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思維能化為彈幕的話,鄭家人頭頂一定寫滿了mmp。


    鄭彥昌眼見喬毓將那字畫收走, 隻覺心頭震痛, 如遭雷擊,呆滯了好一會兒,才道:“這都是鄭家的珍藏, 價值豈止千金, 你分明是惡意貶低價格……”


    “還有, ”他驚怒道:“我們不同意拿這些抵賬, 再等幾日,便籌措出銀錢來給你!”


    “說拿不出來錢的是你, 這會兒說能還得起的也是你,我怎麽這麽不願意信呢。”


    喬毓正叫人將案上那把金獅頂麒麟壺記了三兩銀子, 連瞅他一眼的空檔都沒有:“老老實實呆著,再敢胡說八道騙我,喬大錘就要叫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不隻是鄭彥昌變了臉色,鄭家其餘人神情也是急變,紛紛道:“你怎麽能隨意定價?這根本就是胡來!”


    “前朝的古畫珍玩賤賣成這樣, 你分明就是趁火打劫來了!”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


    喬毓不僅不生氣,臉上反倒帶了點兒笑,招招手喚了金吾衛來, 將這群人看管住,又單獨將鄭彥昌拎出來,邊評估府上東西, 邊叫人記錄在冊。


    稱重的仆從回稟道:“金福壽獅頂壺一把、金壽星騎鹿壺一把、金盂一個、金素仙人方杯一個,共重八斤六兩。”


    喬毓點點頭,吩咐道:“記個二十兩銀子。”


    仆從應了一聲,趕忙記錄在冊。


    鄭彥昌麵孔一陣扭曲,惡狠狠的瞪著她,咬牙切齒道:“秦國夫人,八斤重的金子,你就給記個銀二十兩?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你這麽大聲做什麽?嚇我一跳!”喬毓又是一巴掌拍過去,氣勢洶洶道:“這麽重的東西,搬運起來多麻煩?不禁費人力,還費車呢,你是覺得車不值錢,還是覺得金吾衛不值錢?便宜點怎麽了?!”


    鄭彥昌眼珠子都紅了,食指指著喬毓,一個勁兒的哆嗦:“要不是我打不過你……”


    喬毓趾高氣揚的哼了一聲,又向那仆從道:“繼續。”


    “金八仙慶壽酒盤五個,金葵花寧壽盤二個,金茶匙四十根,金嵌寶石菊花杯十個……”


    那仆從劈裏啪啦念了一長串,最終道:“共計七百六十五斤零六兩。”


    喬毓想了想,道:“記二百四十兩。”


    廳中立著一座白石素漆屏風,算了十兩銀子,仆從又從桌上撿了幾把金鉸川扇遞過去,道:“還有這些小東西……”


    “這些太小了,”喬毓有些看不上,遲疑一會兒,終於搖頭歎道:“罷了,就算是搭頭。”


    立夏負責前去清查府庫,很快前來回稟:“庫房中有珊瑚樹一百二十枝,犀角、象牙若幹,又有東海珍珠、靈芝、人參若幹,水晶燈、琉璃壺、瑪瑙杯,以及沉香、檀香數千斤,蜀錦、貢緞、雲緞、素緞幾百匹,到妝飾檀木箱子裏邊兒,又有金廂寶石單鳳銜珠首飾一副,計七件,金廂觀音頂翠鈿首飾一副,計一十一件,金廂摺絲荔枝嵌珠寶首飾一副,計一十六件,金寶石菊花簪四根,金珠串燈籠耳環三雙,金玉不計其數,又有古畫墨寶,前代器物數百箱…………”


    鄭家到底是刮了多少層油水,才能攢下這樣的家底?


    “統統收下!”喬毓聽得差點兒流哈喇子,一揮手道:“待會兒我再去一一查驗!”


    鄭彥昌一直忍著的那口血,終於吐了出來,他滿目怨恨的瞪著喬毓,幾欲生食其肉:“喬氏,你欺人太甚!”


    喬毓想起他做老賴時候的模樣,絲毫不覺同情,將他往邊上踢了踢,道:“地毯待會兒要扒走,你仔細弄髒了,來日不好往外賣……”


    鄭彥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喬毓看得笑了,叫人架起他往書房去,領著人轉了圈兒,眼珠閃閃發亮,挨著點道:“快去將那幾幅畫取下來,再將銅雀瓦硯、減銀鎮紙、水晶筆架和玉棋子收起來,還有響泉琴和玳瑁茶具,記得別落下那座象牙觀音……”


    鄭彥昌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掙紮道:“你是蝗蟲嗎?怎麽一點油水都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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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毓隻當是耳旁風,左右轉了轉,心滿意足的出了口氣,卻聽外邊人來回稟,聲音中難掩喜悅:“夫人,您叫我們去找的東西,現下已經找到了——”


    她聽得心頭一喜,大步走出門去,來人卻是白露,麵盈喜氣,伸手遞了一份名錄與她。


    喬毓大略上一瞅,便見是《潛虛衍義》、《誠齋易傳》、《春秋或問》之類的稀世典籍,顯然是鄭家曆代珍藏,略微往下一翻,卻見底下還有近百頁之多,顯然為數不少。


    她禁不住笑開了,這東西對她沒用,但對於天下人而言,卻是大大的有用,尤其是這會兒印刷術鼓搗出來了,複印個一萬本也不稀奇。


    喬毓愛不釋手的撫了撫那名錄,笑道:“舊書三百二十六箱,折白銀五百兩。”


    鄭彥昌將錢財視為血肉,卻將這些滎陽鄭氏曆代相傳的孤本絕本視為性命。


    世家之所以超然於俗世,不是因為財物,而是因為文化底蘊,喬毓要帶走的哪裏是舊書幾百箱,而是滎陽鄭氏的根基!


