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臨磨著牙沖他冷笑,“……怎麽著?歧視同性戀不是?我給你說明白了,歧視我沒關係,我背後站著的可是我哥哥。”


    rex欲哭無淚——葉總,您家這隻妖孽……我不伺候了!


    十四章 秦恕的心思【全】


    秦恕走出葉家珩家的大門後,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氣。


    他來的很急,連手上的筆記本都沒來得及安排人帶回公司,就跟著rex匆匆忙忙地趕來了……好像是,從聽到電話裏葉家珩聲音裏強撐著的虛弱開始,整個人就開始變得不對勁兒了。


    閉了閉眼睛,秦恕走進了電梯。


    這片住宅區是z市有名的高級公寓區,連電梯裏的設計都是仿歐式的華貴。


    像那個人一樣,總是能表現出一種內斂的精緻……


    秦恕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像自己了。


    之前談判中的先行退步……盡管事後用什麽“葉家珩此人的能力很強,即便不退讓一步估計結果也會相差無幾”的理由搪塞自己和下屬,但是他自己卻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前一晚上的那場情緣,自己很有可能在中途就強勢地插入談判中,與葉家珩來一場硬對硬的撞擊。


    ——即便談判不是他的專長,他也有信心不讓對方得了太多的好處去。


    可是……秦恕揉了揉眉頭,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一夜的瘋狂。


    他記得,葉家珩抱著自己的肩頭,緊緊收手的力度像是溺水的人挽留海麵上一根救命稻糙那樣的瘋狂和執著;他記得,葉家珩的眼睛裏雖然全是一片迷離,但是卻像是在極力放逐那絲最深層的清明一樣的不遺餘力;他記得,自己在進入到他的身體之後,還沒來得及回味那種濕熱□的美妙觸感,就聽到葉家珩一聲低低的嘆息……這聲嘆息如此之低,以至於他剛要去探尋就被那人勾住脖子復又吻了上去。


    他記得不止這些,記憶中的那些細節像是綿薄的影子……翻來覆去地在心裏,翻騰不已、影影綽綽。


    這種一舉一動都可以牽動自己心緒的感覺……秦恕伸出手來又揉了揉眉頭……好像,還不錯?


    他用來揉眉間的那隻手就是抓住葉家珩踹來那一腳的腳踝的手指,依稀的還留著指尖處光滑柔韌的觸感。


    盯住自己的指尖看了兩秒鍾,秦恕想:對於你,我該怎麽辦呢?葉家珩。


    他來之前隻是為了看看人的狀況怎樣。盡管不願承認,但是那種感覺叫做擔心。


    看望了人以後,還把家裏的醫生特意叫來……為什麽不走?還要留下來陪人玩兒遊戲呢?


    ——是了,我在等他叫我進去。


    ——可是,進去了又想做什麽呢?


    ——唔,欺負他的感覺真的很好……不管是故意引誘人的樣子還是氣憤的樣子都很可愛……當然,還是他流淚的樣子最性-感。


    ——再性-感,也要等下次才能再見了吧?這次沒能見到真是太可惜了……


    ——我不是在想該拿人怎麽辦嗎?怎麽又回到這種問題上來了?


    ——……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一樓,秦恕再次揉了揉眉心,走出門去。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周圍的環境多少有點兒心不在焉,直到在走出電梯兩三步後才發現電梯旁站立著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穿了一件真絲襯衫,腰間的收攏設計很好地顯出來腰間的曲線,再加上他半倚著的站姿和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來的情韻,看起來最是風流無比。


    如果在平日,秦恕說不定還有心思多掃上一眼。但是他現在滿腦子裏都是葉家珩的清俊眉目,耳邊迴響著的也是十幾分鍾前葉家珩在自己耳邊的低低喘息聲……當真是,心無旁騖了。


    而之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發現那個男人,完全是因為那人腳下散落了滿地的菸蒂,長短不一……想來,在這裏已經是站上許久了。


    秦恕放下揉眉心的手,開始計較起明天的再次見麵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唐紀澤,也是唐紀澤第一次見到他。隻是,在雙方都不知情的情況下。


    所以,這個世界上,一定是存在了很多巧合的……一次擦肩而過,一次偶然回首,一次不經意的放縱,一次淺淡而深刻的心動……


    巧合嗎?


    其實細細想來,一點兒也不。


    唐紀澤站在這裏很久了,久到他再次摸向自己的煙盒時,發現已經連一支煙都找不見了。


    而餘下的隻是滿地的菸頭。


    他不是不想上去,而是房門鑰匙已經大變……而自己每次敲門都會被葉家臨連說帶諷刺地趕出在門口三尺之外,更是在久別重逢後的第一麵時衝著自己大喊大叫……


    ——“唐紀澤!你他媽的死了我哥這條心吧!!不然小爺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你丫的放心,老子絕對會在三天內把我哥哥給打包送人出去,沒人要我自個兒留著也不放一丁點兒機會給你!!!!”


    然後,從葉家臨身後的那扇門裏傳來了一聲讓他覺得熟悉至極和漸次陌生的聲音,清亮的、冷然的、帶著金屬感尖銳邊緣的聲音。


    那個聲音說,“家臨,不要不懂禮貌。”


    葉家臨的反應是當著他的麵狠狠地甩上了銅質的大門,震得整個樓層都嗡嗡作響,震得他從腳下到心裏都是一片彌散的茫然……


    被屢次拒絕後,唐紀澤也曾有過就此分手兩不相幹,自己去尋找胡天胡地那份子放縱瘋狂的念頭。


    但是,但是……


    三年來的那份契合,那種心靈上的有所皈依……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放棄得了的存在。


    何況,失去後的東西,總是價值十倍。


    與旁人的胡鬧調笑隻是襯托得自己更加蒼白,唐紀澤飲鴆止渴般地思念著葉家珩。


    那是他一見鍾情的情人,相處三年的戀人,熟悉到骨髓中的伴侶,已經被內心認可了的愛人……


    一朝一夕,全被自己……丟棄了後,奢望的再次找回。


    到底,能不能?究竟,還能不能?!


