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人魚修長的手指間有一層透明的肉膜,會隨著周圍並不明亮的光線而變幻出瑰麗的色彩。


    張純良眼睜睜看著那人魚把手觸到了他的腳麵,喉嚨裏還不斷地發出誘哄的人類語言:“要和我玩遊戲嗎?漂亮的小家夥,我一定會讓你擁有一段,開心,愉悅,難忘的時光。”


    這段話人魚說到非常流暢,它大概哄騙過不少無知的人類了。


    試想一下,在一艘以探尋人魚寶藏為噱頭的船上,怎麽會有人不想和傳說中神秘高貴的人魚來一段美妙的邂逅?


    更何況這家夥長得還非常符合人類的審美。


    張純良深吸一口氣,抬腳狠狠地踩在人魚不安分的手上,然後借力向空間廣闊的右側跑去。


    他觀察過了,那邊大概是雜物區,放著很多廢棄的工具,可以幫他阻擋住人魚的靠近。


    他大概一口氣跑出上百米,才扭過頭向後一看——隻見那人魚正支著胳膊,以不亞於人類奔跑的速度向他爬來,藍色的魚尾像蟒蛇一般在地上快速遊動。


    這一幕驚悚極了,讓張純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四下觀察了一下,推翻了一側的鐵架。


    隻是那鐵架根本抵擋不住來勢洶洶的人魚,它如同擰毛巾一樣將鐵架輕鬆地扭成一團麻花,接著抬起頭,埋怨地看著遠處的張純良:“手好痛,你要補償我……”


    張純良沒空搭理他,他看向池水對麵的一個外架鐵質樓梯,那樓梯直通二樓的開放展覽台,展覽台旁有一個微敞的木門,裏麵正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不過,那樓梯非常狹窄,僅能容納一人通行,再沒法容下第二個人並排走。


    張純良咬緊牙關,拖著疲憊的身體,在麵積大得驚人的池邊和金發人魚兜起了圈子,那人魚動作靈敏,好幾次都險些摸到他的褲腳。


    張純良和它費盡心機地周旋了半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衝上了樓梯。


    隻是,他還沒向上爬兩步,腳腕就被一股巨力扯住了。


    “你咬鉤了~”金發人魚愜意地笑了。


    它在這裏無聊得快要瘋了,難得逮到一個充滿活力的小肉魚,自然舍不得一下子就玩壞,所以它盡力配合著張純良的追逃遊戲,愉悅地欣賞著小孩絕望無措的表情。


    隻是,在空曠的地麵上,小孩靈活得就像海裏最煩人的小紋魚,怎麽也抓不住,這讓它有些惱怒。


    所以它故意露出了破綻,才將逃無可逃的小人類困在了狹窄的樓梯上。


    “遊戲很好玩,小寶貝。”人魚的魚尾攀在台階上輕輕地拍打著,“不過,你不可以上去哦~”


    張純良嚐試著從人魚的爪子裏拽出自己的腳,結果失敗了。


    不過他的表情並不氣餒,隻是抬起眼,目光沉靜地看著眼前的人魚。


    金發人魚看著人類反常的模樣,疑惑地歪了下頭:“你,為什麽,不害怕我?”


    它側頭的一瞬間,帶著一股不加掩飾的天真憨態,這一瞬間,張純良覺得眼前的人魚與人類並不相像,反而更像某種懵懂且充滿狩獵天性的野獸。


    張純良勾起唇角,學著人魚的模樣歪了下頭:“你咬鉤了~”


    看著人類狡猾的表情,人魚的眼都直了,它不自覺地鬆開了手,想要換個更方便捕控製人類的姿勢——


    可是,它的尾巴卻怎麽也扭動不了。


    “吃過泡泡糖嗎?”張純良小聲地問道,“哦,對,你這種海鮮應該沒有吃過人類的零食,泡泡糖可是很粘人的,被粘住了就很難擺脫哦。”


    張純良自然知道自己跑到樓上也躲不過它的獵捕——畢竟這家夥可是能把卵產到房頂的魚,因此,他隻能想方設法控製住它的行動。


    他觀察到人魚身上會分泌出一種奇怪的粘液,這讓它在地麵上也能減小摩擦,擁有不亞於人類的速度。


    於是他就刻意將人魚引到幹燥的沙地或者布滿灰塵的角落,讓它身上的粘液盡可能被吸收幹淨。


    然後借著樓梯狹窄的空間人魚拉近距離,然後趁其不備,將道具“被嚼過的超黏熱帶水果味泡泡糖”撒在地上。


    果然,人魚幹燥的魚尾被死死地黏在了泡泡糖上,再也無法移動。


    它嚐試了幾下無果後,顯然有些惱怒,於是抬起頭,用凶狠地目光逼視著趁機逃到樓梯上方的張純良。


    人魚渾身開始彌散出一股奇異的水汽,它的魚尾巴又開始變得濕潤起來。


    “我快掙脫了……別,別讓我逮到你,討厭的小紋魚……!”它壓低了聲音,惱怒地威脅道。


    張純良搖了搖頭,這隻人魚大概並沒有在人類身上栽過什麽跟頭,所以有些天真,竟然在自己受製於人的情況下還試圖威脅敵人——它並不知道,這隻會讓它的敵人更加警覺和凶殘的。


