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鈺不得不承認,在聽見那個名字的時候,他便覺得此事必有蹊蹺。


    可完全聽見遲慕說出口時,他又下意識的想要否認。


    “景兒從小確實被嬌慣著長大,可他從來都是個有分寸的人,會不會是…”


    “你覺得戶部尚書和永安郡主的孩子會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嗎?好歹也是皇家血脈,他家裏人也不會讓他如此墮落,不是嗎?將軍夫人。”


    遲慕將目光落在一旁的沈月蓉身上,頗為好奇她會是什麽反應?


    沈月蓉心如止水,畢竟從一開始就知道傅恒景究竟是什麽貨色。


    可在他們二人麵前卻還是裝作一副擔憂的樣子。


    “景兒平時雖然確實荒唐事做的有些多,但終究是個懂分寸的人,更何況不過都是一群孩子,又或許不過是打打鬧鬧,外麵傳出來的流言蜚語也說不定。”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沈月蓉居然還在為傅恒景說話。


    遲慕不動聲色的看了沈月蓉一眼。


    “今日讓你們夫妻過來一同用飯,也是想問問這件事是否為真,既然你們都說不可能,那本王懸著的心也算放了下來。”


    “若是永安郡主問過,本王自然也實話實說。”


    沈月蓉巴不得他把這件事鬧大些。


    鬧得越大,將軍府的水越渾。


    到時候,他才更好處理這些人。


    沈月蓉行了個禮,“勞煩王爺要為將軍府的這件小事而擔憂,若是那位永安郡主還有些誤會,就勞煩王爺替我引薦一下,我也好當麵向她道歉。”


    她又不傻,當然不會是真的去道歉。


    隻要去了,這傅恒景,自然是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的。


    遲慕不知道沈月蓉在想什麽,隻覺得可笑。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竟然可以卑微到這個地步。


    也許,自己以前認識的沈月蓉,早就已經不複存在了。


    遲慕的目光從沈月蓉身上移開。


    “如今該說的話已經說了,既然沒什麽其他的事情,二位就回吧。”


    傅恒月剛換好衣服回來,就聽到說要走,一臉不情願的小跑過去。


    “王爺,我們還沒有一起賞花呢……”


    說著,傅恒月一臉嬌羞的模樣,自以為很美麗撥了撥耳邊頭發,揚起了一個笑容。


    遲慕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不必了。”


    他聲音冰冷,明顯是生氣了,傅恒鈺不想再丟人現眼,連忙拖著傅恒月就走。


    沈月蓉則是慢了一步,被遲慕叫住。


    “你真的覺得,傅恒景沒有做出過這樣的事情嗎?”


    沈月蓉抬起頭望向他,“這件事情真正的重點並不是傅恒景究竟有沒有做,是王爺想不想?”


    “這是你們將軍府的事,怎麽平白無故又說上了本王?本王不過是好心,才提醒你們夫婦二人。”


    沈月蓉嗤笑一聲,仰起頭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遲慕。


    “王爺是把妾身當做了個傻子糊弄?還是覺得妾身這些年在京城之中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假的,聽不懂王爺一語雙關?”


    他是想說,這傅家的人,每一個靠譜的。


    對此,沈月蓉很是感激。


    但有些事,還是得自己親自來。


    假手於人,總是差了點兒意思?


    尤其是,報複那一對狗男女!


    遲慕當然不知道沈月蓉的想法,隻是歎了一口氣。


    “本王也並不是想為難你,隻是覺得傅恒景也好,將軍府也好,傅恒鈺也好,他們都配不上你的用心,更配不上你這些年來的付出。”


    他那雙眼睛裏包含著萬千的情感,讓人有些看不懂他究竟想要表達些什麽?


    沈月蓉是有些茫然,隻能慌忙福了福身。


    “王爺,配不配不是任何人說了算的,當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然與傅恒鈺成了婚,那便是一輩子的夫妻,自然不可能說斷就斷。”


    多年的糾纏,他們之間早就已經並非是個體,而是大樹之下埋在土裏的那部分的根莖,互相交織,如何都分不清你我。


    想要分離,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所以,她要一步步籌謀,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拿回來!


    至於遲慕,她真的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索性,今天就把想問的事情都問出來。


    他仰頭,與遲慕對視。


    “王爺自從回京之後,無論是之前將心愛之物讓出,於陛下麵前替我夫君討了個功名,還是今日邀請我二人一同前往王府用膳,都不符合常理。”


    “妾身鬥膽,想問一句,您這麽做,到底有什麽目的?”


    “您可知外界的人會作何感想?”


    “外頭的人如何想與我何幹?本王隻做本王覺得對的事情。”


    對的事情?


    什麽對的事情?


    難不成,遲慕想和將軍府綁在一起?


    將軍府這些年看似在京城之中落了腳跟,實則卻因為朝中無人坐鎮坐鎮,一直不溫不火。


    再加上傅恒鈺是個榆木疙瘩,腦子裏隻有打仗,根本不懂人情世故,這才導致將軍府一直比較拮據。


    但現在不一樣了,遲慕主動提攜,就是在告訴大家,傅恒鈺是他的人。


    這麽一鬧,反而把事情鬧得更麻煩了。


    難道她要主動說,自己做的這些都是表麵功夫,目的就是讓傅恒鈺跳進陷阱裏嗎?


    男人搖了搖頭,他從沈月蓉的身旁,隻是留下了一句,“本王不傻。”


    青花也一直被他說的話,弄得有些頭腦不太清楚,“這王爺到底要做甚?看起來好像一切都是為了小姐和將軍,卻又說並非是為了將軍?”


    沈月蓉哪裏能夠看得清透,隻好先行回了將軍府再做打算。


    ……


    沈月蓉剛進將軍府的門,就瞧見站在門口的杜菀。


    這倒是個許久未見的人物,與之前相比她的腹部好像又高隆了幾分,身上的衣服也穿的寬大了許多。


    隻是…那張小臉上卻仍舊畫著精致的妝容,絲毫不怕那些胭脂會有害於腹中子嗣。


    “杜菀妹妹,你怎麽在這?將軍和月兒還不曾回來嗎?”


    杜菀的麵色看起來有些不妥,聽見她的聲音,連忙伸出手拽住了沈月蓉的胳膊。


    “母親和鈺郎他們都在母親的房中,有些要緊的事情需要你去處理,你快跟著我。”


    杜菀的步伐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個有孕多日的婦人,沈月蓉也差點被她拉的跌下了輪椅。


    青花隻能加快了腳步,才跟得上那人的步伐。


    他們二人到的時候,沈月蓉便看見老夫人空曠的院中擺了幾把椅子,傅恒景被人壓在中間,傅恒鈺坐在上座,而老夫人早已不見蹤跡。


    傅恒景是老太太的心頭肉,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過多的苛責。


    今日竟讓他如此跪在院中?


    沈月蓉心中也覺得這件事情竟然有所棘手,可此刻再找理由離去已是不可能的。


    “夫君,這是怎麽了景兒犯了什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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