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潯腳步匆匆,一路緊趕慢趕,趕到丁家老宅之後,目光在四周掃視一圈,這才漸漸明白樊文義所說的“主持公道”是何含義。


    連家的兩姐妹竟都離奇地死在了丁家老宅那口古井之上,連家人悲憤交加,他們在哀傷的驅使下,鼓動著周圍的左鄰右舍紛紛趕來。


    此刻老宅之中人頭攢動,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


    丁家的管家滿麵焦急,對著連父急切地說道:“此事我們丁家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你們在這兒這般鬧騰,實非解決問題之良策……”


    連父雙眼通紅,怒不可遏地吼道:“我那大女兒在你這兒做散工,一直未歸,我那二女兒與你們丁家毫無瓜葛,可為何她竟也死在你們丁家?”


    就在此時,人群中不知是誰驚恐地喊了一句:“這古井之中莫不是有鬼?定是水鬼在找替身!”


    這話瞬間在人群中引起了恐慌,眾人如潮水般紛紛向後退了好幾步。


    連母則將懷中的連耀祖緊緊地摟住。


    丁家管家額上冷汗直冒,連連擺手道:“不是,沒有鬼,沒有鬼!”


    他想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處開始解釋這詭異的一切。


    趙清潯目光陡然一凜,銳利的目光射向人群中那個引發恐慌之人。


    那人頭戴一頂草帽,說完那番話後,便迅速壓低了帽簷,旋即轉身悄然離去。


    趙清潯當機立斷,對身旁的樊文義低聲吩咐道:“速速跟上那個人,看看是什麽來頭。”


    樊文義微微頷首,隨即悄然跟隨著那人離開了此地。


    “趙大人!”連母懷中的連耀祖目光銳利,最先發現了趙清潯,他伸出小手直直地指著她,大聲呼喊了出來。


    眾人聞聲紛紛望去。


    丁家的管家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急忙快步走了過來,“趙大人,您可算來了?您快管管吧,他們帶著人把這兒都堵住了……”


    連父立刻反駁道:“你!分明是你們丁家虧欠我們,我的兩個女兒都命喪你們丁家,這次你們必須給個說法!”


    連父帶來的那些幫手也紛紛隨聲附和道:“對!必須給個說法!”


    趙清潯掃視了一圈,範少卿在何處?這般鬧事的場景他怎不出麵處理?


    連母涕淚交加地說道:“趙大人啊,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那兩個可憐的女兒,都命喪於丁家的這口古井之中啊,嗚嗚嗚……”


    趙清潯微微蹙起眉頭,輕輕抬手,示意連母暫且止泣。


    “諸位,且先安靜下來。本官既然已到此地,定會將此事徹查到底,還諸位一個真相。現在這般吵鬧,於解決事情毫無益處。”


    人群的嘈雜聲漸漸小了下去。


    身後的官差開始疏散人群,僅留下了連家人。


    “兩姐妹都死於古井,此事實在蹊蹺,趙大人可聽說了,如今坊間都在流傳是說那古井之中藏著惡鬼,專門索人性命,那連家姐妹定是被惡鬼給盯上了,才遭遇此劫。”


    周圍幾人聽了這般言論,皆麵露懼色,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無稽之談!這世間哪有什麽惡鬼,不過是有人別有用心,想要混淆視聽罷了。”趙清潯語氣冷峻。


    丁家管家湊近趙清潯,小心翼翼地說道:“趙大人,要不草民將這古井砸了吧?”


    抬眸之際,趙清潯憶起那夜在古井處發現的奇怪的符號,又想到這些天坊間對古井惡鬼索命一說傳得繪聲繪色,而這管家卻想要砸井,莫非井底藏著什麽蹊蹺之處?


    “如今案件未明,砸井也無意義。”


    “隻是……”丁家管家歎了口氣,“這丁家老宅如今已被傳成了鬼宅了,如今也招不到散工做活……”


    趙清潯並未言語,徑直走進了丁家老宅。


    丁家管家望著趙清潯走進去的背影,眼中倏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但很快便將其掩飾了起來。


    趙清潯聽到身後丁家管家對連家人說道:“你們隨我去庫房吧,我給你們一些銀兩,你們帶著這兩姐妹的屍首回去,好生安葬了吧……”


    她悠悠地轉過身來,緊緊地鎖定在丁家管家帶人離去後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上。


    從其步伐來看,腳跟先觸地,接著腳掌平穩落下,過程利落且毫無拖遝之感,在那沉穩的節奏中,隱隱透著一股內斂的勁道。


    而那步伐的跨度,始終均勻如一,絕非普通人的隨性之舉。


    她的目光順勢向上移去,隻見管家在行走時,身軀始終維持著一種別具一格的平衡狀態。


    她的心中越來越篤定,從這一連串的跡象來判斷,那丁家管家,無疑是一個習武之人。


    趙清潯款步走到那古井之畔,抬眼望去,隻見周圍守著不少人,然而卻遍尋不見範明耀的身影。


    “範少卿在何處?”


    一位官差急忙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回道:“回趙大人,範大人正在井底。”


    “嗯?”


    趙清潯帶著幾分疑惑走到井邊,微微俯身向下探去。


    井下漆黑一片,僅有一點微弱的光亮在其中若隱若現。


    “範少卿,你在井底可是有所發現?”


    “啊?”井底下的範明耀抬起頭來,“趙大人?您快下來,這裏有極為驚人的發現。”


    趙清潯的目光落在井壁那斑駁的青苔上,微微挑起眉毛,隨後帶著幾分無奈,伸手抓住吊梯,下了井底。


    範明耀正手持著火折子,那微弱的火光映照在趙清潯的麵龐之上。


    “你這是做什麽?”


    範明耀在火折子那昏黃光芒的映照下,望著趙清潯那緊皺的眉頭,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說道:“趙大人,說出來您可別生氣。”


    趙清潯心中頓覺有些隱隱的不妥,說道:“你且說來,視情況而定。”


    範明耀嘿嘿地幹笑了幾聲,說道:“其實吧,這井底根本什麽都沒有……”


    “你說什麽?!”趙清潯的聲音陡然提高。


    大理寺的人都知曉趙清潯極為愛幹淨,但凡遇到髒亂差的地方,如果不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她定然是不會涉足的。


    而這井底如此髒亂,她卻被範明耀誆騙了下來。


    “大人莫要動怒,莫要動怒……還請大人聽下官慢慢道來。”


    “你且說吧。”趙清潯倒是想要瞧瞧,範明耀能說出什麽花來。


    範明耀清了清嗓子,道:


    “是這樣,昨夜下官藏身於暗處,緊緊地盯著這口古井。


    下官發現昨夜丁家的管家偷偷地進入了古井之中,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從井中出來。


    下官心中十分好奇,這井底到底藏著什麽玄機。


    於是今日下官便率領官差前來,親自下到井底查看,然而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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