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宣瑾的意料,夏熾陌沒有再得寸進尺的進犯她,而是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那樣子看上去還有幾分拘謹,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隻是看她的眼神依然灼熱,宣瑾猜不透他的意圖,絲毫不敢鬆懈,提高警覺,防備著他。


    而被宣瑾以為在打什麽壞主意的夏熾陌,實則是,他害羞了!他愛慕宣瑾已久,皇上在時,多少還有點顧慮,總不能堂而皇之的送皇上綠帽子戴,現在皇上沒了,自然也沒什麽再可以阻擋他,所以才為所欲為,然而他壓根就沒想過,有一天他跟宣瑾共處一室時,該做些什麽,總不能扒光她的衣服,強上了她,更何況……


    一時兩人都沒說話。


    比起裏麵的沉寂,宣寧宮外早已鬧翻了天,景王夜闖皇後寢宮的消息,已傳遍皇宮的每個角落。


    容妃正在試尚宮局送來的五色錦盤刺金袍,委實端莊雍容,一派母儀天下的氣勢,心裏正得意,卻見被她暗中指派觀察宣寧宮動靜的宮女慧心急匆匆的跑回來,規矩也沒了,直接就把在宣寧宮門口看到的一切說了。


    容妃臉色一變,驚道:“什麽,你可看仔細了?”


    慧心篤定的說:“奴婢看得一清二楚,景王爺可是抱著皇後娘娘進的寢宮。”


    “可惡!”容妃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盞跳了一跳,恨道,“好你個宣瑾,才死了相公就偷男人,真是水性楊花,不知廉恥!”


    慧心不敢插嘴,皇後娘娘根本就是被脅迫的,隻小心翼翼的問:“娘娘,那我們該怎麽辦?”


    容妃立即冷靜下來,若是此刻去捉奸,肯定能捉個正著,隻是那奸夫可是夏熾陌,他大權在握,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他,有什麽後果還真不好說,但是裝著不知道,又咽不下這口氣,夏熾陌可是她容盈月看上的男人,絕不能便宜了宣瑾。


    容妃腦筋轉的極快,幾下就想到了法子,冷笑著說:“走,咱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太後去,讓她老人家來定奪。”


    一旁沒作聲的慧蘭,婉言提醒容妃先把身上的鳳袍換下,這樣穿到太後跟前去,可是犯了大逆不道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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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著太後懿旨的吟雪,正往回趕,跟容妃打了個正麵,站定了施禮,等容妃過去了,才嘀咕一句,不知道容妃娘娘這麽晚找太後做什麽,再想到自己娘娘還處在水生火熱之中,又急急忙忙往宣寧宮跑。


    “夜深了,不知王爺打算坐到何時?”終於還是宣瑾忍不住打破沉默,她知道今晚一過,即便她跟夏熾陌清清白白,外麵肯定也要傳得滿城風雨,她一個新喪寡婦和小叔子同處一室,豈止敗壞門風,簡直有喪倫理,恐怕要遭到天下人恥笑,而這些她都暫且顧不得了,今日她若能保住清白,明日就帶著凜兒離開這是非地,遠走天涯,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


    夏熾陌也早就如坐針氈,雖然對宣瑾懷著非分之想,不過調戲可以,正兒八經動真格,卻沒了膽氣,宣瑾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他要的是宣瑾的心,而不是她的人,否則也無需耐著性子等到今時今日,隻是就這麽走了,又舍不得,比起當初的驚鴻一瞥,如今的宣瑾出落的更加楚楚動人,哪怕自始自終都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他都愛煞了那張嬌顏,清冷淡漠,拒人以千裏,所以夏熾陌也知道,想要走近宣瑾的心裏,恐怕不易。


    夏熾陌起身,宣瑾立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夏熾陌見宣瑾防狼一樣防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也知道不顧宣瑾意願的做法,會讓她反感,隻是如果不這樣做,如何能這麽快親近到她,索性心一橫,反正已經被宣瑾恨上了,多一點,少一點也沒什麽區別,不如占點便宜再走不遲,宣瑾那紅豔的雙唇看上去實在是誘人極了。


    宣瑾見他步步逼近,隻能步步後退,一直退到床榻處,再無路可退,手不由得握緊匕首,夏熾陌眼中赤.裸的欲望,讓她心生懼意。


    “瑾兒。”夏熾陌深情的喚了她一聲。


    宣瑾自然半分都聽不出,隻做最後的掙紮,“你不要過來,否則……否則……”袖口中的匕首已無聲出了鞘。


    “瑾兒,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但是日久見人心,你給我點時間,我證明給你看,我……”


    “住口!”夏熾陌話未說完,就被宣瑾厲聲打斷,宣瑾手上多了一把匕首,閃著明晃晃的白光,鋒利的刀尖指著夏熾陌,“本宮再怎麽說都是你的大嫂,你如此對我,也不怕被人恥笑。”


    夏熾陌要打落她手中的匕首,一招就可以,卻站著沒動,皺著眉看著她,沒想到宣瑾已討厭他到這般程度,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然而越是這樣,越激起他的征服欲,迎著匕首逼近她。