    “凶殘的敵人”張純良從兜裏掏出一張奇怪的青黑色軟膜,平展在手心裏。


    那軟膜方方正正,上麵畫著一道雷電的標誌。


    這是張純良吸收了很多雷電屬性的道具後做的雷電紋身,本意是想讓自己短暫地擁有操控雷電的能力,可是製作失敗了,這紋身貼變成了一個誰貼誰就會被電擊的危險品。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也算是一種攻擊道具了,隻是使用條件很苛刻,必須要和敵人距離非常近。


    人魚很快就掙脫了泡泡糖的桎梏,它直起身體向弱小的人類撲上來——奇怪的是,那個人類並沒有慌亂地躲避,而是借著它動作的慣性,將某種軟軟涼涼的紙片摁到了它的胸口。


    它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股無形且強烈的劇痛便從它的心口傳遍了整個身體。


    金發人魚渾身僵直,緊接著向後仰倒,重重地摔在樓梯前的地上。


    它在地上瘋狂地掙紮扭曲,漂亮魚尾繃成一個驚人的弧度。


    人魚似乎明白罪魁禍首是紋身,於是開始用尖銳的利爪瘋狂抓撓著自己的胸口,想把紋身貼撕下來,可是它失敗了——即使是把那塊皮肉撕破,那紋身也仿佛印在它的骨肉裏一樣擺脫不掉。


    這個紋身貼的時長最多能持續兩分鍾,兩分鍾一過所有的效果就會消失,但是在這兩分鍾之內,無論使用什麽樣的手段,都無法清除紋身帶來的效果。


    太痛苦了,人魚體內的血液好似開始沸騰,它仿佛被黑齒鯨吞進胃囊裏消化掉一般,每一寸肌膚都劇痛難言。


    它那碩大的魚尾瘋狂地擊打著地麵和身邊的一切事物,並不結實的鐵皮樓梯被一尾巴掃過,險些從中間斷裂。


    張純良穩住身形,趕忙爬到了二樓展覽台。


    這紋身裏積蓄了一道濃縮雷電的能量,如果是普通npc,說不定會當場爆體而亡。


    要不是他實在不想被人魚開膛破腹,做成寶寶培養皿,也不會這麽輕易的用這個紋身貼的,畢竟這玩意做起來很廢道具,也很危險,就算是失敗品,他也隻有兩張而已。


    他向樓下看了一眼,那金發人魚的魚尾斑駁不堪血肉模糊,藍色的血液淌了滿地,到處是破碎的魚鱗。


    它此時疼得渾身抽搐,已經失去了掙紮的力氣。


    隻見它僵硬片刻後,忽然竭力地伸出爪子,把水泥地麵摳出了一個個小凹坑,向池水的方向挪動起身體。


    張純良臉色一變,開口阻止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下水——畢竟……”


    人魚的耳孔淌出了瑩藍色血液,聽不見任何聲音,劇痛也早已將它的意誌消磨得幹幹淨淨,它現在隻想躲回自己的巢裏尋求安全感。


    “噗通——”它重重地砸進了水裏。


    接著,藍綠的水麵瞬間沸騰爆裂,出現一條條紫色的蜘蛛網紋路。


    這壯觀奇妙的畫麵很短暫,大概維持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張純良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一陣奇怪的音浪——


    他聽不到任何聲音,可他能確定,有什麽東西正在絕望痛苦地尖叫,那聲波穿透了整個巨型遊泳館,讓他的工作服無風自動,整個胸腔都開始隱隱作痛。


    張純良動了一下身體,隻覺得渾身肌肉都酸麻脹痛,隻能無力地癱跪在地上。


    他艱難地扶著二樓的欄杆,劇烈地喘息,整個鼻腔全是血腥味。


    原來這個人魚不僅有強悍的身體,還有堪稱聲波武器的嗓音。


    大概是因為太輕敵了,所以它一直沒有對張純良使用過。


    “哢嚓——”


    在難言的憋悶中,張純良忽然聽到一聲仿佛蛋殼碎裂的聲音,那聲音非常清晰,近在咫尺。


    他吃力地扭過頭去,看向了發出聲音的地方。


    ——是他身後五米處那個在發光的小木門。


    池子裏的金發人魚已經停止掙紮了,它一動不動地半浮在水麵上,再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


    這死寂的空間裏,任何一點聲音都能被敏銳地捕捉到——一種仿佛爬行動物在地上摩擦的粗糲聲音,自那道木門後響起,那聲音笨拙、吃力,卻又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吱呀——”微微敞開的門被從裏麵推開了。


    緊接著,張純良看見了一具長近三米的骷髏從門後緩慢地爬行而出,這竟是一具上身是人形,下身魚形的白骨。


    “不是吧……”他有些不確定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兜,喃喃道,“雷電對骨頭管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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