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你說我的書和另外兩個人的書完全一樣?什麽意思?哪些地方一樣?”


    “我不知道,我又沒看過他們的書!但網上那則消息說,除了人物名字不一樣,題材和內容都差不多。”


    “這……怎麽可能!”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千秋。”羅敏用一種我從沒聽過的嚴肅口吻問道,“你實話告訴我,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我當然不知道!”我著急地說,“我十點過才起床,之後就吃了點兒早餐……”


    突然,我意識到她這個問題的真實意圖。“羅敏,你懷疑我抄襲?”


    “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借鑑過某人的故事構思?”


    我氣呼呼地說。“別說得這麽委婉,抄襲就是抄襲,什麽借不借鑑的!”


    “好吧。”她懶得跟我繞彎子了。“你抄了嗎?”


    “如果我說我沒有抄襲,你會相信我嗎?”


    她回答道:“我相信。千秋,咱們合作這麽久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會跟我說假話的。何況,我必須相信你,因為我是你是責任編輯,咱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她一方麵說會相信我,一方麵又暗示我這是無可奈何的事。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令我十分生氣。我的聲音幾乎都有些發抖了:“羅敏,你聽著,我不需要你勉為其難地來相信我。如果你們懷疑我抄襲了,那就盡管去調查吧,隻要能拿出證據證明我抄襲,我願意拿稿費的十倍來賠償給你們!”


    說完這句話,我狠狠地摁下掛斷鍵,將手機摔到桌子上。


    我走到陽台上,深吸了幾口氣,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然後迅速地回到房間,打開電腦。


    見鬼,騰訊網的首頁上報導的!我之前還寄希望於這則消息是來源於某個不知名的小網站,現在看來,怎麽都不像是空穴來風。


    我快速瀏覽著這則消息,大致上就是羅敏剛才告訴我的內容,隻是得知了一些更具體的情況——一個叫安玟的女作家,和一個叫漁歌的新人作者,分別寫了一本叫做《鏡中的女人》和《詭臉》的懸疑小說。報導稱——“這兩本書和著名女作家千秋的新書《反光》在內容和題材上幾乎如出一轍”;“很明顯,三個人中,至少有兩個人涉嫌抄襲”;“讀者和書迷非常不滿,強烈要求國家新聞出版總署調查此事,查出抄襲者,否則會助長文學界的抄襲之風”……


    我的眉頭越皺越攏,幾乎成為兩條絞在一起的繩子。就像剛才羅敏說的,情況看起來似乎對我特別不利。雖然報導上沒有明確說我抄襲,但聽起來怎麽都像是在暗示我的可能性最大——“一位千秋的書迷表示,她非常失望,如果查明千秋有抄襲行為,她將永遠不再購買千秋的任何一本書”;“也有書迷表示,就算千秋真的抄襲了,但隻要她能公開道歉,大家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支持她——畢竟誰都有犯錯的時候”。


    該死,該死!我猛地將滑鼠摔到一旁,氣得七竅生煙,簡直想將電腦屏幕砸爛。而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我正在氣頭上,懶得去接,但打電話的人卻異常執著,竟然一直不掛機。手機鈴聲讓我心煩,為了讓它不再作響,我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是作家千秋嗎?”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是我,你是誰?”我沒好氣地回答。


    “我是新津晨報的記者,想採訪一下關於您的新書和另外兩部作品出現巧合的事。也許您願意通過我們報紙向廣大讀者做一些解釋,假如您有空的話……”


    “抱歉,沒什麽好解釋的,而且我也沒空。”沒等他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我又接到了不同媒體打來的兩通電話,全都被我不客氣地回絕了。這些記者一方麵令我反感,一方麵又令我佩服,他們真的是神通廣大——我從沒公布過我的手機號碼,但他們還是能通過各種途徑打探到,準確無誤地找到我。可是他們沒選對時候,我現在心煩意亂,不想見任何人。況且我確實不知道該告訴他們什麽,我自己都是一頭霧水。為了不再被騷擾,我把手機關機了。


    我正想在網上搜索一下關於那兩個作者和他們作品的信息,門鈴響了。我翻了下眼睛——天哪,該不會那些記者找到我家裏來了吧?


    “是誰!?”我衝著門的方向大吼一聲。


    “是我,千秋。”


    羅敏的聲音。我遲疑了一下,走過去將門打開。


    我的責任編輯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她的口氣比起在電話裏明顯軟了下來。“對不起,千秋,我相信你沒有抄襲,真的。”


    我無法再對她生氣了。“進來說吧。”


    這個女人。剛才還一副表示歉意的樣子,進門之後不過五秒鍾就露出本色了。“不管怎麽說,你怎麽能掛我電話呢?而且後來還關機了!你至於這麽生氣嗎?”


    我一下倒在沙發上,仰麵嘆了口氣:“我不是生你的氣,隻是不希望那些記者一直騷擾我。”


    羅敏坐過來,盯著我。“記者這麽快就找到你了。那你怎麽跟他們說的?”