    宣瑾沒料到他這樣,手下意識的往後收,隻是她的動作快,夏熾陌的動作更快,刺破布料的聲音,讓宣瑾完全驚住了,連忙拔出匕首,隻見夏熾陌雪白的袍子上多了一塊血紅,“剛當”一聲,匕首掉地。


    夏熾陌卻在她發愣之際,直接欺身上來,攬住她的腰肢,將她壓在她身後的塌上,再不猶豫,吻上她紅豔飽滿的唇。


    若是告訴別人,權傾朝野,掌握天下兵馬大權,隨時隨地都可能廢君自立的景王爺,從來沒有親過人,恐怕全大楚的人下巴都要掉了,就算是如傳聞那般景王好男風,也不至於“純潔”成這樣,而事實確實如此。


    夏熾陌幾乎是在碰到宣瑾雙唇的一刹那,整個人就僵了,溫和柔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美妙,再想到他親的是宣瑾時,臉開始發熱,心如鼓敲。


    被夏熾陌吻上,宣瑾才從刺傷他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哪能任他輕薄,想要掙紮,但是被夏熾陌鉗製的根本無法動彈,想要張口呼救,卻被夏熾陌乘虛而入。


    夏熾陌纏著她的舌尖,溫柔的吮吸,完全沉溺在前所未有的觸感之中。


    宣瑾掙紮無果,認命的閉上眼睛,一行清淚緩緩而下,她想起了十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穿著大紅袍,被那個喝得醉熏的陌生男人強行壓在身下,恐懼,屈辱,無助,是她所有的記憶,那一夜,她從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一下變成身份尊貴的宣妃,也開始了她十年寂寥的後宮生活。


    日盼夜盼,那個令她憎惡到骨子裏的男人終於死了,還以為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卻沒想到一個屈辱的結束,隻是另一個屈辱的開始,正對她作惡的男人,是那個男人的親兄弟,他們有著一樣的姓氏,一樣的血統,他們一樣的卑鄙無恥,盡管夏熾陌身上沒有令她反感的氣息,甚至還帶著一絲好聞的清香,吻她時也是格外的溫柔,但是在她看來,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沒有半點不同,甚至後者更讓她討厭,前者至少還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而後者根本與強.暴無異。


    吟雪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夏熾陌把宣瑾壓在床榻上,吻她的畫麵,嚇得呆了,太後不是拍著胸口保證,肯定不會出事的麽?很想上前把自己娘娘解救出來,可是又沒膽量,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說:“王、王爺,太後有旨,請您過去一趟。”


    以夏熾陌的武功,莫說走進來一個人,就算飛進來一隻蒼蠅都能察覺到,果然是美色誤人,惱火的同時,意猶未盡的放開宣瑾,以為她跟自己一樣沉溺,沒想到見到的卻是一臉寒霜,眼中的恨意更讓他心驚,他似乎徹底惹惱了宣瑾。


    夏熾陌沒轉身,吟雪先看到宣瑾衣服上的血跡,頓時驚呼:“娘娘,您怎麽了?”


    宣瑾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襟,自然沾得是夏熾陌的血,再看夏熾陌,胸口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越發不理解這個人,明明他可以躲開。


    傷口不深,血早就止住,夏熾陌毫不在意,若不是博得宣瑾的一時同情,哪能這麽容易一親芳澤,再看宣瑾也沒剛才那麽惱火,就更覺值得,女人果然心軟,看來要想讓宣瑾放下防備,要多施些苦肉計才行。


    宣瑾移開目光,流點血也死不了人,何況他是自找的,再想到他對自己的輕薄,剛剛湧起的一絲愧疚退得一幹二淨,問吟雪:“太後可讓本宮也過去?”


    吟雪也注意到夏熾陌身上一樣帶著血跡,而且比宣瑾還多,弄不清楚當前的狀況,不敢多問,隻答:“太後讓您跟王爺一道去。”


    宣瑾淡淡道:“王爺請吧。”


    夏熾陌沒動,他在等宣瑾先走。


    宣瑾隻好又說:“本宮要更衣。”


    夏熾陌這才想起衣服上的血跡,看了看宣瑾,又看了看自己,這樣過去,太後問起來,恐怕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楚,隻是景王府在宮外,他哪有衣服可換,便問宣瑾:“我皇兄可有衣衫在你這?”


    先皇多少年沒進過宣寧宮了,怎麽可能有衣物在這,宣瑾想也沒想的說:“沒有。”


    吟雪在旁邊插話:“娘娘您忘了,剛進宮的那會兒,您親手幫皇上縫製了一件長衫,皇上隻看了一眼,說顏色太素,就沒穿,一直在櫃子裏擱著呢。”


    宣瑾這才記起確實有這麽回事,還是娘親勸她縫製的,說女人出嫁後,一定要賢惠,這樣才能收住夫君的心,她本就不善女紅,花了一個月才縫製好的袍子,結果被皇上一句話就給否決了,著實讓她惱了好些日子。


    夏熾陌聽說宣瑾親自縫的,立即道:“吟雪,你幫本王取來。”


    吟雪聽夏熾陌喊自己的名字,頓時受寵若驚,沒想到堂堂景王竟然連她一個小宮女的名字都知道。


    當然如果吟雪知道夏熾陌連養在宣寧宮走廊裏鸚哥的名字都知道,她大概就不會這麽受寵若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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