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自己子嗣眾多,倒不比擔心這個。所以,對他來說,很多時候,漢臣到比滿臣好用一些。再說了,他也不是沒有分寸。沒見自文淵閣大學士那一回事之後,大安宮就再也沒有來召過他了麽?


    聽聞烏拉建賢跑去大安宮,結果太上皇避而不見,隻好央央地磕了頭離開之後,當今冷笑一聲。


    戴權悄悄上前,端上一碗參茶,將林瑜的奏章輕輕收拾了擱在一邊放好,就聽當今冷冷地道:“戴權,你說,朕是不是對烏拉一族太寬和了一些?”


    戴權低了頭,並不答言,他知道這時候並不需要他說話。


    寂靜了一會子,就聽當今輕聲地近乎耳語:“烏拉氏那麽多人,也不是非得抬舉他們那一支!”


    果然,第二日,就聽禦史台彈劾林瑜不和規製雲雲,當今冷哼一聲,當場就叫那個沒眼色亂拿好處的回去吃自己去了。禦史台大夫低著頭一點站出來說話的意思都沒有,管不住手下是他的錯,隻是有些人瞧著這個小狀元去了興化府就以為是失了聖心,拿了烏拉家的好處想要踩一腳。


    聖心不聖心的可以不去想,畢竟妄測聖意也是一道罪名。但是,你一個漢臣,跑去個滿臣混在一起,可不就是自己找死麽?


    上頭龍椅上坐著的幾代皇帝的行為不是已經很明顯了,漢滿兩家就該鬥,他們才好安睡的。歷代以來,想要跨邊左右逢源的,哪個有過好下場了?


    自作自受,禦史台大夫冷笑一聲,準備回頭就給自己原本的上司林如海寫信去。他這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事還是原本在林如海的手中練起來的。


    當初林如海還任著禦史台大夫的時候,正好撞上了當今即位前,原太子後來的的義忠老親王舉兵宮變。血留了大半個紫禁城,但是在當今即位之後,秋後算帳,禦史台卻是損失最少的。除了那個倒黴的在宮變之日知情的小禦史,因不屈而死之外,禦史台幾乎沒有多少因著奪嫡風波而折進去的。


    別的人怎麽想,如今的禦史台大夫不好說,他是很感激林如海的。這些年也沒少和林如海信件來往,也早就從對方的書信之中知道了林瑜這個人。所以,在知道有人要彈劾這個小狀元的時候,他還是拿出身份來勸了一下的。隻是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是攔不住這種人自以為是的。


    不說林瑜身上六元及第的風光,前朝也不是沒有,最後還投江自盡了。隻是作為正任著文淵閣大學士的未來孫女婿,以及即將進京的林如海的堂侄,難道這樣的身份真的一點威懾都沒有麽?


    做禦史台大夫的百思不得其解,其實正在可憐巴巴地收拾行李準備離京的卻沒有想那麽多。在他的想法中,一個還是未來的,姻親還沒正式結下。一個是堂的,並不是嫡親,到底隔了一層。若是他將林瑜一下子告倒了,他們難道還會扒著一個沒了作用的小輩不放手?


    再者,在他們淺薄的眼光中,被當今發配去了興化府的林瑜早就已經失了聖心了。哪裏知道,便是烏拉建賢都沒想著能夠一下子將林瑜給告倒了,找他參一本不過是想出一口惡氣,他隻是一顆用過即拋的棋子而已。


    如今知道林瑜並沒有失去聖心已經來不及了,該收拾行李的,唉聲嘆氣地繼續收拾著行李,而禦史台原本津津樂道於林瑜的消失的幾個修撰、庶吉士甚至還有林瑜的好些同期,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一樣,再沒了其他的言語。


