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兒臣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夏熾陌看都不看那喜服一眼,擦拭著手中寶劍。


    “你這孩子怎麽如此固執, 請柬發了,賓客也來了, 你卻躲在這裏鬧別扭。”


    “這已是兒臣最大的讓步,高珩收到消息後必定采取行動,即便他什麽也不做,兒臣頂多讓他看到明天的太陽。”夏熾陌眼中起了殺意,她隻要一想到宣瑾被擒,就恨不得立即殺到高府去,若不是陳氏和夏芷荀極力阻攔, 勸她以大局為重, 還用假裝娶親的“權宜之計”來騙高珩,她怎麽可能忍著煎熬坐在這裏什麽也不做。


    陳氏苦口婆心的勸道:“已到這一步娶與不娶有何區別?你總要給芷荀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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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母後。”夏熾陌總算瞧出不妥來,“為何您在這件事如此執著?兒臣記得當初要娶宣瑾時, 您可是強烈反對。”


    “這如何相同, 宣瑾是你皇嫂,你娶她,有悖倫常,哀家自然要反對,至於城陽郡主,哀家是打心眼裏喜歡,她又如此盡心盡力的幫你, 有這樣的好孩子在你身邊,母後自然樂意促成好事。”


    夏熾陌眯起眼睛,“母後不要忘了,夏芷荀是北川王之女,北川王造反,按理是要誅九族的,你讓兒臣娶她,就不怕引來非議?”


    陳氏微愣,跟著神色無常道:“話雖如此,不過她救過你的命,早已功過相抵,如今又幫你成大事,她一個女人又不能封王封將,娶她便是最好的報恩方式。”


    夏熾陌道:“大不了跟輕靈一樣,封她一個公主,以後再給她找個好婆家,總之不會虧待了她就是。”


    陳氏還要再說。


    夏熾陌突然道:“兒臣記得那天晚上是在母後房中飲醉。”


    陳氏立即沉下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是哀家害你不成?”


    夏熾陌道:“兒臣不敢,兒臣隻是覺得奇怪,母後對城陽郡主似乎有些關切過了。”


    陳氏道:“哀家是要你知道,成大事當不拘小節,隻要這件事對你有益,便可為之。”


    夏熾陌不屑道:“母後是勸兒臣謀事當不擇手段吧,母後當年為了保住皇後之位,故意隱瞞兒臣的女兒身,讓兒臣不男不女過了這麽多年,難不成母後還要逼兒臣再恨你一次?”


    “你!”陳氏被激怒了,“若非哀家,你又豈能有今日?”


    夏熾陌也怒了,冷道:“兒臣從來就沒想過要當什麽皇帝,兒臣之所以這麽做,隻是想除去一切阻礙,跟瑾兒在一起,如果母後還是逼兒臣娶別人,那麽這個皇帝不做也罷。”


    “好,好,現在倒全是哀家的錯,”陳氏指著她,手指顫抖,“是哀家逼你廢帝自立,是哀家逼你跟人關係弄得不清不楚,是哀家讓你為難了,哀家就是不願看到你跟宣瑾在一起,你是不是連哀家也要一起殺了?”


    “母後。”夏熾陌皺眉,“兒臣隻是希望您不要插手此事,待事成之後,兒臣必定給母後安排妥當,讓您安享晚年。”


    母女倆還在爭執,門外傳來夏芷荀的聲音。


    “太皇太後,王爺,原諒奴婢的冒昧,能否聽奴婢一言?”


    夏熾陌走去開門,口氣很差的問:“你站外麵多久了?”


    陳氏替夏芷荀答道:“是哀家讓她在外麵等著。”


    夏芷荀進來掩好門,然後跪在夏熾陌跟前:“太皇太後跟王爺為奴婢之事爭吵,奴婢甚感不安,還望兩位切勿因為奴婢而傷了和氣。”


    夏熾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是否想要本王娶你?”


    夏芷荀咬著唇,好一會兒才道:“奴婢不敢奢望。”


    以前夏芷荀在她跟前倨傲的很,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反倒讓夏熾陌有些不適應,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本王現在就封你為昌平公主,楊泰楊將軍是本王的親信,年輕有為,又身居高位,你跟他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本王就將你賜婚於他,待你過門後,本王再封你一個一品誥命夫人,你意下如何?”


    夏芷荀一雙美目中立即蓄滿了淚,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幽怨。


    夏熾陌到底有幾分心虛,避開她的目光。


    “王爺可以不要奴婢,但請不要將奴婢隨便贈送他人,奴婢寧願為王爺守著這身子,終生不嫁。”夏芷荀一字一頓,說得極堅決。


    夏熾陌聽她如此說,倒不知如何是好,隻一甩衣袖走到一旁,在椅子上坐了。


    留下夏芷荀正好跟陳氏麵對麵,夏芷荀看著陳氏,眼中意味深明。


    陳氏漸漸陰沉下臉。


    一時房中寂靜無聲,燭火跳動,映得所有人臉上都陰暗不明。


    “主子,有消息了!”


    許久,沉默終於被水輕靈的聲音打破。


    夏熾陌一躍而起,急道:“快進來說!”


    水輕靈進來後才看到陳氏和夏芷荀也在,而且感覺到氣氛也不是很好,不過管不了這麽多了,直接道:“高府傳來消息,說太後娘娘突染惡疾,性命垂危。”


    夏熾陌手中長劍“哐當”落地,抓住水輕靈肩頭,又急又怒的問:“此話當真?”