    -


    唐紀澤站在那裏。


    他不知道自己該找什麽理由再次上樓去叩開自己曾經是半個主人的家,但是就是想等在這裏。


    這裏離他最近,也許……和會下樓來的家珩“偶遇”到。


    等待有時候是一種寂寞的姿態,和著時間的拍節等著一件或許發生或許不會發生的事情,耐心一點點地磨成灰燼再拚湊起來新的堅持……


    唐紀澤等到口中的煙糙味道都已經稀薄到發幹發澀,剛要換個站姿舒展一下因為血液循環不暢而有點兒發麻的左腿,電梯門第二次打開了。


    “……唐先生?”出來的人剛看到他就是一聲微帶詫異的輕呼,是rex。


    唐紀澤從半倚在牆上的姿勢中站直了身子,然後單手插兜,仍然保持著風度翩然地向rex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


    rex兩三步走上前去,掃了一眼滿地的菸頭後說,“保潔人員一會兒來了,非得亂棍把你打死……走走走!”他拉著唐紀澤就往電梯裏拽,“不就是找葉總嗎?……你承了我這個人情去。”


    唐紀澤抽回自己的手腕,笑得依然風流的臉上深隱著一絲黯然的涼意,“不用了,我在這裏……就好,省得以後你在家珩麵前不好做。”


    rex哪裏聽他在這裏推卻,再次拉住他了後直接按下了樓層數,“葉總可是剛剛退燒,這樣你都不上去看看?”


    唐紀澤立刻帶上了擔心,“……什麽時候開始發燒的?怎麽不叫我?……他,總是會在夏冬兩季容易感冒發熱的……”


    rex扯了扯唇角,心想,從知道葉總生病那刻起,就有一頭大尾巴狼在後麵跟著……我倒是想叫你啊!


    在他看來,那個總是笑的一派偽善的秦恕自然沒有熟悉的唐紀澤值得讓人放心。


    rex走而復返,敲開了葉家的大門後飛快地把門大大地推開,接著跟鬼子進村似的一揮右手,“快進來!”


    他可沒膽子大大方方地領人進門,不管怎樣能過了葉家臨這關就好。


    葉家珩已經換了一身家居便服,正坐在沙發上喝一杯中藥沖劑。


    他抬眼看到從rex身後走過來的唐紀澤,怔了一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模糊而迅速,接著就掩飾過去,笑著說,“實在是不好意思,事先前沒有準備,穿得這樣不正式太不合適了……”


    唐紀澤原本想好的台詞立刻被這句話衝擊得雲煙散盡,他張了張口,從嗓子眼裏都感到了一種幹裂般的酸澀。


    ——這樣陌生的語氣,這樣客氣的說辭,這樣禮貌的態度……


    在他麵前的房間布置,房間正中央端坐的人……都和記憶中的場景完全重合不上,往日的種種,像是一扇毫不猶豫關閉上的大門……


    再次打開時,已經物人兩非。


    唐紀澤不說話,葉家珩也不再說話,而是端起手中紅棕色的沖劑慢慢喝下……空的杯子被放下後,連一側的糖果都沒有取用。


    兩個人之間的時間,像是和空間一起被凝固禁定起來,連空氣的流動都黏稠無比。


    打破了這片平靜的是葉家臨,他剛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唐紀澤和一旁的rex,當即就怒從心中來,惡從膽邊生,順手拽過來手邊的一根拖把就衝著rex打了過去,“呔!……你這個賣國賊背叛者!!吃裏扒外的醃臢貨色!!!”


    “家臨!”葉家珩喊住了他,微皺起的眉間有著淡淡的不喜,“你……給我稍微懂點兒事起來。”


    葉家臨放下了手裏的拖把,恨恨地剜了唐紀澤一眼後,走到門前用曲起的指節敲了敲門板,對rex說,“x,你留這兒等著看電影?!”


    rex立刻一溜煙地竄奔而去,身後揚起了一路的“仙塵”。


    重新坐回到葉家珩身邊的葉家臨討好地蹭了蹭自己的哥哥,換回了他在自己腦門上的一陣揉弄。


    葉家珩細細理順了弟弟的髮絲,才和聲和氣地對唐紀澤說,“我今天有點兒累,這樣吧……明天中午你約個地方,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嗎?”


    他的聲音裏全是商量的語氣,且吐字之間全是對對方的尊敬之意,完美得讓人找不出來一絲缺陷。


    唐紀澤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說,“好。”


    然後轉身離去,反手輕合上門。


    葉家珩在唐紀澤走了之後才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隨手從一側擺放的淺盤中摸起了一顆糖果……唔,是酒心巧克力。


    他又看了一眼被唐紀澤關上的大門,唇邊的笑容柔和而又安靜。


    ——是了,剛剛離開的那個男人,不愧是自己曾經的選擇:知情而又知趣,從來不會給他難做的局麵,總是順著他的意思做出極有風度的事情……那些,過去的,美好的,依然會存在;需要改變的,隻是,以後的相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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