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科學家的高風亮節,讓祝聞由衷欽佩。


    這署名,她也添得心甘情願。


    當然,論文的第一作者還是她。


    所以在祝聞看來,自己並沒有什麽損失。


    在辦公室裏,和李教授、蔡教授進行了一番暢談後。


    後續還有很多事情,祝聞明天還要過來實驗室,和李教授及他的學生們一起,把所有材料整理出來,方便後續論文的撰寫。


    李教授現在是國內材料行業的泰山北鬥,還具備一定的國際學術名望。


    他便給祝聞推薦了一本合適的學術期刊,說是能加快流程,盡快刊登出來。


    這點,蔡教授沒有插手。


    他是做導彈的,在材料這塊兒沒什麽熟人,論文的事自然要交給李教授合適。


    初步談妥後,天色漸晚,祝聞和蔡教授起身道別。


    走出大樓,蔡教授莫名沉默下來。


    祝聞暗暗思忖著蔡教授的想法。


    她想了想,說:


    “教授,我研究那款材料,是想改進手槍設計、降低它的成本……”


    祝聞的意思是,如此高效的研發過程,實際是一個幸運的巧合。


    說真的,連祝聞都沒想到李教授這邊的團隊這麽厲害!


    可惜就是太快了,真的很容易讓人懷疑。


    祝聞看蔡教授遲遲不說話,以為他對她產生了懷疑。


    就當她思索著要怎麽把蔡教授的懷疑再次壓下去的時候……


    “我都知道。”


    蔡教授語氣沉重,看祝聞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心痛。


    祝聞:啊?


    “教授,你這是怎麽了?”


    祝聞有些摸不清頭腦。


    蔡教授卻是笑得愧疚而荒涼。


    他搖搖頭,輕歎:


    “沒什麽。隻是忽然意識到了我的自大和愚蠢……祝聞,是我以前對不住你。”


    祝聞:啊??


    她想要追問。


    蔡教授卻沒有要繼續多說的意思。


    他在跟祝聞道別後,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


    蔡教授去見了劉副所長。


    劉副所長一直沒有回京,而是留在省城這邊的一家軍工廠裏。


    他太忙了,蔡教授在辦公室裏等了快半小時,才等到了劉副所長。


    劉副所長第一件事就是往蔡教授身後看。


    “哎。”


    劉副所長一臉的大失所望!


    蔡教授本來有一腔沉痛心思給老友傾訴。


    見到他這情狀,忽然覺得心口發堵地厲害。


    這些個不要臉的老家夥,一個個的都想搶他學生!


    “老蔡,你有什麽事就說啊。”


    劉副所長的語氣還頗為不耐煩。


    蔡教授氣惱:


    “算了,沒事,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劉副所長這才意識到得罪了老友,趕緊拉著他,許諾要請他吃飯,這才打消了蔡教授的脾氣。


    劉副所長可不敢得罪蔡教授,誰讓他的寶貝學生,也是自己看重的好苗子呢?


    “發生什麽事了?是和小祝有關嗎?”


    不得不說,劉副所長還是很敏銳的。


    蔡教授索性把今天李教授那裏的事情說了。


    反正那款新型材料最後要運用到槍支上,到時候劉副所長自然也就知道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劉副所長聽了,大怒:


    “什麽!老李那個不要臉的家夥居然也想跟我搶小祝!”


    蔡教授無語極了:


    “……這是重點嗎?”


    劉副所長訕訕閉嘴:


    “好,我知道這不是重點,所以你在歎氣什麽?”


    蔡教授眼神瞬間變得茫然而空蕩:


    “我突然覺得自己錯失了一個很好的人才。”


    “你說小祝嗎?”


    “當然。”


    蔡教授把自己的心思娓娓道來——


    祝聞先是拿出手槍圖紙,隨後拿出新型合金材料的點子。


    這麽多奇思妙想,可能是突然冒出來的嗎?


    當然不是!


    那必定是一個長久的學習、思考的過程,最後才有了今天的厚積薄發。


    蔡教授可以想象,祝聞在圖書室默默當管理員的那三年,在別人看來,是一個無用、臉皮厚、除了好看沒有可取之處的小姑娘。


    可是隻有祝聞她自己知道,她胸有溝壑,上可九天攬月,下可九洋捉鱉,也從不是籍籍無名的平庸之輩!


    她的思維在那方小小的圖書室裏徜徉著,早已經超脫了俗世!


    劉副所長越聽越不對勁:


    “……打住!你這說得,怎麽跟小祝快要成仙了似的?”


    蔡教授眼睛一瞪:


    “什麽成仙!我們要做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劉副所長含糊地點頭安撫他,隨後說:


    “我懂了,你這是覺得自己耽擱了小祝?你覺得她在圖書室呆三年自學,都能有這樣大的成就,如果你早點看到她的才能,將她這塊美玉挖掘出來,說不定能讓她擁有更廣闊的施展空間?”


    所以說是多年老友呢?


    劉副所長這番話,完美概括了蔡教授的心思!


    蔡教授沉痛地低下頭:


    “是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因為我的偏見,一葉障目地認定小祝的品性不好,才會白白耽擱她的三年時間……”


    想想以前對祝聞的那些有色眼鏡,蔡教授恨不得動手扇自己巴掌!


    劉副所長聽了有些理解,又覺得好笑:


    “行了,少在這裏矯情了。說不定正是因為有這三年的沉澱,才有小祝的一飛衝天呢?再說了,你自己在這裏愧疚,倒不如先去問問小祝的想法?你信不信,以小祝的性格,肯定會否定你這番話!”


    蔡教授一愣,卻不得不承認,劉副所長所說是真的。


    他激動得熱淚盈眶:


    “小祝……祝聞她就是這樣一個品德高尚、從不與人計較的人啊!”


    劉副所長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


    與此同時。


    祝聞並不知道蔡教授和劉副所長湊在一起怎麽評價的自己。


    她看到怒氣衝衝跑到自己麵前質問的周柏,心裏隻覺得厭煩。


    這就是書裏那個老謀深算、腹黑強大的男主角?


    這喋喋不休訴苦抱怨的模樣,可真是礙眼啊。


    周柏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指責祝聞的咄咄逼人,說她不放過他。


    嗬嗬,到底是誰不放過誰?


    她可以容忍一次、兩次,卻絕不可能一直容忍下去。


    這時候,她腦海裏適時浮現出四個大字——


    除惡務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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