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惜年摸著下巴想了一陣,總覺得事情很複雜。


    “他還有一個妻子,叫慧暉,是個尼姑。”


    陶惜年驚訝道:“這北邊修佛之人竟然能娶妻?”


    “不多,但也稱不上稀奇。聽說在魏西邊陲,和尚娶妻稱得上常見。”


    “如此看來,咱們聖上的確比一般僧人更虔誠更自律。”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慢慢往回走,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阿柏的表情也很凝重,因為他剛剛真的犯了一個大錯,回去之後陶惜年說不得要罰他給那頭臭驢洗澡。


    待到快回到客棧,陶惜年忽然提醒道:“陸兄,你要買什麽,可別忘了。”


    陸禹這才回過神,看了手中的籃子,撓了撓原本便有些亂的頭髮,道:“還真有些想不起來了……”


    陶惜年:“……”


    過了一陣,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拉著陶惜年去了集市。陶惜年見他買了半斤紅棗少量水果,便知道陸禹是已經在修辟穀了,隻是還不能完全斷飲食,因此要少量服食紅棗與水果。


    辟穀他是不會辟穀的,好吃的那麽多,辟穀幹什麽?


    陶惜年也買了做飯需要的菜,買了新鮮水果和糕點,阿柏拎在手裏,跟在他們身後。


    陸禹主動道:“陶兄,能去你那兒坐坐嗎?”


    陶惜年嗬嗬一笑:“陸兄想去,我豈有不歡迎的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陶潛也陶侃有些親緣關係。文裏設定陶惜年是陶侃後人,陶潛便是他本家了。順便說一句,淵明大大在魏晉時期隻是以隱居出名的,他的傳記寫在隱逸傳裏,就很能說明這一點了。後世有兩個人非常推崇他,一個是蕭統,一個是蘇軾。蕭統那時候,喜歡陶潛的人還不多。蘇軾強推之後,學陶的人就多了。


    ☆、第024章 狂人


    一行人回到陶惜年租住的小院,院子雖小但五髒俱全,院中生了一棵高大的李樹,遮蔽了陽光,十分涼爽,有住房兩間,廚房茅廁樣樣俱全。


    陸禹感慨道:“此處離我住的客棧很近,但清靜不少,房子也不錯。”


    “進來坐。”陶惜年給陸禹拿了墊子,兩人圍坐在桌前。阿柏忙忙碌碌地進了廚房,開始洗菜做飯。


    陶惜年將買的點心和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心想不管陸禹吃不吃,待客的果品點心是不能少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點心他才吃了兩塊,整個盤子便空了。


    陸禹羞赧道:“有些餓了……”


    陶惜年笑嗬嗬道:“餓了便多吃些,阿柏的飯快做好了。”


    待到飯菜上桌,陶惜年就徹底震驚了。原以為在修辟穀不用吃多少東西的陸禹,吃得比他和阿柏加起來還多。


    阿柏看了快要空掉的飯鍋一眼,問:“師父,要再煮點飯嗎?”


    陶惜年連忙讓他去煮,又吩咐道:“再加兩個菜!”


    陸禹風捲殘雲一陣,意識到自己吃得太多,羞愧地撓了撓頭,道:“對不住啊陶兄,一看到吃的我就……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陶惜年:“……”


    陸禹解釋道:“我許久之前便在修辟穀,但辟穀沒辟好,反而修成了一副怪樣子。我飽食一頓,可以好些日子不吃東西,但一吃就得將這幾日沒吃的全給補回來。冀州吃食不大合口味,我便打算吃點紅棗水果接著辟穀,結果一到你這兒,見了這許多吃食,便忍不住了……”


    “這真是極好的啊,聽說西北沙漠中有駱駝,一日飽食便足以供多日穿行沙漠所需。陸兄若是遇上類似吃不上飯喝不著水的情形,想必也能撐下來了。”陶惜年笑嗬嗬道。


    話音剛落,阿柏的菜就上來了,陸禹依舊風捲殘雲,沒有半分要飽的模樣。


    陶惜年也不管他,自己先吃飽再說,等他放下碗筷,陸禹已經將所有能吃的東西全吃下肚。末了,他心滿意足地擦擦嘴,問:“陶兄,明日還能上你這兒蹭頓飯麽?我出米和菜,就是要麻煩阿柏小兄弟了。”


    “自然是行的,陸兄不必客氣,這點米和菜我還是請得起的。”


    “哎,這個不行,我的飯量可不比一般。”


    如此,陶惜年也就不再推辭了。若真讓他日日請陸禹吃飯,陸禹幾天就能吃光他們一個月的飯錢。


    六月初,陸陸續續有道人來了冀州。雖然來得不多,但幾乎都是各道派或者道觀的代表。


    比如說陸禹,他事實上是代表南天師正宗一派前來一看的。但南梁茅山宗一派,陶惜年倒是沒見人來。或許是陶真人早將道派之事置之度外,沒興趣派人前來一探究竟。又或許是茅山宗一派居於深山,根本就沒收到消息也未可知。


    他還發現,前來的道人大多並非本門派法術最高強的弟子。就陸禹來說,雖然不清楚他實力如何,但聽他的說法,他並非首席弟子,隻排在中位。


    在這些道人中,陶惜年又結識了一人,名喚寇懷,道號淩霄,自平成而來,是北天師正宗一派,因收到布告,想過來一看究竟,便獨自來了冀州。他身形高大,常穿一身玄色道袍,頭戴羽冠,一臉正氣,很有兄長架勢。一問之下,果然是平城某個大道觀裏的大師兄。


    陶惜年遇見的這些人裏,目前隻有寇懷與陸禹一個北天師正宗,一個南天師正宗,出自大門派,其餘的多是些小道觀裏的修道者,所修道術龐雜,與他的情形差不離多。看來各門派對這冀州道法大會都心存疑慮,雖有些興趣,但並不願意冒險派出最優秀的人才。


    陶惜年的某些心思也落了空,他原先想見識各大道派最強修道之人的道術,此番恐怕是見識不到了。隻能期待一下寇懷和陸禹,以及剩下的道人裏有沒有修旁門左道但非常厲害的。


    前來冀州的眾道人都覺得事有蹊蹺,其中有幾人了解情況便果斷回了,剩下的道人不足三十。他們一直等到六月初四,陸陸續續等來了幾個道友,沒等到通知道法大會的人,冀州城裏倒出了一樁怪事。


    那日一早,幾個發了狂症的人在街頭胡跑亂闖,六親不認,還犯下了人命。陶惜年眼皮跳了跳,隻覺得這情形有些熟悉,跟那崔郎君有幾分相似。他與陸禹及、寇懷合力抓了一人,往他額上探去,魂魄卻未曾丟,完好無損。


    這就奇了。


    就在陶惜年思索之時,陸禹查看了那人的眼瞼、舌頭、並把了脈,道:“有些像服了五石散,卻又並非五石散,是比這五石散藥效強很多,能令人發狂的藥。”


    “能解麽?”寇懷問。


    陸禹搖搖頭,道:“不行,要拿到藥方才行。在此之前,隻能喝點清神的藥試試。”


    如此一陣折騰,他們並沒有想出什麽好辦法,隻好將這些發狂的人綁起來送回去,令他家人看管,半點辦法也無。


    又過了一日,街上狂人越來越多,官府不得不出來處理,但依舊束手無策,隻能派巡邏小兵將人抓了,送回家裏捆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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