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當簡單獨和病人在一起時,她把大概是他親手畫的那張地圖放在他的眼睛前麵。雅克·勒丹的眼睛一亮,目光盯住那個紅十字片刻功夫。正是這個十字極大地刺激了女勘探者的好奇心。她深信這標明了某個發現的地點……但是,很快病人就用手推開眼前的地圖,他又閉上眼睛,沒有一句話來解開這個撩人的秘密。


    他沒有力氣說話了嗎?或者,他想永遠保守這個秘密?這個將要離開精力衰竭的身體的靈魂的深還殘存著活下去的希望嗎?或許這個不幸的人要保留付出這麽多努力的代價?也許他對自己說他要見到母親,給母親帶去為她贏得的財富。


    幾天又過去了。到了最冷的時候。氣溫幾次降到攝氏零下50度。在外麵,根本不可能與這樣的嚴寒抗爭。兩兄弟不是在醫院裏就是在旅館的房間裏。不過,有時他們用毛皮從頭至腳把自己裹起來,到幾個遊樂場去。那裏的顧客相當少了。大部分礦工,在嚴寒到來之前去了戴伊、斯卡圭或溫哥華。


    也許亨特和馬洛納在上述的某個城市裏過冬。可以肯的是:自從四十裏河的災難之後,沒人見過他們;此外,地震受難者的身份都已查明,他們不在其中。


    在這些經常有暴風雪的日子裏,薩米·斯金也無法和內魯托一起去獵獲在道森城邊上遊蕩的狗熊。他和大家一樣被迫將自己幾乎完全封閉起來,加上溫度極低,就引發了疾病。每年冬天疾病使城裏的許多人喪生。醫院裏的床位已不夠接待病人,雅克·勒丹很快騰出的病房立刻就會有病人住進去。


    皮爾科克斯大夫想方設法為他恢復體力,但是未能如願。藥品失去了作用,他的胃部已無法承擔任何食物。很明顯,生命一天一天地,一小時一小時地離開了這個筋疲力竭的機體。


    11月30日上午,雅克·勒丹病情發作得很厲害,人們以為他緩不過來了。他拳打腳踢,雖然他很虛弱,但是仍然很難把他按在床上。他拚命說胡話,總是毫無意識地結結巴巴地說出相同的字眼兒。


    “在那兒!……火山……噴發……金子……金子火山熔岩……”


    接著,他絕望地叫喊:


    “母親……母親……給你!……”


    騷動漸漸平息下來,不幸的人精力耗盡、昏死過去。隻有微弱的呼吸表明他還活著。醫生認為他經不起第二次這樣的發作了。


    下午,來坐在病人床頭的簡·埃傑頓覺得他平靜多了。甚至好像他的神智完全清楚了。毫無疑問,他的情況大有好轉,這是臨終前的迴光返照。


    雅克·勒丹又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特別專注在尋找姑娘的目光。顯然,他有事情要說。他想說話。簡俯下身去,竭力聽明白垂死的人雙唇結結巴巴吐出的幾乎聽不懂的話語。


    “地圖……”雅克·勒丹說。


    “在這兒,”簡馬上回答,同時將文件還給它合法的主人。


    像他頭一次那樣,他推開了地圖。


    “我把它給……”他喃喃地說,“這兒……紅十字……一座金火山……”


    “您把您的地圖?……給誰?”


    “您……”


    “給我?……”


    “對……條件是……您想著……我的母親。”


    “您的母親?……您想把您的母親託付給我?”


    “對……”


    “請放心吧。但是,我拿您的地圖做什麽用呢?我不明白上麵的意思。”


    垂死的人好像要思考一下,片刻沉默之後,他又說:


    “本·拉多……”


    “您想見拉多先生?”


    “是的。”


    幾分鍾之後,工程師來到病人的床頭。病人向簡·埃傑頓示意他想單獨和工程師談談。


    雅克·勒丹摸索著握住本·拉多的手說:


    “我快要死了……我感到……生命正在離我而去……”


    “不,我的朋友,”本·拉多反駁,“我們會救活您的。”


    “我要死了,”雅克·勒丹重複,“靠近點……您答應過我……照顧我的母親……我相信您……聽著,牢牢記住我要對您說的話。”


    他用清晰的、越來越微弱的聲音說了下麵的話,那是理智沒有受到損害,思維完全清楚的人的聲音。他對本·拉多說:


    “當您發現我時……我從很遠的地方……回來……在北麵……那裏有世界上最豐富的金礦……用不著挖土……地下直接噴出黃金!……是的!……在那兒……我發現了一座大山……一座蘊藏著大量黃金的火山……金火山……golden mount……”


    “一座金火山?”本·拉多用表示某種懷疑的聲音重複。


    “必須相信我,”雅克·勒丹使足力氣大聲說,並且試著在床上抬起上半身,“必相信我。如果不是為了您,也是為了我的母親……我的遺產她應該有一份……我爬上了那座山……下到熄滅的火山口裏……那裏全是含金的石英、金塊……隻要揀拾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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