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岡笑笑,“希望如此吧。”


    言淮卻在這時忽然開口。


    “能在船上誤打誤撞地相識,也算是一種緣分。我太太的母親祖籍也在潮汕地區,那邊至今還有一些人脈可以用,如果吉岡先生不介意,我們或許可以幫上一些忙。”


    時燃疑惑的看向他。


    雖然她母親祖籍的確是潮汕附近,但是小時候就被林家收養了,在老家哪還有可用的人脈?


    言淮在打什麽主意?


    她停頓了一下,隻好配合的開口,把戲做得更真一點:“是有一些人脈,如果吉岡先生需要的話,說不準還真能幫上忙,畢竟找人這種事情,還是本地人比較熟悉。”


    言淮也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如果能有照片或者信息作為線索,就再好不過了。”


    許是見他倆說的真誠,吉岡思索了一下,“我隻有母親的一張紙質照片,還有她的基本資料,不知道是否能派的上用場。”


    “如果能通過關係,藉助政府部門的內部網站進行人臉識別,想來應該是很有用的。”


    言淮給出提示。


    “不過需要你先把照片和信息發過來,我們這邊也好安排下麵去做。”


    時燃頓時明白,他明麵上是要幫吉岡找人,其實是想了解他母親的信息,從中判斷那個關於林家的推測。


    吉岡眼神一亮,沒有多想,立刻說可以把照片和信息發給他們。


    時燃報出一個郵箱地址,他表示照片存放在日本的家裏,等家裏人幫忙掃描傳過來後,再發給他們。


    分別之前,吉岡還十分感激地邀請他們空閑時去日本遊玩。


    “銀座澀穀新宿這些地方,我都熟悉,如果你們來玩,一定聯繫我,讓我好好進盡地主之誼。”


    時燃同樣很客氣的歡迎他來新加坡做客。


    隨後,他們乘坐觀光電梯上樓。


    回房途中,言淮告訴她,吉岡的養父是日本排名第二的雅庫紮下麵最大分會的若頭1,掌握著銀座澀穀這些最繁華的地段,地位相當不一般。


    時燃驚訝地詢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他笑了笑。


    “你和他第一次說話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他的動機,剛好了解了一下。其實他雖是被收養的,但他的養父母對他都不錯,已經算是很好的境遇了。”


    時燃自然明白。


    如果吉岡以私生子的身份進入林家,非但不會享受正當的林家子弟待遇,反而會處處受到嘲諷和排擠,倒不如被一戶好人家收養過去,與林家徹底撇清關係,開始新的人生。


    不過……


    她看了眼言淮。


    怪不得,與他有交情的人都評價,他是言家這一代相當出色的繼承人,而與他曾發生過節的人則表示,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千萬不要和言淮作對。


    這人洞悉一切的觀察力,以及隱藏在暗處的龐大情報網,實在可怕了。


    回到房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轉眸看向端著杯子去小吧檯接水的男人。


    “話說回來,我們在利雅得相遇之前,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人調查我的一舉一動,所以才對我的事情這麽了解?”


    言淮仰頭將冰水飲盡,過了片刻才轉過身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背後調查這種手段,我隻對競爭對手用過。對你,我隻有真心。”


    了解她諸般喜好,完全是因為他自己親力親為。


    這幾年,幫父親打理家族生意是必須承擔的責任,但他從未忘記過時燃。


    不太忙的時候,常常會沿著她走過的足跡,東北西跑。


    她去俄羅斯北部森林實地拍攝,他後腳就跟了過去,住她住過的鄉村小旅店,看她曾看到過的莽莽綠林。


    她在英國求學,他哪怕是遠遠望著,也已滿足。


    因此耽誤了不少正常推進的生意,總要勞煩大哥幫忙收拾爛攤子,因此還多次被調侃。


    但他從來都知道,這一切值得。


    這世上,如果能有一個讓你掛在心尖上,時刻想念的人,已經是一種美好。


    ——


    過了今夜,就是靠港日。


    遊輪會在碼頭停留三個小時,屆時會有五十多位遊客從離船通道下船,彌生會帶人在附近接應。


    就目前情況來看,薩默特那邊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安全撤離的可能性極大。


    言淮在用過午餐後出去了一趟,臨走前囑咐她在房間裏待著,不要出去走動。


    她打開電視,點播了一部老電影打發時間。


    放映室的窗簾全都拉著,光線暗沉,因此便很難察覺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套房管家親自敲門提醒,說是下午三點會有一場內部安排的逃生演習,所有客人都需要參與。


    下午三點,廣播聲響起,提示演習開始。


    外麵很快有人聲湧動,甜美的播報員一直在廣播裏催促客人行動起來。


    她回到臥室,拿起手機給言淮打了通電話。


    沒人接聽。


    她隻好發了條信息,告訴他一會兒在集合點見麵,然後便換好衣服,出了門。


    按照手冊上麵給出的路線提示,來到集合點,甲板上已經有一些眼熟的客人,散落在躺椅和多人卡座裏,或是聚集在太陽傘下,一名船員穿梭在人群中,手拿設備進行核對。


    她掃了一眼,不遠處,那幾名脫下長袍和頭巾的沙特人,站在船舷附近吹風聊天,端著咖啡托盤的侍者從旁經過,被他們委婉拒絕。


    看樣子,她應該是最晚到的。


    如果不算上言淮的話。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進來時,那群沙特人中的幾人,不約而同地朝她投來一種奇怪的目光。


    似是打量,又像是某種審視。


    很奇怪,這裏人不少,他們居然會注意到她。


    負責核對的船員很快找過來,時燃沒有深想,報出自己的信息,找了個位置坐下。無聊四顧時,隱約感覺,有人一直在打量她。


    她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令她不得不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況。於是忽然就想起,從門口進來時,她看到幾名黑色西裝的男人,扮作普通客人的樣子在門口徘徊,神色卻都緊繃,外套下擺與腰身之間有縫隙,應該是藏著槍袋。


    很明顯,是私人保鏢。


    可是,不過是一場模擬演習,至於出動這麽多荷槍實彈的保鏢?


    時燃越想越不對勁。


    甲板上隻有一名負責統計參演人員的船員,如果在這時發生流血衝突,這場演習就會成為最好的掩護。


    她忽然心跳加速,不動聲色地換了個位置,坐到靠近船舷的一把椅子上。這邊風很大,吹得頭髮飄舞不止,但離門口最近,方便在突發情況下逃生。


    確保地理位置安全後,她摸了下口袋,想用手機跟言淮聯繫,卻發現,手機被落在臥室裏,忘記帶出來了。


    還真是糟糕。


    如果她剛才聽言淮的話,乖乖在房間裏等他一起,也許就不至於陷入現在的被動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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