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潯微微揚起眉梢,眼中流露出一抹詫異之色,“你認識?”


    賀元熹點點頭,“認識,他可是魏家的獨子。”


    “翰林殿大學士魏家?”


    “對。”賀元熹再次確認,“離國公府不遠之處便是。這魏靖宇,實乃十足的風流公子,京城中的青樓之地,他向來是常客。他如此行徑,著實把他爹愁壞了。”


    趙清潯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緩聲問道:“你與他關係如何?”


    “一般罷了。”賀元熹微微揚起下巴,“他才是真正的紈絝子弟呢!本世子向來潔身自好,從未踏入青樓半步,可他呢,青樓賭坊皆逛了個遍!”


    趙清潯倒是生出幾分興致,“你們皆是京城紈絝子弟,應有共同之趣才對,為何關係卻僅為一般呢?”


    賀元熹狠狠瞪了趙清潯一眼,“你這是何話?什麽叫我們都是紈絝子弟?我們可不一樣!”


    “好好好,不一樣。”趙清潯微微頷首。


    “你查他作甚?莫非是他犯下了什麽惡事?”


    趙清潯將目光投向隱刃,其意在讓他予以解答。


    但隱刃卻不領會,“姓趙的,你莫不是失了理智?當官當得上了癮不成?僅憑一個眼神,便敢讓我替你回話?我是你養的狗嗎?”


    趙清潯以手撫額,她倒是忘卻了隱刃的脾性,以至於此刻這般陷入尷尬之境,下不來台。


    “姓趙的,你也太不禮貌了,人家在跟你說話呢!”


    趙清潯:“……你出去。”


    隱刃一聲不吭,轉身便走,倒是極為灑脫。


    賀元熹坐在趙清潯身側,“咋了?”


    “我心有所感,曾猜測唐有德與凶手存有關聯,遂派人跟蹤於他。然現今觀之,他與凶手並無瓜葛,卻與魏家公子有所牽扯。隻是不知他為何要這般做局對你不利?”


    賀元熹怒火中燒,猛拍桌子,霍然起身,怒聲道:“好啊!竟是他害本世子!本世子這便回去告知我老爹,定要好好收拾他!”


    他提起衣擺,氣勢洶洶地大步邁出,然而很快,又折返回來。


    “趙乘風,你率官差與本世子一同前往!”


    “憑什麽?”


    賀元熹雙手抱於胸前,微微抬起頭,揚起下巴,傲然道:“就憑我乃大理寺副少卿!趙乘風,好歹本世子也算是你麾下之人,手底下的人受了欺負,你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趙清潯神色淡然,優雅地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緩緩道:“可我手底下之人從不會喚我趙乘風。”


    賀元熹瞬間領會了趙清潯的意思,“本世子向來能屈能伸!”


    他迅速奔至趙清潯身旁,乖巧地叫了一聲:“趙大人~”


    趙清潯的手微微一頓,側首凝眸,望向近在咫尺的賀元熹。


    翩翩少年郎,劍眉飛揚,星目璀璨,一頭黑發高束,麵容俊朗,輪廓分明,嘴角微微上揚。


    意氣風發,令人見之難忘。


    “本世子都想好了,你先跟著本世子回國公府,將此事告知我老爹,隻要你開口,我老爹定然信之……而後,我們率領官差前往魏府,找那魏家小子算賬!”


    “不是為了麵子?”趙清潯眼中含著一絲笑意。


    賀元熹的心思全然寫在臉上,她又豈能不知?


    賀元熹微微一怔,隨即挺直脖頸,“誰說是為了麵子?那魏靖宇竟敢害本世子,我豈能善罷甘休?本世子定要讓他知道,本世子可不是好惹的。”


    趙清潯輕輕搖頭,“然而此事切不可莽撞行事。”


    賀元熹皺起眉頭,“為何?直接去魏府把那小子揪出來不就得了?”


    “魏家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倘若我們貿然率官差前往,恐會落人話柄。魏家在朝堂之上根基深厚,人脈廣泛,稍有不慎,便會引發諸多非議。”


    賀元熹麵色愁苦,“那豈不是說,本世子就得這般白白受人欺辱不成?”


    賀元熹此刻的模樣,令趙清潯憶起集市上那圓嘟嘟、微微皺起的熱包子。


    趙清潯不禁莞爾,“我陪你一同前往便是。以我之顏麵,魏大學士多少會給幾分薄麵。”


    賀元熹瞬間又歡喜起來,眼眸中亮晶晶的,望向趙清潯,“當真?你如此之好,那本世子便不再要你賠本世子的桃花了!”


    那灑落一地的桃花,他可還記得呢。


    趙清潯:“……”


    ~


    兩人並肩緩緩走在熱鬧的集市上。


    賀元熹一麵好奇地環顧著周遭的攤位,一麵隨口問道:“趙乘風,往後你每月予本世子多少例銀?”


    “二兩。”


    “這也太少了吧。”賀元熹蹙起眉頭,滿臉的不情願,“二兩銀子能做什麽呀?本世子好歹也是幫你做事呢。”


    “大理寺於九寺之列,實乃最為困窘之所在。”


    “為什麽?”賀元熹十分不解,停下腳步望著趙清潯。


    “你說呢?”趙清潯不答反問,眼神中帶著一絲深意。


    “那你可是個好官啊,斷不可涉足那些灰色產業噢。”


    “你竟也知曉這些?”趙清潯略感意外,嘴角微微上揚。


    “話本裏有寫。”賀元熹得意地仰頭,“本世子閱覽之話本甚多,其中包羅萬象。那些貪官汙吏為了錢財不擇手段,你可不能效仿他們。”


    趙清潯此時也明白了,賀國公所說的,賀世子雖行事略顯荒唐,然其心性純良。


    “這兩日,本世子一直居於大理寺,雖未幫上甚多忙,但好歹也在。你務必要在我老爹與阿娘麵前多說些好話才行。”


    “行。”


    賀元熹深感稀奇,“哇!當真?你竟應下本世子了?”


    “你莫非覺得我是那不通情理之人?”


    “不不不,你最為通情達理,你最好了,嘻嘻!”賀元熹連忙擺手,滿臉喜色地說道。


    恰在二人相談甚歡之際,集市之中忽有人驚呼出聲。


    “賀世子?!”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賀元熹身軀微微一顫。


    趙清潯察覺到他的異樣,滿心不解,“怎麽了?”


    “賀世子,你曾言會騎著你父親的汗血寶馬前來,我們兄弟幾人在郊外苦苦等候許久,你竟爽約未至!”


    “就是!賀世子,你究竟有無膽魄啊?”


    “怕是不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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