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雲雖然不知道仲先生為什麽會離開,但是想想還是鬆了口氣,一邊吩咐下人盯著白玉京要是有人回來了立刻通知他,一邊開始思量著怎麽讓自從李尋歡回來就愁眉不展的林詩音開心一些。


    而更多的勢力則是派出了盡可能多人的搜尋仲先生的蹤跡——能在這江湖上活下來,誰身上沒有些不yu為人知的秘密,仲先生的手段實在太過駭人,他們不得不防。


    仲彥秋此時卻是舒服得很,他正待在花滿樓的小樓裏,喝著去年花滿樓釀的百花酒,吃著來的路上買的白糖糕,懶懶散散的樣子就跟太陽底下的貓沒兩樣,花滿樓看不見都能想像得出他此時的神態。


    “陸小鳳回來可要哭死了。”花滿樓說道,又忍不住搖頭嘆氣,“隻聽過那老闆跑了夥計丟飯碗的,像你這般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天知道他一大早碰到這平日連白玉京二樓都沒下過的朋友等在外,漫不經心地告訴他因為沒夥計就把酒館關了的時候有多驚訝,家裏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從小耳濡目染的花家七公子表示第一次知道還有這種cao作。


    “阿飛也大了,成天做個夥計可不像樣。”仲彥秋懶洋洋打了個嗬欠,斜靠在軟榻上,一時間還頗有些不習慣身邊的清淨。


    當年白飛飛病重的時候阿飛把遊歷到北方的他當成了大夫帶去給人看病,雖說跑了那麽多世界他是會兩手醫術沒錯,但是魂魄都飄出來的病人他也是救不回來的。


    那時候阿飛才十歲不到,瘦瘦小小的一個站在那裏咬著牙忍住眼淚可憐的要命,仲彥秋自認為還沒有鐵石心腸到能把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丟在冰天雪地荒郊野外不管一走了之,一時心軟就把他養在了身邊教著。


    身邊帶著個孩子也就不能到處亂跑了,從北方跑到江南的功夫阿飛就病了好幾次,於是隻好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到了現在一算,也已經有七八年的功夫了。


    仲彥秋就是十六歲的時候被自己原本的世界給趕了出去的,所以十六歲的阿飛獨當一麵在江湖上闖dàng也問題不大。


    嗯,沒錯,酒館之所以關門是因為仲彥秋這個老闆覺得阿飛大了該出去闖闖了於是就把店裏唯一gān活的夥計給踢出家門了歷練去了。


    他辛辛苦苦教了阿飛那麽多年,可不是讓他給自己當一輩子小夥計的。


    而白飛飛本來就是阿飛的背後靈,自然阿飛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


    一夜之間,仲彥秋就又恢復最開始的狀態,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他來找花滿樓是來道別的,總是在一個地方待著他也會覺得厭煩,因為能夠“看”到比別人更多的東西,所以才會想要去到比別人更遠的地方。


    最好一路上還能沒什麽麻煩,讓他能安安靜靜地享受各地的美景和不同的風俗。


    “打算去哪裏?”花滿樓問道。


    “還沒想好,走到哪算哪吧。”仲彥秋道,“本來是打算先去少林看看的,不過我估計最近少林的僧人應該不怎麽想見到我。”


    神水宮宣稱少林寺的弟子無花偷盜天一神水並且引誘神水宮弟子未婚先孕,打上少林寺討說法的消息這段日子傳得沸沸揚揚,而且證據確鑿,讓人無可辯駁。


    跟這個消息一起流傳開的還有仲先生神乎其神的手段,被無花牽連名聲潑上了髒水,短期內少林寺的僧人們對那位仲先生的感官都頗為複雜。


    雖說理虧的是自己這一方沒錯,但是心裏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啊。


    “這樣啊……”花滿樓想了想,道,“我家有支商隊最近正要出發,跑的是西域那條路,不如你同他們一道,中途想好去哪裏了自行離去便是。”