    從外麵走進書庫裏頭的鄒溪雲想想一路上安靜地目光,與辛宗平笑道:“從來沒有這般覺得自己的耳根子清淨過,懷瑾果然是有抱負也有能為之人。”朝堂上的事情就沒有什麽能夠真正瞞得住的,很快林瑜奏章中展示出來的兩種沒叫人見過的新東西,就叫人傳開了。當然,也是當今沒有攔著的意思。


    辛宗平就道:“就是太沒良心了一些,走了那麽長時間也不發一份報平安的信來,哪怕隻是叫人捎個口信呢?”他是知道林瑜真正的能耐的,這些日子一直等著,想著興許哪天自己枕邊就多了一封信。沒想到,這朝堂之上都為了他的一份奏章鬧得沸沸揚揚了,他還是一句話都沒有。


    “隻怕懷瑾兢兢業業一刻都不敢多休息,這才有了興化府如今的境況。”鄒溪雲就安慰道,“一時想不起來也是尋常。”


    辛宗平就嘆一口氣。


    他倒是沒想到,人都是經不得說的,才在白天這般抱怨,結果晚上一腦袋枕下去,就覺得枕頭下麵一個硬物咯得人不舒服。他跟著林瑜睡過幾回軟枕之後,就再也睡不慣硬枕了。是以,下頭一有什麽東西,就格外明顯。


    他伸手往枕頭一下一淘,就摸出一個熟悉的玉環並一封信來。不禁心頭一喜,這個玉環是林瑜常佩的,他再不會認錯。


    迫不及待地披衣起身,辛宗平就著昏黃的蠟燭將這一份信看了。這才知道為什麽會格外多帶上一個玉環來,這信其實並不能叫信,勉強算得上是口信。上麵隻有簡單的幾句話,連筆跡都是很生硬的不是他熟悉的林瑜靈動的飛白。


    他知道這應該隻是林瑜交代了幾句話,然後通過兩層加密,再有這邊的人重新轉化回文字,這才寫在信紙上給他遞過來。


    幾句話沒有說什麽太多的內容,隻是告訴他,如果有機會,就去吏部走動,申請調往興化府。至於原因,過一段時間他應該就會知道了。


    辛宗平看得一頭霧水的,當初因著他沒有種過痘,就沒叫他跟著過去,這一回怎麽就叫他先準備起來了?難道興化府已經缺人缺到這個地步了?他在這個普通的紙條上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到什麽別的內容。隻好,往炭盆裏一塞,看著這張小小的紙條變成了灰燼。


    躺在床上,他輾轉反側,想為什麽林瑜會這般吩咐。按照他的為人,不會拿其他人的生命來開玩笑,也從來都不會做什麽朝令夕改的事。除非情況有變,比如他已經解決了興化府的天花,所以才放心的叫他過去。畢竟,按照他的奏章,興化府上下官吏使了個幹淨,沒死的吏員也被他下了獄,用不了了。


    等一下,辛宗平騰地一下從床上做起來,他剛才想什麽來著,解決了興化府的天花!他心頭猛跳,隻好捂著胸口,冷靜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不大可能。因為奏章中說得很明確,雖然直到他的奏章發出之日,再也沒有一個新的受傳染的病人。已經在收容堂的病人雖然挺過去的變多了,但是並不是大批量的痊癒。


    如果他手邊真有什麽治療天花病人的方式的話,應該不至於就這麽些人好轉過來。就像是之前說的,雖然林瑜有自己的目標,但也不至於看著人在自己麵前死去,有辦法卻不說。


    他緩緩地躺了會去,應該不是這個,那麽到底是什麽呢?這般吊人胃口。


    就在辛宗平怎麽也睡不著的同時,常柯敏也瞪著眼睛看著麵前的信件,心裏一萬句臭小子飄過。當著林瑜的麵,是罵不出來這樣的話,但是現在的話,就在心裏罵罵還是可以的。


    相對於辛宗平那邊可以說是簡陋、還是林瑜下屬寫的一張小紙條,遞交給常柯敏的可就詳細多了。基本上就將牛痘這一東西詳細地解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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