    水輕靈被她抓得生疼,忍著道:“應該錯不了,現在高府上下一片混亂,我讓人冒充高府家丁混進去,親眼七八個太醫跪了一地,皇上生氣得要摘他們腦袋,吟霜和琉璃都已哭成淚人了。”


    若說夏瑜凜和高珩還能做戲,吟霜和琉璃卻是騙不了人,夏熾陌立即思緒大亂,喃喃自語道:“定是他們對瑾兒下毒手,本王饒不了他們,瑾兒,瑾兒……”說著就要出去。


    夏芷荀又一次擋在夏熾陌跟前。


    夏熾陌眼中噴出怒火,咬著牙道:“難道你還想說瑾兒跟他們合夥騙本王?”


    夏芷荀搖頭,然後道:“奴婢隻是想告訴王爺,這是一個絕佳機會,王爺就已探病為由,帶兵前去高府,若是有人阻攔,王爺便可借機除之,太後在高府染恙,高珩脫不了幹係,王爺以勤王之名直接將高珩拿下,待控製高府之後,再拿出皇上的那封要挾信,揭發皇上的忤逆罪,到時廢帝自立便可名正言順。”


    一番話說得有條有理,連陳氏聽了都連連點頭,附和道:“此計可行,正好也可以給外麵那些人一個交代。”


    大廳裏的人還等著喝夏熾陌的喜酒。


    不想水輕靈卻道:“我覺得此事有蹊蹺,太後病危或者不假,隻怕高珩借這個機會,設下天羅地網等著主子前去,太後生病的事,若是有心隱瞞,咱們也不可能知道這個消息。”


    “所以他們是故意傷害瑾兒,讓本王方寸大亂,然後自投羅網。”夏熾陌已恢複冷靜,冷冷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本王也非去不可!輕靈,去拿本王的戰甲來。”


    水輕靈答應一聲就去了。


    夏芷荀則道:“奴婢去告知各位將軍。”


    夏熾陌看著那夜幕道:“高珩,你的死期到了!”跟著臉色恢複溫柔,“瑾兒,等著我。”


    “高師傅,母後為何會變成這樣?”夏瑜凜看著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母後,早已不知所措,質問道,“你不是說母後隻是染上風寒嗎?為何太醫們說母後已無藥可治?”夏瑜凜第一次用不信任的目光看著高珩。


    高珩單膝跪在夏瑜凜跟前,又是愧疚又是不解,道:“末將也不知怎麽回事,隻怕是那庸醫害人,誤了娘娘的病情,末將知錯,還請皇上重罰。”


    夏瑜凜滿臉的淚,“就算朕現在殺了你又有什麽用,朕要你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治好母後的病!”


    高珩道:“末將這就出告示,尋天下名醫為娘娘治病,隻是皇上,眼前還有一件大事,等您決斷,想必景王已經知道娘娘的事,定會乘著混亂對皇上不利,皇上,您應早作安排才是,切不可讓景王陰謀得逞。”


    夏瑜凜看到母後危在旦夕,哪還有這心思,道:“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按計劃行事便是,朕要留在這裏陪母後。”


    高珩道:“末將知道,隻是末將手中沒有虎符,又沒有皇上親自坐鎮,恐怕調動不了禦林軍。”


    “這……”夏瑜凜為難起來,剛才太醫危言聳聽,說母後恐怕活不了多久,隻怕他這一去,再見不到母後,到底還是搖搖頭,“朕不會離開母後的。”


    高珩想了想又道:“皇上實在不願去,末將倒還有一個法子。”


    “什麽法子?”夏瑜凜問。


    高珩道:“請皇上賜末將一個信物,禦林軍見到皇上的信物,自然也就聽末將指揮。”


    “信物?”夏瑜凜摘下腰間玉佩,“此物可行?”


    高珩搖頭:“此物太輕,隻怕不能服眾。”


    夏瑜凜想起一物,手伸懷中,又放下,麵色猶豫。


    高珩見時機成熟,誘導道:“皇上,現在非常時候,末將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末將想借皇上玉璽一用,待擊退景王後,立即奉還皇上。”


    “不可!”出言阻止的是太後的貼身婢女吟霜。


    高珩怒瞪了她一眼,“小小宮女,何時輪到你說話?”


    吟霜走至夏瑜凜跟前,半擁著他,勸道:“皇上,玉璽乃是您身份的象征,怎能隨意借人,現在外麵亂成一團,一旦丟失,隻怕連娘娘都保不住您。”


    夏瑜凜本就不願拿出,聽吟霜如此說,便知事關重大,點點頭,“多謝霜姑姑提醒,朕知曉了。”又對高珩道,“玉璽,朕不能給你,不過朕可以給你下道聖旨,禦林軍任由你差遣。”


    高珩上前一步,“皇上,時候不多了,末將答應你一定好好保護玉璽。”


    吟霜擋在夏瑜凜跟前,怒視著高珩,冷哼:“高將軍莫不是還想搶不成?”


    高珩知道吟霜手上功夫不弱,若是硬來討不到好處,隻好垂首道:“末將豈敢,那就請皇上下旨吧。”


    由吟霜執筆,寫好後,夏瑜凜加印。


    高珩拿著聖旨,心不甘情不願而去。


    夏瑜凜又坐到床邊,突聽帳裏人道:“凜兒,難道到現在你還看不出高珩狼子野心嗎?”


    就見宣瑾緩緩坐起,完全不似剛才垂危模樣。


    夏瑜凜驚喜的喚了一聲:“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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