    我扭頭望著她。“你叫我說什麽?我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我甚至連那兩個作者都不認識,更別說他們的作品了。這種狀況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天知道怎麽會發生這麽巧的事情!”


    “你認為這是巧合?”羅敏蹙了下眉。“以我在出版界待了這麽久的經驗來看,如果兩個作者寫出了同樣題材的作品,尚有可能是巧合,但是三個人——而且是在如此接近的時間裏寫出了同樣內容的書,這種概率太小了,幾乎是不可能的。”


    羅敏的話讓我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對了,他們的書分別是在什麽時候出的?”


    “我查了,第一個出的是那個叫安玟的女作家,她那本《鏡中的女人》是在今年六月出版的;《反光》是在七月出版的,所以你是第二個;而那個叫漁歌的新人寫的那本《詭臉》上周才上市,也就是八月初,他是最後一個出版的。”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時間這麽接近!我們三個人出書的時間分別隻相差一個月!”


    “很蹊蹺,對吧?”


    “你看過他們的書嗎?”我問。


    “你說呢?”羅敏望著我。“我今早才得知這件事,怎麽可能就看過他們的書了?”


    “內容簡介呢?”


    “網上應該能查到。”


    “我馬上查一下。”我走到電腦桌旁,打開搜尋引擎,分別輸入這兩本書的書名和作者名,很容易就找到了相關的介紹。羅敏站在我旁邊,和我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電腦屏幕。


    幾分鍾後,我們基本了解了——安玟是一個不太出名的作家,以前也就在雜誌上發過幾篇短篇稿,兩年前出過一本書,沒引起太多關注,《鏡中的女人》是她出的第二本書;而漁歌是一個網絡寫手,更沒有名氣,這本《詭臉》是他第一次出版實體書。


    作者簡介沒有什麽太多值得注意的,重點是這兩本的內容介紹,看得我瞠目結舌、喉頭髮緊。


    網上那則消息沒有說錯,這三本書實在是太相似了,簡直就像是一起誕生的三胞胎!三本書描述的,都是一個主人公會在反光的東西裏看到一張恐怖的臉,而且這張臉是一個女人上吊的模樣!


    作為懸疑小說的介紹,自然不會將劇情透露太多,更別說結局了。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僅僅是看到這個大致的內容簡介,我已經感到無比震驚和駭異。毫無疑問,就算是傻子看到這三本書的內容簡介,都會立即想到“抄襲”這個詞。


    “見鬼了!真的完全一樣!”羅敏在一旁驚嘆道,這才令神思惘然的我想起還有她的存在。我剛才整個人都呆掉了,幾乎忘記了身邊的一切。


    我離開電腦桌,坐到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一盒女士煙,抽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吸得太猛,導致肺部不適,引得我接連咳嗽。


    羅敏坐過來挨著我。“我以前從沒看過你抽菸啊,最近才抽上的?”


    我搖頭。“一直都抽,隻是抽得很少。”


    羅敏嘆了口氣,從煙盒裏取出一支煙,用茶幾上的打火機點燃。“我也是,隻有煩心的時候才抽兩支。”


    我們兩個女人就這樣靠在沙發上,吞吐著煙霧,許久沒有說話,沉溺在各自的沉思中。


    終於我發現香菸不能使我清醒,隻會讓我陷入更深的迷霧,我將菸灰缸拖過來,伸手將煙摁熄。問道:“你覺得這是怎麽回事?”


    “抄襲,百分之百是抄襲。”羅敏說出自己的結論,然後望著我。“當然,我不是說你。”


    我沒有說話。


    “你覺得呢?”她問我,“會不會是他們兩個人抄了你的?”


    我繃著唇思索了好一陣。“老實說,我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我在出版之前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這本書的情節,也沒有在網上發布或預告過,他們怎麽可能得知書的內容?除非……這兩個人都是超級黑客,能盜取我電腦中的資料——但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確實。如果他們有這個本事,恐怕就不會選擇當什麽作家了。”羅敏將煙熄滅。“你仔細想一下,這本書在寫之前,你真的沒跟別人講過故事內容嗎?除了我。”


    我認真思索了良久,回答她:“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說,我除了發給你看過內容簡介和故事大綱之外,再沒別人知道了。連我的助手小雅都不知道。”


    說到這裏,我忍不住問道:“該不會……是你那裏出了問題吧?”


    羅敏身體彈了一下,就像在糙地散步時看到了蛇。“你怎麽懷疑起我來了!”她尖聲道,“我是你是責任編輯,出了問題,我也要一起承擔責任的!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你別這麽激動。”我覺得她尖溜溜的聲音令我更加心煩了。“我知道你不會害我。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通過你的電腦獲取了關於這本書的信息。”


    她不耐煩地接連擺手。“絕不可能。好了,別再探討這個問題了。”思忖片刻後,她問道,“對了,你這本書的題材是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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