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前心裏一沉,果然來了。他強壓下內心的不安,笑了笑道:“周大哥,您看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既然您提了,我肯定不會讓您為難。不過最近確實手頭緊,您能不能寬限些時日,等我地裏的收成好了,再好好謝您?”


    老周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哎呀,向前,你別誤會。我不是催你要什麽大錢,就是說咱們都是鄰裏鄰居的,互相幫襯著點,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向前點了點頭,心裏明白這就是老周給自己下的套。他知道,現在就算他想退出,也已經陷得太深,無法輕易脫身了。他隻能咬牙堅持,希望能撐到收成的那一天。


    離開老周的井後,李向前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他坐在地頭,望著那片逐漸恢複生機的土地,心裏充滿了無奈和焦慮。秦淮如的警告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他知道,老周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可他現在沒有其他選擇,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持謹慎,避免再落入更深的陷阱。


    李向前的日子仿佛陷入了無休止的泥潭,四合院裏的這些人、這些事,不知不覺間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住了他,讓他越陷越深。而水源的問題,還隻是他苦惱的冰山一角,更多的困境正在悄無聲息地聚集,讓他心頭的負擔愈發沉重。


    這天,李向前蹲在院子角落,神情恍惚地看著地裏漸漸長勢喜人的土豆苗。曾幾何時,他還對這些作物滿懷希望,覺得隻要這些土豆好好長,自己就能靠它們撐過最艱難的時刻。可如今,這些綠色的小苗在他眼裏卻仿佛是一種諷刺,提醒著他這段時間所經曆的一切艱辛和不安。


    地裏的收成是他的全部希望,但這希望本身就像是漂浮在風中的泡沫,隨時可能破裂。他知道土豆的生長離不開水,而老周的井水雖然暫時緩解了燃眉之急,但代價是越來越高。即便是現在,李向前每天一想到老周那審視的目光和帶有深意的話語,心裏便像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向前哥,你是不是在為地裏的事發愁啊?”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李向前回頭一看,原來是院裏的小王,是個小機靈鬼,平時經常跑來跑去,特別愛問東問西。看到他跑過來,李向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麽,小孩子別操這些心,回去玩去。”


    小王卻沒有走,反而蹲下身子,好奇地看著李向前:“向前哥,你別瞞我,我知道你最近為地裏的水發愁。聽我爸說,周大爺那井裏的水越來越難取了,是不是他又讓你多給錢了?”


    李向前微微皺了皺眉,不願意讓院裏的人知道太多自己的苦惱,於是含糊地應付道:“你爸瞎說什麽呢?我這都是自己安排的,你別管這些大人的事。”


    小王歪著腦袋,眼睛眨巴著:“可我聽說,周大爺那井的水不是很多,你取多了他肯定會不高興的。你是不是覺得這條路走不長了?”


    李向前沒想到小王年紀輕輕,竟能一語道破他的心思。他心裏那股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哎,你說得對,小王,周大爺的水遲早要出問題。我現在是真的沒別的辦法,隻能硬撐著。”


    小王見他一副無奈的樣子,心裏似乎也有些替他擔心,抿了抿嘴,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別的法子?要不試試我爸那邊?雖然他水也不多,但畢竟是自己人,興許能幫你一把。”


    李向前苦笑著搖了搖頭:“你爸那水也就夠自家用的,哪能再顧得上別人。算了,孩子,這事你別操心了,我自己再想想法子。”


    小王見勸不動,也隻能悻悻離去。李向前看著他小小的身影,心裏一陣苦澀。周圍的人可能都覺得他遇到的隻是水源問題,但實際上,水隻是表麵的難題,深層次的困境卻讓他無從下手。


    最近,他聽到一些風言風語,院裏不少人都開始議論他的土豆種得好,特別是許大茂那個家夥,經常跑來跑去,嘴裏不知不覺就帶著些陰陽怪氣的調侃。


    “喲,向前,你這土豆長得不錯啊!再過幾個月收了之後,怕是全院的人都要跟你沾光吧?”許大茂那天站在他地頭,話裏帶刺,讓李向前心裏一陣不快,但也隻能勉強維持著笑臉應付。


    “哪有的事,還不知道能不能收成呢,現在還早。”李向前故作輕鬆地回應道,心裏卻清楚得很,這些話聽著好像是在誇獎,但許大茂那人素來不安好心,話裏多少帶著幾分酸意。


    果不其然,過了沒幾天,許大茂又找了個機會說起這事:“向前啊,你別光顧著種你的地,我看院子裏的人都在盯著呢。你這地種得這麽好,收成的時候,怕是有人會眼紅吧。”


    這話聽得李向前心裏不由得一驚。他雖然一向不喜歡多想這些陰暗的事,但院子裏確實是個小社會,大家都生活在一起,心思雜得很。許大茂這話像是在提醒他,實際更像是挑撥。可無論如何,這讓李向前開始思考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收成的時候,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土豆?


    他一直低調行事,也不願意太過張揚。但眼下他的土豆長勢漸好,這些動靜在院子裏根本藏不住。萬一到時收成的時候,真有人來鬧事,甚至趁著夜裏動手腳,那他該怎麽辦?


    “向前,你得小心點啊。”許大茂看似隨意地說完這些話,拍了拍李向前的肩膀,揚長而去,留下李向前獨自站在地頭,心情複雜。


    李向前望著那片還在青翠生長的土豆苗,心裏隱隱感到一股不安。他知道四合院裏的人性複雜,平時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足以讓人心生嫌隙,更別提眼下這片讓他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土豆地了。收成在即,所有的麻煩似乎都在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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