姐看不上語玲嗎,說良心話,語玲不比你姐漂亮多了啊。”


    夏五覺得她的話沒錯,但也不全對,搖了搖腦袋道:“這不一樣,這完全不一樣。”


    喬書聆看著她問:“有什麽不一樣的啊。”


    夏五斟酌一下語言,很是嚴肅地回她:“你男人又不是沈寒山那樣的傻逼。”


    喬書聆:“……”


    兩人的對話最後還是沒能有個實在的結果。


    肯定的麽,喬書聆和顧修這婚都結了一個月了,難不成現在還能為了上床這麽大點的屁事兒離掉不成。


    所以,兩杯奶茶下肚,該說的抱怨說完,折子戲沒了劇本,這場會麵自然也就到了頭。


    夏五站起來跟著喬書聆往停車場走。


    坐進副駕駛位,興致很是闌珊,剛掏出響了半天的手機看了一眼,突然睜大眼睛,一臉詫異地喊了聲:“喬…喬喬…”


    喬書聆“嗯?”地偏頭問她:“怎麽了?”


    夏五咽一口口水,舉著手裏的手機放在她麵前,一臉小心翼翼道:“那個華明一跟‘半月聆聆’告白啦…”


    半月聆聆就是喬書聆畫畫兒用的筆名。


    喬書聆皺著眉頭問:“華明一?誰啊?我認識?”


    夏五一臉怒其不爭地喊:“華明一!現在圈裏最有名的那個男cos,之前你《又一夜》定稿的男主就是他啊!長得賊帥家裏還特有錢的那個!”


    喬書聆聽她這麽說,終於有了些印象,隻是臉上越發的不解,看著她問:“但我沒和他打過交道啊。”


    夏五歎一口氣,低著腦袋像是也有些疑惑:“哎,不管這是個什麽情況,但現在的問題不是你沒和這個華明一打過交道,而是他的那些腦殘粉絲全在你那個賬號下麵鬧呢,還有人跳出來說你已婚,說你腳踏兩隻船的,我的個乖乖,這事兒可千萬不能讓你家小學弟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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