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需要說明的是,雖然早期的綜藝節目裏經常考九九乘法並錯得千奇百怪,韓國人的數學功底並沒有對不起國家的發展水平。除了早年不要求被乘法表不注重心算能力,該掌握的知識點還是照樣要掌握的,理科學生高中時要通曉微積分,大學讀相關專業也一樣要頭懸樑錐刺股。補習班的學生們以藝術類專業為目標,數學上倒稍微可以放寬一點,文科生都能少學一本書呢。


    “複數的運算必考一道小題,基本是兩個負數之間的乘除法,兩個以上對計算方式沒影響,加減的時候實部與實部相加減,虛部與虛部相加減,相乘時是這樣——”,鄭智雍轉過身,用黑色的記號筆在白板上寫下了乘法的公式,緊接著又是除法的,“除法時分子分母同乘以分母的共軛複數,將分母實數化”。


    他一邊講,一邊寫下由字母和符號組成的公式,寫完了以後鄭智雍轉回身:“這是必得分,根據摸底測試的結果,大家對複數運算是比較了解的,我就講得快一點。現在,我們來做幾道習題。”


    “我會點人上來做,畢竟——”,鄭智雍身上那種溫和又嚴肅的氣場忽然消失了,他的右手還抓著拔下蓋的記號筆,左手則插到了褲兜裏,看上去散漫自在,“這是一個真人秀節目,不是我的電視公開課”。


    所以你們也要有一些表現的空間。


    大家剛被鄭智雍雷厲風行簡潔明快的上課風格弄得緊張兮兮,冷不丁來這麽一出,頓時都有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不過呢,隻要抬頭再看一眼公式,剛剛的緊張感便順理成章地捲土重來了。


    簡直是作為學渣的條件反射。


    “先在下麵做一道練習題。”鄭智雍沒有看教案一眼,直接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了一道高考考過的複數間除法題,作為乘法的特殊形式,它比單純的兩個複數相乘要複雜些。


    正式上課以後,節目組給每個人的裝備除了課桌椅,還有一塊小的白板,記號筆和板擦,如果是和正常學生一樣什麽都寫在紙筆上,互相之間交流有點不方便,更不方便的是攝像機拍攝。


    鄭智雍自帶高壓,在綜藝方麵半斤八兩的idol們暫時顧不上想節目效果,低頭在白板上寫起了答案,有的人心裏沒底,中間還抬頭看了眼鄭智雍寫在上麵的公式。


    idol們曠課的或者去上課但是在課上睡覺的比率,已經不是高不高的問題了,是距離百分之百有多近的問題。不過idol練習加上趕行程的時間不比學生學習短,剩下的那點空閑用來休息和娛樂也無可厚非,文化課不行也不是他們的罪過。


    鄭智雍觀察了一下,出道時間短的人比如鄭在玹孫周延,練習生涯中應該能在高中課業上投入一點時間,鄭智雍拋出的淺顯知識點還難不倒他們,最慘的是防彈少年團的田柾國,他咬著嘴唇,抬頭低頭了好幾次,就差把“心裏沒底”貼在臉上了。


    鄭智雍走下講台,站在田柾國的身邊,看著那塊本來是用來寫答案,卻被田柾國先抄了一遍公式,又打了一堆草稿的白板。現在除了金瑉奎還在嚴肅認真地檢查,其他六個人都已經停筆了。


    田柾國的位置,情況大概是這樣——


    鄭智雍:微笑。gif。


    田柾國:緊張。jpg。


    “是還有疑問,還是不熟悉?”鄭智雍說。


    田柾國手裏的筆轉了個焦慮的半圓,然後停住。他不是一個開朗外向的人,一個人上這種聚集了各家idol的綜藝節目也難免有些緊張感,第一次節目錄製時鄭智雍沒有特意與誰親近,“學生”們則在努力地熟悉彼此,在這樣的背景下,田柾國也隻是與同歲同性別的金瑉奎多說了幾句話。


    鄭智雍的語氣並不嚴厲,卻讓田柾國緊張地縮了一截:“是……是不熟悉。”


    他還不能說不懂,計算公式如此,問“為什麽”純屬浪費時間,鄭智雍又不是搞科普的,還需要在課上講一遍虛數為什麽要存在。


    “我能理解。”鄭智雍說。


    “三月上高中,六月出道,還沒有被公司放棄過”,韓國的學年是在每年的三月一日開始,田柾國2013年3月上高中,6月12日就作為防彈少年團的一員出道了,之後就是緩慢上升期和急速上升期,行程從來沒少過,“如果不僅在繁忙的日程裏做好了本職工作,課業也完成得很優秀的話,我隻能在嫉妒和害怕裏二選一了”。


    鄭智雍眨了眨眼睛,說。其他人也露出了善意的笑容,金瑉奎仗著是同年關係也較為親近,還開玩笑說:“你千萬別成績好,你要是連成績都是優秀,我可怎麽辦?”


    組合人氣高得不行這件事暫且就不說了,能唱、能跳、能rap、正在學習創作的田柾國作為idol業務能力出類拔萃人稱“黃金忙內”,休息的時候打打遊戲水平也是上等(韓國男青年比較看重這個),如此種種已經夠讓人羨慕嫉妒恨的了,再加上一個學習成績優異,還讓人活嗎?


    至於就算田柾國學渣,同是學渣的金瑉奎也沒什麽好優越的這個事實,在做綜藝的時候當然是要放在一邊的。


    “但是你既然選擇在今年高考,接下來會辛苦一段時間”,大學裏學藝術類專業對文化課的要求會放鬆許多,但是入學時卡得還是挺緊的,鄭智雍的手輕輕地搭在田柾國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加油”。


    田·好勝心強·柾國用力地點了點頭。


    如果他寫在白板上的答案是對的就更完美了。


    鄭智雍看到了,但他沒有對此說什麽,隻是讓大家舉起白板方便攝像機拍到他們的答案,又回到前麵再寫了一道題:“這道題也不限時,下道開始限時二十秒。”


    “考試裏你們要做的題目不多,有一些題完全可以空著,但是為了有充足的裕量,我希望大家盡量加快一點速度。”


    鄭智雍嚴肅認真地講完自己的想法,目光掠過麵前的一個人的時候,卻突然變了臉色。


    “那個……周潔煢xi,我剛剛忘記問了”,鄭智雍的聲音裏難得有幾分遲疑,“我說的那些話,你聽得懂嗎?需不需要我放慢語速,或者用中文解釋一下?”


    他在上麵講得是暢快了,下麵坐著的唯一留學生周潔煢眼睛裏全是蚊香圈,既然到韓國“留學”,韓語教學也是必須要適應的,但是涉及到專業性強的東西、有太多平時生活中不用的專有名詞出現的時候,還是適當放鬆些要求比較好。周潔煢來韓國練習五六年,之前交流沒有任何問題,這時候不也懵了嗎?


    當然,這也說明周潔煢同學在韓國這五六年估計沒怎麽聽數學課。


    “有一些詞不太懂”,這不怪周潔煢,放在韓國非理科專業學生一上來聽到“imaginary number”也會慢半拍,“老師”,周潔煢同學嚴肅地問,“補習班上可以用電子產品嗎?”


    “可以,隻要不打擾到別人,但是長期用電子產品輔助很影響效率,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涉及專有名詞的時候用漢字標註,或者你可以直接問我。”點亮了外語技能就是這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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