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月辰麵上波瀾不驚,眼睛卻亮晶晶的。


    “今天晚上,有燈會!”月辰往江菱旁邊蹭了蹭。


    婚禮伴隨著大赦天下的恩典,自然也就有自發和官方舉辦的匯演等活動。


    江菱盯著手上的金龍戒,月辰手上也有一個。


    “江菱!”月辰又小心翼翼道:“江菱,和寡人一起去吧!”


    “可是,你還有工作要做。”江菱看向他,表情緩和下來:“和我出去,大臣們找你怎麽辦?”


    “這個簡單啊。”月辰眼睛發亮:“我今晚就假裝待在書房,時間一到我們就翻牆出去!”


    江菱有一點驚訝。這家夥要是走正門也沒人敢攔著啊,幹嘛非要翻牆。


    “走正門的話,我們就隻能和侍衛一起出行了。”


    月辰看向外麵的星辰:“人間煙火氣最為質樸,不應該端著架子俯視,而是應該融入欣賞。”


    “當帝王和從前是不一樣的。”


    月辰臉上似乎有一絲動容:“小時候爹媽都不管我,皇帝出行不會帶我,也沒人允許我自己出去玩。”


    “有一次偷偷溜出去,還是抄完書以後,那會兒的師父讓我出去的。


    我四處轉啊,原來天下沒有我想的那麽紛亂冗雜,百姓的愛恨情仇也同樣生動深刻。”


    “可惜了,我身上分文沒有,小孩對什麽都好奇,看到的糖畫糖人,燈籠錦囊,統統都買不了。”


    “那時我就在想,等到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封地,一定要多出去走走,看看這世界。”月辰轉過頭,自嘲一笑:


    “很狼狽吧?那會兒我連當皇帝的念頭都沒有呢。


    我說那老東西怎麽突然肯放我出去轉轉,原來是給三弟剽竊我勞動成果的時間,回來就被誣陷了。”


    江菱看著他,有點於心不忍:“那你後來長大了,也出去看了,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了,感覺如何?”


    月辰聽到這個疑問,愣了片刻。隨即卻勾起一抹笑容,有點悲涼:“你問我感覺如何?”


    “長大後第一次出門,我確實把小時候想買的東西全買了一遍。但是,”他停頓了一下。


    “不好吃。糖畫的糖發苦,糖人齁嗓子。小時候明明當寶貝看的燈籠,如今看上去做工很粗糙,不及宮中萬分之一。”


    江菱沉默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這句話,此刻居然有了具象化的體現。


    “那你還要和我一起去?”江菱又問。


    月辰沉默半晌,搖搖頭:“寡人確實無法再將那些東西看成是寶物。可是,節日的氣氛依舊是宮裏不能比的。”


    “在鬧市,一片燈火中,寡人才覺得活著。況且……除了你,寡人再無親近之人相陪。”


    “江菱,我知道你要走,也不想讓你為難。但起碼,陪寡人兩周如何?起碼給我點時間,讓我……”


    他低下頭,似是在想些什麽,低低說了句:“讓我能夠,將自己的全部展現給你。”


    “好啊。”江菱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你掏錢,小心我把你吃破產。”


    月辰抬起頭,表情激動。江菱答應了。


    “如何會吃破產?寡人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饕餮轉世,能吞天地!”


    …………


    月色漸濃,宮裏幾乎已經鮮有人聲。兩人翻過高牆,很輕鬆來到了皇宮外。


    登上高牆的那一刻,江菱的眼睛被燈火照亮,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站在高牆之上,隻見燈火千萬裏綿延,點亮了夜空。


    煙花爆竹不絕於耳,鬧市的喧嘩甚至可以傳到他們耳中。


    這就是……皇宮以外的世界。


    鬼怪雖然模樣奇怪,卻依然有著愛恨情仇。


    “走!”月辰此刻換了便裝,長長的馬尾迎風飄揚,拉著江菱的手從高牆躍下。


    接近了鬧市,聲音越發大了起來。


    “新出爐的糕點!桂花糕,味道香,牛奶酥,口感棒!買回家去嚐一嚐,生的娃娃白又胖!”


    “扁擔圓哎扁擔寬,好吃的湯圓鍋裏翻。皮兒薄,餡兒多,一口下去福滿滿!”


    “冰——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哎!”


    街道並不寬,街上熱鬧紛雜,四通八達,人來人往,顯得民間韻味十足。


    道路兩旁的攤位在燈光的映襯下明亮又溫馨,佐料的香氣混合著樸素的食材味道,飄進江菱的鼻腔。


    “火鍋,吃不吃?”月辰指著飄著旗幟的酒樓,燈光照得他輪廓分明的臉又紅又黃。


    “吃!”江菱饞了,她除了吃飯睡覺好色發癲也沒別的事可幹了。


    月辰拉著她去旁邊買了兩碗豆漿,又買了一串糖葫蘆,才走進酒樓。


    “客官,歡迎歡迎!裏邊請!”招呼客人的小二居然是個人類——看來鬼族探索區域真的很自由,有的人已經開始賺錢了。


    火鍋的香氣,非常勾人,味道也一級棒。


    看著江菱風卷殘雲的對食物展開掃蕩,月辰心情似乎也跟著好起來,把江菱吃剩的糖葫蘆放進嘴裏。


    “好吃嗎?”


    “好吃!”


    江菱兩眼放光——鬼族還有這麽好吃的火鍋店呢?以往她都沒來過,這次可算是跟對人了。


    月辰臉上露出笑容:“留點肚子,還有別的好吃的。”


    後知後覺的江菱跟著月辰邊走邊逛,走走停停。


    他們在餛飩攤前坐下,抓了一把烤串邊走邊吃,江菱拿著玩具蛇追著月辰跑……


    他們拿著麵具互相比對,在花燈上寫下自己的願望,放入河中。


    讓人眼花繚亂的燈,旋轉著交相輝映,光怪陸離的世界在這一刻卻美好起來,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月亮高掛,今夜,與你相伴於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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