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自然也是知道燕丹不是那麽好忽悠的,但是沒有關係,大家都是有默契的。


    隻要現在可以交朋友,隻要可以發揮出自己的作用,燕丹不會視而不見,將陰陽家拒之門外的。


    關係嘛,總是需要相處的。


    隻有越處才能越深,這需要時間。


    當然,是要好好相處才可以的。


    在燕丹得知底線之後,也並沒有急著立刻去找嬴政。


    這種事他可真不想談,故意裝病幾日,這才讓將渠去了,反正本身也是將渠實領其事。


    將渠什麽都明白,但是他懶得摻和,做好此次該做的事就好。


    沐浴更衣,端正衣冠,求見嬴政。


    嬴政估摸著也差不多了,欣然接見了將渠。


    將渠行禮以後,嬴政笑臉賜座。


    主動開口,上來便是挖人:“將渠先生,寡人久聞先生大名,先生乃當世賢德大才,寡人是仰慕已久啊。”


    “如今天下紛爭,百姓難得安寧,寡人一向心念天下,隻求天下太平,先生若願,可入大秦輔佐寡人,寡人絕不吝嗇高官厚祿。”


    將渠拱手一禮,恭謹回道:“大王謬讚老朽,外臣不過一衰老之人,實不敢擔當大王如此稱讚。”


    “大王仁德之心,外臣更是久聞大名,外臣為大燕副使,此來出使秦國,便是為了天下安寧啊。”


    嬴政心中倒是也沒什麽失望,反正也是有棗沒棗打兩杆子,這樣的忠貞之人豈是三言兩語可以收下的?


    天下事,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總有些脊梁守住有所必為的底線,哪怕為之粉身碎骨。


    縱國之將亡,亦有義士為國盡忠,殉國相隨,此為英雄也。


    無英雄之國,非國也。


    雖然說彼之英雄,吾之賊寇。


    然而尊重對方之英雄,與用盡一切全力解決對方英雄也並不衝突。


    不尊重英雄之國,絕無立國之脊梁也。


    嬴政遺憾一笑:“寡人不能得將渠先生,真乃大憾也。”


    “先生中正之人,寡人願以誠相待,既如此,也請先生直言吧。”


    將渠心中既是為秦王之態度有些感動,又更是悲戚,秦國有這樣的王,為什麽燕國沒有?這對燕國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將渠拱手一拜:“多謝大王。”


    “以大王之英明,外臣已經無需多言兩國合盟友好之重要,我家大王也確實是有誠意想與大王合盟的。”


    “秦燕兩國一向交好,我家大王也想與大王更進一步。”


    “我家大王有女,年芳二八,沅茝醴蘭,如花似玉,願嫁與大王,共結姻親,成兩國百年之好。”


    嬴政微微一笑:“這自然是好事,更為親密,寡人也是願意的。”


    然後嬴政就不說話了,靜靜看著將渠。


    將渠心中暗歎,接著說道:“如今趙國聲勢極盛,攻燕伐秦,乃兩國共同之敵。”


    “大王若願意助燕國攻趙,助燕國收回失地,燕國願將先前秦國所得之地,盡皆交由秦國處理。”


    嬴政輕輕搖了搖頭:“寡人以誠心待先生,先生何以如此誆寡人?”


    “前番你燕國攻趙,竟然也將秦地奪了回去,這個賬寡人還沒有和你們算呢。”


    “如今先生竟然還以大秦的城池與大秦做交易,這可真是好買賣,好打算呀!”


    將渠回道:“大王此言差矣,前番亂戰,非是燕國要侵略秦國之地,實乃是戰亂之中,燕國不得不搶占先機,隻是為了得戰況地利罷了。”


    “前番若燕國得勝,也必然將城池原物奉還。”


    嬴政驚奇問道:“哦?果真如此?寡人還從未見過有人願意將吃入腹中的食物再吐出來的。”


    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且這食物原本還是他自己的。”


    將渠正色道:“君子不以腹誹謗法,大王乃是仁德信義之君,豈能以未發生之事怪罪友邦呢?”


    嬴政反駁道:“那先生又豈能用未曾發生之事,來為已經發生之事脫罪呢?”


    將渠麵不改色:“大王,秦強燕弱,燕國難道會為了區區十幾座城池而得罪大王嗎?”


    “燕國一向尊敬大王,又豈會輕易毀壞兩國之友好?如此愚蠢之行為,唯有楚蠻與無德之趙才能做的出來。”


    嬴政笑道:“先生可知寡人是何時聽聞先生之大名?”


    不待將渠回話,嬴政自顧自說道:“寡人幼時居於趙國,與燕丹同為質子。”


    “寡人記得很清楚,就在寡人歸國的那一年,燕王攻趙,大敗而歸,還是先生解的燕國之圍。”


    嬴政看著將渠先問道:“不知那一年的燕趙之戰,是為何緣由而起啊?”