    鄭彥昌心如刀絞,搖搖晃晃的走出門去,便見金吾衛正將鄭家珍藏的典籍搬走,心中既怒且痛,再度吐出一口血來,便再支撐不住,倒地不起。


    喬毓總算是回頭看了眼:“帶他回去,再請個大夫來,等他醒了再告訴他,這些書我隻是借用,抄錄完之後會還給他的。”


    鄭家的家仆連聲唯唯,目光敬畏的送走了這群瘟神,直到這夥兒人消失在視線中,一直提著的那口氣才鬆下來。


    喬毓在鄭家待了一整日,就差沒連地皮一起刮走了,也不知她是怎麽算的賬,蝗蟲過境一般搜刮幹淨之後,正好抵了那九十萬兩銀子。


    鄭家人欲哭無淚,這會兒正是惶惶,喬毓倒也不至於趕盡殺絕,留了足夠她們衣食無憂的財物,叫他們自己看著分去。


    皇帝跟魏玄聽喬大錘說肯定能要出帳來,還在尋思她到底有什麽法子,從清晨等到傍晚,正有些耐不住性子,就聽人前來回稟:“秦國夫人回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出門去,就見喬大錘端坐馬上,身後是數以百計的箱子,顯而易見是滿載而歸。


    他們都驚了一下,直到回到前廳,還有些恍惚。


    喬毓遞了匯總的名單過去,金銀玉器、綢緞首飾、稀世珍奇都還是其次,鄭家世代相傳的珍本、孤本、絕本才是大頭。


    魏玄瞧了一眼,眼珠子就開始放光,看到最後,整個人似乎都升華了,翻頁的手都在哆嗦,一個勁兒的道:“好啊,好,真好!”


    皇帝卻有點頭大,悄悄問喬大錘:“怎麽回事?”


    喬毓就把自己到鄭家之後發生的事情說了,末了,還得意洋洋道:“我厲害吧?”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皇帝有些驚歎,轉念一想,這事兒還真是喬大錘能做出來的。


    “發財了哈哈哈哈哈,”魏玄絲毫沒有風度的大笑出聲,拉這皇帝衣袖,放聲大笑道:“聖上,我們發財了!”


    不知道為什麽,皇帝覺得自己任命的宰輔這般情態有點丟臉,轉念一想,又覺得他這反應也是情理之中。


    他歎口氣,接過那份名錄細細打量,便知隻那些器物金銀便不止幾百萬兩銀子,更不必說那些根本沒有辦法被估算價格的孤本、絕本了。


    “羊毛是不是薅的太狠了?”皇帝是君主,不能隻顧一時意氣,略微有些躊躇的道:“鄭家畢竟是五姓七望,如此一來……”


    喬毓沒等他說完,便湊過去幾分,悄咪咪道:“鄭家收藏的古卷中,還有王羲之的字呢!”


    皇帝旋即打住,雙目射出驚喜的光芒,迫不及待道:“在哪兒?”


    喬毓不答,卻道:“其實我也覺得薅羊毛薅的太狠了,反正我們隻是要錢,孤本抄完也就不值錢了,古畫古卷也沒什麽用,不如就還回去,以示加恩吧?”


    “這怎麽行!”皇帝斷然否決道:“朕是天子,哪有向臣下低頭的道理?所以王右軍的古卷在哪兒?!”


    皇帝喜好書法,更是王羲之的瘋狂追捧者,為了得到那卷《蘭亭集序》連臉都不要了,還寫了《王羲之論傳》這樣的粉絲無下限彩虹屁。


    什麽“盡善盡美,其惟王逸少乎”,什麽“心摹手追,此人而已”,簡直酸倒牙了。


    喬毓招招手,白露便取了幾卷字畫來,皇帝見狀目光更亮,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接,卻被喬毓攔住了。


    她自己接了過來,抱在懷裏,笑吟吟的看著他,問道:“喜歡嗎?”


    皇帝不知她到底是在打什麽主意,眉頭微調:“自然喜歡。”


    喬毓又問道:“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這幾卷字多一點?”


    “小混賬,”皇帝聽得忍俊不禁,道:“你覺得呢?”


    喬毓也不臉紅,落落大方道:“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會問你啊。”


    喬大錘居然也會說這般小女兒心思的話,雖然麵色如常,但也足夠叫皇帝感動了。


    “我喜歡王右軍的字,是個人偏好,但對於你,卻是情之所專,”他摸了摸喬大錘被風吹起來的那撮兒呆毛,笑道:“阿毓,你不知道我心悅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抽三十個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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