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拉·邦納曾暗示兇手是故意襲擊利蒂希亞·布萊克洛克。而朱莉婭的話,克拉多克想,正是一個針鋒相對的回答。


    他嘆了口氣,說道:“謝謝您,西蒙斯小姐。我最好現在去見米琪。”


    “當心她的指甲,”朱莉婭警告說,“她可是個韃靼人。”


    2


    在弗萊徹的陪同下,克拉多克在廚房找到米琪。她正在擀麵,見他走進屋,便抬起頭來,懷疑地看著他。


    她烏黑的頭髮懸在眼睛上方,她神色陰鬱,身上穿的紫套衫和色彩艷麗的裙子與其蒼白的麵容格格不入。


    “你們來我的廚房幹嗎,警察先生?你們是警察,對吧?總是,總是有迫害——啊!對這個我現在應該習以為常了。他們說英格蘭這兒不一樣,但是錯啦,都一個樣。你們是來折磨我的,對,來逼我開口的,可我什麽也不會說。


    你們會拔掉我的指甲,用火柴燒我的皮膚——噢,對,比這個更糟。可我不會說,你們聽見了嗎?我不會說——什麽也不會說。你們會把我送到勞動營,而我不會在乎。”


    克拉多克看著她,一麵想該採取哪一種攻擊方式最好。最後,他嘆息道:


    “那麽好吧,拿上你的帽子和外衣。”


    “你說什麽?”米琪麵露驚駭之色。


    “拿上帽子和外衣跟我走。我沒帶拔指甲的工具和一袋子別的整人的玩意兒,都放在局裏了。手銬帶了嗎,弗菜徹?”


    “在!”警佐弗萊徹欽佩地說道。


    “我不去!”米琪尖聲嚎叫,邊叫邊往後閃。


    “那你就得和和氣氣地回答問題。隻要你願意,可以叫一個律師在場。”


    “律師?我不喜歡律師。我不要律師。”


    她放下擀麵杖,用一塊布擦了擦手,坐下來。


    “你想知道什麽?”她繃著臉問道。


    “我要你敘述一下昨晚在這兒發生的事情。”


    “你很清楚發生了什麽。”


    “我要聽聽你的說法。”


    “我試圖離開。她跟你說了嗎?我在報紙上看到關於謀殺的那個啟事時,我想走掉。她不讓我走。她可真狠心——一點兒沒有同情心。她讓我留下。可我知道——我知道會出事。我知道我肯定要被殺害。”


    “得啦,你並沒有被謀殺,對吧?”


    “沒有。”米琪勉強承認。


    “說吧,告訴我發生的事情。”


    “我很緊張。啊,我很緊張,整晚都很緊張。我聽見有響動,人走動的聲音。一度我想過廳裏有人在悄悄走動——可那是海默斯太太從側門穿過過廳。


    這樣就不會弄髒前門的台階,這是她說的。她可小心哩!她本人就是個納粹分子,那個金髮碧眼的傢夥,那麽不可一世,看她瞧我的那副樣子,準認為我——我隻是垃圾——”


    “別去管海默斯太太。”


    “她以為她是誰?她跟我一樣受過昂貴的大學教育嗎?她得過經濟學學位嗎?沒有,她隻是個花錢買的勞動力。她挖土割草,每周六還領那麽多工錢。


    她以為她是誰,居然管自己叫淑女?”


    “我說過了,別去管海默斯太太。接著往下說。”


    “我把雪利酒和酒杯連同烤得很棒的糕點送到客廳。後來門鈴響了,我去應門。我一次又一次應門。這是有失身份的事兒,可我做了。然後我到餐具室去擦銀器,我覺得這樣方便,因為要是有人來殺我,我手邊就有一把大砍刀,可鋒利著呢。”


    “你真有遠見。”


    “後來,猛的——我聽到槍聲。我想:‘終於來了——開始了。’我跑過餐廳。另一道門打不開。我停下來聽了一會兒,又響了一槍,什麽重重摔地的砰的一聲,就在過廳那邊。我轉動門把,可門從外麵鎖住了。我被鎖在裏麵,就跟掉進陷阱的老鼠似的。我害怕得發瘋,我大喊大叫,我捶打房門。終於——終於——他們轉動鑰匙,放我出來。然後我去拿蠟燭——很多蠟燭——再後來燈亮了,我看見血——血!啊,上帝啊,人血!這可不是我頭一回看見血。


    我以前見過血。我的小弟弟——我親眼看見他在我麵前被殺害——我見過街上的血——人們中彈身亡——我——”


    “是的,”克拉多克警督道,“非常感謝你。”


    “現在,”米琪突如其來地說道,“你可以把我抓起來送進牢房了。”


    “不忙在今天。”克拉多克警督說。


    3


    克拉多克和弗萊徹穿過過廳,走到前門。這時前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美男子差點兒與他們撞了個滿懷。


    “趁我還活著時來偵察偵察。”年輕人叫道。


    “派屈克·西蒙斯先生?”


    “完全正確,警督。您是警督,對吧,而另一位是警佐?”


    “一點不錯,西蒙斯先生。我能跟您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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