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眾人鴉雀無聲,王文策微微一挑眉頭,“諸位臣工,還不奉詔?”


    此刻,晉王司馬棘當仁不讓,一步跨出,徑直拜倒:“晉,司馬棘,領命。”


    偌大紫微宮,他獨自發聲,立時顯得無比清晰,甚至都產生了回音。


    而他這一奉詔,下一刻,平靜也打破了,無數文武皺起眉頭,麵色陰沉,開始竊竊私語。


    江凡眯眼四顧,隻見幾位重臣中,鍾厚德雙目微閉,麵色沉靜。而太師皇甫照業則眉頭緊蹙,麵色無比糾結,顯然他想說話,但似乎有什麽顧忌,讓他顯得非常躊躇,但他那麵色變換不停,似乎到底還是忍不住。


    江凡心中輕哼一聲,用餘光給李修遞了個眼色。


    李修心領神會,當即肅容舉步橫跨而出。


    “臣,秦國李修,代表大秦,尊詔——”


    剛要開口的皇甫照業直接被打斷,到嘴邊的話,一時間又憋了回去。


    而此時,那龍衛軍副帥終於忍不住,張口道:“臣有……”


    “楚國師,虞傾城,代表大楚,奉詔——”


    虞傾城果然守信,恰到好處的開口打斷了他。


    “這,成何體統……”


    一個老臣憤然剛說出半句,隻聽得一個聲音緩緩響起:“臣司馬如,謹代魏國,奉詔——”


    得,有一個被憋了回去。


    其他人好像也看明白了,隻要有人想開口,就有五國大佬出麵,代表一國而奉詔。天下本就被這些實權人物掌握啊,這還怎麽玩兒?


    十幾個呼吸中,竟然沒人再開口,而不少人的目光,則投向了夏王那邊。


    隻可惜,他們不明白,夏王一萬個想反對,但一百萬個不想被四國征討,隻能半閉雙眼,靜立不動。那位麒麟大相張儀亦同樣沉默不語。


    江凡可不想慣著他們,當即道:“夏王,難道不欲奉詔?”


    張儀知道夏王不方便回話,當即道:“鎮西王殿下,閣下雖身為鎮西王,卻也領秦國攝政王爵,似乎不合適發問。”


    江凡淡淡一笑:“張相恐怕是忘了,本王不久前還領了龍淵閣大學士之名,有參政議政之權,代皇庭發問,豈非正是學士分內之事?”


    張儀竟然一時語塞,別說他了,好多人都忘了這個事兒,其實當時也沒太當個事兒,沒想到在這兒被他用上了。


    除了暗罵這廝真會見縫插針外,也徒呼奈何,人家就是有擇政而議的權力。


    而夏王這時候也不好裝糊塗了,隻能緩緩睜開雙目:“滇池會有盟約國書……本君……自不能出爾反爾,不過……”


    “那就好。”江凡直接打斷道:“好了,既然五國都沒有意見,還是大家共同選出的盟主,這事兒多簡單,其他人反對也沒意義對吧,本學士認為,此事可定。”


    夏王張張嘴,不想這廝居然連話都不想讓他說。但此時卻有官員道:“鎮西王殿下,是否聽夏王把話說完再……”


    江凡頓時眉頭一皺,盯著他:“你是何人?”


    那人咳嗽一聲:“本官太史令,薑……”


    “太史令?”江凡哼了聲,都沒等他說完便道:“本王還以為你是五國特使、五國選盟主。五國都沒意見,更有聖旨特許,暗朝監察,你一個史官插什麽嘴,如實記錄便可。”


    那人呆了下,不想江凡如此霸道,一句話給自己懟了回來。


    不過,他也真不知道如何反駁,皇庭冊封,暗朝監察,五國公平選舉,還有十八王時代為鑒,雖然知道此事萬分不合理,卻實在找不到話語。


    他麵色陣紅,徒勞的張張嘴,還沒想好周旋的措辭,江凡那邊已經道:“太史令既然不說話,看來是沒意見了,那麽,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吧。”


    此時,皇甫照業終於按耐不住,皺眉道:“大學士,你雖然有參政議政之權,但茲事體大,總該讓別人說話,如此囂張跋扈,如何議事?”


    江凡一愣,瞅瞅他:“老太師,您莫非歲數大老糊塗了?議事?議什麽事?這是中旨,下詔書呢,滇池會上早就討論完了好不好,難不成老太師想要推翻皇庭政令,推翻暗朝監察,推翻五國決議,重新議?”


    皇甫照業為之語塞,他雖然貴為太師,但哪裏敢這麽講,你要重新議?皇庭和暗朝先不論,各大諸侯王能同意?找事兒呢?


    “太師怎麽不說話?您老要是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可以,重新談唄,來,您老上前,請您組織,重新來個滇池會談。”


    這話就更重了,偏生江凡還沒完,四下看看五國特使:“諸位覺得如何?有時間沒?回頭請示一下你們王上,另找個時間重來?就說上次鬧著玩兒,還得讓大家百忙之中再談一次。”


    “你?!”皇甫照業氣的險些吐血,但事兒還真就這麽個事兒,而自己哪有那個能力重新來過。


    不過江凡這尖酸毒辣的語氣,跋扈囂張的態度,讓他這位太師實在難堪。可同樣沒轍,大周隻是空殼子,這個太師也不過如此,而這位可是實打實的百萬鐵騎之主,就在不久前還十萬大軍駐聖城,連泰嶽都沒轍的人物。


    當然,江凡這態度同樣讓皇庭百官都心中無比惱火,可能怎麽辦,連太師都吃癟,他們又能翻起什麽浪花來。萬一出頭惹惱了這位,還不知道怎麽收場,他們可清楚,三殿下都要因此人而負荊請罪。惹惱他找個借口把自己做掉估計也沒多大難度。


    再想想,本質上這件事也的確沒法反對了,太子完全合規合矩,甚至把暗朝都搬出來了,尤其五大巨頭早已達成一致,反對還有什麽意義。在場的都是人精,也都明白當今大周怎麽回事兒,故此,終於百官噤聲。


    而此時,鍾厚德總算開口:“鎮西王年輕,有失禮儀,方才所言更有些粗糙,但細想想,話糙理不糙。如今五國摩擦頻繁,戰亂不斷,總不是個辦法,難得五位大君識大體懂大義,響應皇庭號召,會盟於滇池,找出個辦法來維持和諧,這是好事,難道非要五方割據,打來打去的好?諸位也別忘了,如今蠻族還在厲兵秣馬,虎視眈眈,外患無窮,五國會盟共尊皇庭,實乃必要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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