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及時扶住台子才穩住身形。


    還沒回神,嘩啦水聲已經近在耳邊。


    某個消失了足足一周的男人,就這麽突然出現在眼前。


    赤著的上身像一塊未經打磨的玉石,被月光照的肌理分明,卻又不失粗獷的線條美,每一寸都散發著某種具有攻擊力的誘人。


    言淮從斜前方遊到她身前。


    一周未見,他開口第一句話是:“嚇到你了?”


    男性肌膚的火熱和水的清涼混合著撲麵而來,時燃開始覺得臉熱。


    她移開眼,小聲答,“還好,沒掉進去。”


    下一秒,肩膀忽然被握住。


    言淮將另一隻手繞到她膝蓋下麵,將她半抱住。


    他雖然一半身體都在水中,但托起她毫不費力,將她整個人往後送了送,方便她坐穩。時燃臉又紅了幾分,坐穩後立刻鬆開扶著他肩膀的手,動作飛快地像被火燒了似的。


    言淮忍不住笑出聲。


    因為找不到更好的說辭來緩解臉上的尷尬,時燃隻好說了聲“謝謝”。


    言淮不以為意的摘掉泳鏡,一雙眼睛被水光映的幽幽發亮,“不去參加舞會,跑到這裏躲清淨?”


    “本來也沒有幾個認識的人,不去也罷。”她佯裝鎮定的回應,“什麽時候回來的?”


    “下午剛到。”


    看來停機坪上的那架小型私人飛機,沒準真是他的專機。


    她唔了一聲,權當回應,搭在腿旁的手臂忽然開始不自然的僵。


    因為言淮正朝她傾身。


    正為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的窘境而躊躇時,低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18分50秒,退步了十秒鍾。”


    語氣中透著些遺憾。


    她楞了一下,扭頭看到言淮拿起她身旁放著的一枚秒表記錄器,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什麽。


    還以為是……


    “你在遊泳?”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神色。


    “我在練習水中閉氣的能力。”


    言淮低頭秒表重新調為初始狀態。


    這好像不是什麽熱門鍛鍊項目。


    時燃來了一絲興趣,當然也是為了兩人間的尷尬,“怎麽突然想到訓練這個了?”


    “技多不壓身。”言淮雙手撐著大理石台,從水中一躍而起,坐下來拿了瓶水灌上幾口,才繼續道,“這是一種逃生的手段,對於行走在死亡線上的亡命之徒來說,是必須掌握的一課。”


    “亡命之徒?”時燃被他自黑的形容逗得輕笑,“你也在這範圍之內?”


    兩人將近一周未見,氛圍倒比臨走前好上很多。


    他們都沒有去重提那場不算愉快的早餐。


    言淮挑了挑眉,月色朦朧的夜色裏,看上去竟有一絲挑逗蠱惑的意味。


    “三年前我剛接手家族生意沒多久,曾在哥倫比亞遇到過一場暗殺。當地勢力最大的一名毒梟請了一隊三十人的僱傭兵在碼頭設伏,身邊的保鏢隨從死傷十餘個,無力還擊。當時我就是靠著水下閉氣才僥倖躲過一劫。”


    時燃的笑容,瞬時凝在了唇邊。


    “為什麽要殺你?他就不怕事後被言家報復回來?”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的大小姐。”言淮笑笑,不怎麽在意的解釋,“那名毒梟專門從加拿大、美國擄掠簽證過期的外籍黑戶,把她們偷渡到南美,送到混亂的軍營或者紅燈區做□□。”


    “不過。”他意猶未盡的添了一句,神色裏有種難得的張揚。


    “我把他們的生意砸了。”


    怪不得。


    時燃揚了揚眉。


    曾有人抨擊言家,說他們發的是死人財,做的是死亡生意。言家機翼飛過之處,浸染著最酷烈的鮮血。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複雜的家族,竟然還秉持著傳統的道義精神,為一群老弱婦孺出頭。


    “當地政府不為你撐腰?哥倫比亞局勢這麽混亂,言家造出的產品個個都是世界一流水平,對他們來說,作用不可謂不重大。”


    她問的有些傻,引得言淮笑了笑。


    但那笑意並沒有取笑的意味。


    “一個充斥著黑社會、毒販和□□的國度,暴力就是最好的武器,你能指望政府給予什麽保護?即便他們有心相幫,但也是力不從心,最後還是要靠自己。”


    最後那句靠自己,忽然令時燃想起,四大家族幾百年前交好的原因。


    在那個戰火飄搖的動盪年代,外來資本操縱著國內的經濟命脈,民族企業遭遇內外打擊。國內十幾個老牌家族都受到了衝擊,隻有時言林蘇四家站了出來,聯手對外共謀事業,成為民族資本的中流砥柱。


    後來時言兩家都把生意遷到了國外,但地位仍然不可動搖。


    言淮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要不要下來試試?”


    他盛情邀請,一雙眸子望進她眼裏。


    ☆、第十四顆藥


    時燃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意立刻凝固。


    低頭打量了一圈自己的衣著,她弱弱的擺手,“我這身裝束,還是算了吧。”


    她還穿著宴會上的禮服,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可沒有那麽好的水性。


    對麵的男人卻不依不饒,目光若有若無地掠過她身旁的紅酒杯,“你不都已經偷了酒嗎,還怕壯不了膽?”


    “……”


    那是她剛才出來溜達時忘了把杯子放回去,索性就一起帶出來了……


    算了,跟他解釋估計他也不信。


    正滿腦子找理由溜走時,耳邊再次傳來下水聲。


    隨後就見言淮重新遊過來,停在她麵前,微仰著頭。


    他披著一身月色,朝她伸出手。


    “不用害怕,我教你。”


    不知到底是被這月色蠱惑,還是被他的眼神引誘。


    她竟在那一刻,鬼使神差的把手交了出去


    水下是一個從未見識過的世界。


    眼前四周全都是藍盈盈的,偶有被折射的月光隨波紋閃爍,大片無聲無息的靜謐。盡管提前呼吸了一大口空氣,但水壓過大還是讓時燃覺得心肺不適。


    沒過多久,她就有了窒息的感覺。


    眼前的所有光線漸漸都滅了下來,身體一直不受控製地下沉。


    在幾乎要沉到水底,覺得自己快要背過氣去的時候,她隱約看到一道黑影靠了上來。


    腰間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握住,將她拉回清醒世界。


    躍出水麵後,才知道,是言淮擁住她的腰,從水底遊了上來。


    兩人都是一副難以形容的狼狽。


    頭髮濕淋淋的貼在臉上,衣服濕透,時燃卻無暇顧及這些,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自由新鮮的空氣,直到心跳恢復正常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她的雙臂正緊緊環繞著言淮的脖頸。


    兩人的身體幾乎嚴絲合縫,低頭便可以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周圍的水波尚未平息,一圈一圈的擴散開來。


    言淮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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