    雖然說的是將渠的豐功偉績,但是將渠是真的笑不出來,而且也是真的有點兒繃不住。


    自家大王幹的這事兒是真不地道。


    簡直沒法說呀,怎麽說都丟人。


    嬴政嗬嗬笑道:“先生之德行,寡人自然是欽佩的,但是,別人嘛”


    將渠強行解釋:“大王,秦國與趙國畢竟是不同的,燕趙世代死仇,而秦燕卻是世代友好。”


    “關係不同,做法自然也不相同,自然結果更不同。”


    嬴政輕輕歎息:“寡人便直說了,武邑、武遂(戰國時期有四個武遂,這個是趙國的武遂,位於河間地,燕國的武遂是在易水)、武疆、武垣、觀津、樂成連至中邑,平舒(徐州)等十五座城池,歸大秦所屬。”


    “這些需要你們燕國拿下來給大秦。”


    “寡人願意發兵十五萬,攻趙西北所有疆域,拖住趙國大部分兵力,助你燕國奪回失地。”


    “並且,如果燕國足夠奮力,可以反攻趙國,所拿下的所有城池皆歸燕國所屬,寡人絕不多加置喙。”


    將渠沉默不語。


    嬴政的支持很令人心動,要價貌似也並不高,但是太雞賊了。


    先前秦國的城池是正好在燕趙兩國中間,雖然都是繁華城池,但是兩國隻要稍起摩擦,必然難以置身事外,並且無險可守,完全暴露在燕趙兩國的兵鋒之下。


    原本那一塊飛地貌似不小,實則毫無用處。


    如今要的城池,好幾座是大城,又占據大河下遊一片,連成一片可攻可守。


    又是到了燕趙兩國的東南一側,與齊國相近,既是可以隨時威脅到兩國,又不參與到兩國紛爭。


    甚至必要之處,還可以對齊國造成影響,是在三國之間鑲下了一顆重要的釘子。


    並且這些城池,原本也隻一小半兒是燕國的,現在想要拿下,即便有秦國牽製趙國,燕國不下血本兒也是絕對拿不下的。


    將渠心中苦笑,秦國的王啊,真是可怕。


    秦國的付出與索取,都恰恰卡在了一個極限。


    不能不接受,可是接受,燕趙又要打的頭破血流。


    原本隻是收回失地,現如今不隻要收回失地,還要多奪趙國之城池,趙國不拚命才怪。


    心中又是一歎,倒也是把趙國想的太好了,已經吃進肚子的再奪回來,已經足夠趙國拚命的了。


    既然無論如何都是要與趙國為敵,那就用盡全力!一戰到底!


    秦燕兩國同時攻趙,隻要打的好,也足以令趙國幾年緩不過來力氣了,燕國休養生息數年,也足以抵禦趙國。


    怎麽都是要打的,還怕得罪人嗎?既然打就要打好!


    將渠麵色沉重拱手一禮:“大王所言事關重大,外臣不敢擅自做主,請容外臣上報大王,待大王回信。”


    嬴政哈哈一笑:“自然可以,不過這次寡人希望先生與燕國都不要令寡人失望。”


    “同樣,今日寡人所言皆是誠心之言,絕無更改之處。”


    將渠點頭道:“外臣明白,多謝大王。”


    “另外外臣也代自家大王向大王保證,秦燕兩國無論是否可以一同攻趙,都不會有損兩國之情誼。”


    “都不會影響兩國聯姻之事,我家大王與大秦交好之心,都是堅決的。”


    嬴政微微笑道:“寡人明白,寡人與燕國友好之心,也是不變的。”


    “不過此事不急,先生自可先上報燕王。”


    “外臣告退。”


    將渠離開的腳步非常沉重,嬴政則是胸有成竹。


    大秦不急。


    而燕國,可沒有太多浪費的時間。


    當將渠將今日詳談的最終結果告訴燕丹的時候,燕丹也是麵色冷峻沉重。


    該死啊!怎麽無論怎麽做,秦國都是有賺無賠。


    怎麽每次都是這樣!


    但是燕丹也非常清楚,燕國沒得選。


    隻能是燕國也拚死力了。


    但是兩人也做不了決定,雖然知道燕王喜大概率也隻能同意。


    但是這麽重要的事也隻能由燕王喜決定。


    兩人隻能千裏加急傳信回國,等燕王喜的最終決定。


    兩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嬴政眼裏。


    對於最終的結果,嬴政並沒有什麽好懷疑的,大勢所趨,除非燕國願意即刻亡國,否則結果是注定的。


    現在嬴政在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燕國內部的問題。


    燕王喜雖然一向是眼高手低,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是一個昏庸無能之人。


    恰恰相反,他擁有著身為低級政治生物的一切優點。


    感謝


    @阿莉埃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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