    他這個主意倒也不錯,總好過仲彥秋那個官道上隨便找個方向亂跑的打算。


    “那就麻煩了。”


    “空口白牙便能請到仲先生為我家商隊保駕護航,我這可是賺大了才對。”花滿樓現寫了封信jiāo給仲彥秋以說明qing況,“這次領商隊的是我二哥。”


    花家是江南的地產大戶,但生意卻也不僅僅止於土地買賣,花家二公子花滿軒手就裏管著家裏上上下下幾十支商隊,常年全國各地到處跑著時常幾年不著家。東北的藥材山珍,西域的寶石香料,南海的珍珠珊瑚,在他手上統統變成了讓人瞠目結舌的財富。


    他長得同花滿樓有三分相似,隻不過看著更加成熟也更加jing明,就是功夫實在是不怎麽樣,仲彥秋估計花滿軒這個做哥哥的在花滿樓手底下走不過十招。


    “仲先生,久仰大名。”他拱手道。


    出於對自家寶貝麽子的關心,花家的幾位少爺對江湖上的動態瞭若指掌。


    “花公子。”仲彥秋還了一禮。


    有花滿樓這個關係在,他們倆怎麽也不會jiāo惡了去,花滿軒給仲彥秋安排好出發前的住處,又從商隊裏分了一輛寬敞舒適的馬車給他,裏麵一應器物俱全,要不是仲彥秋拒絕他還準備塞兩個服侍的下人。


    花家的商隊自然有用熟的鏢局護航,他權當仲彥秋做客人招待,也沒指望對方真能幫上什麽忙。


    花滿軒忙得很,安定下來沒說兩句話便有人來叫,臨走前他開玩笑地問道:“仲先生可知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麽?”


    仲彥秋看了他一眼,笑道:“花公子不如去衣櫥裏找找,東西不會隨便丟的。”


    花滿軒笑容一滯,正想說什麽,外頭便催了起來。


    “多謝先生。”他拱拱手,腳步匆忙地離開。


    仲彥秋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住處,便出門上街去了。


    商隊出發前的事qing最是繁雜,仲彥秋懶洋洋在街上閑逛的時候,花滿軒在核對帳目,仲彥秋在街角攤子上吃餛飩的時候,花滿軒糙糙塞了幾口點心忙著檢查馬隊的qing況,仲彥秋跟著百姓一起去圍觀縣官升堂審案時,花滿軒檢查著各項手續是否齊備,等到仲彥秋在外頭吃飽喝足慢悠悠散步回來的時候,花滿軒剛剛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吃上口熱飯,累得隻想倒頭睡死過去。


    上chuáng前他忽然想起來仲彥秋說的話,打著嗬欠推開衣櫥門翻了翻,在衣櫥最底下看到了自己丟失已久找了兩個月都沒找到的貼身玉佩。


    第八章


    商隊挑了個很好的日子出發,花家大老遠跑到西域去自然不是什麽小買賣,這個商隊足足有幾百人,載貨的馬車延綿一眼看不到頭。


    出發前事qing繁雜,不過一旦開始走了,花滿軒反倒清閑了下來,尤其眼下還是江南地界,沒有誰會蠢到在這裏撩花家的虎鬚,而仲彥秋來的時候又帶了白玉京的茶和酒,馬車裏燃上一爐碎香,就能舒舒服服打發一下午的時間。


    此時正是chun天裏最好的時候,路上能看到開得正盛的野花,綠糙如茵鋪了大片,仲彥秋把馬車窗戶上掛著的簾子拉開,時不時能看見幾隻雀鳥落在窗欞上探頭探腦往裏看。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鳥兒,從江南一路往西北,無論在哪兒都能見著這種鳥兒的蹤跡,匆匆忙忙叼著糙籽花瓣飛來飛去,發出悅耳的啼鳴。


    一路往西,漸漸的綠色便少了起來,即使在這糙長鶯飛的chun天裏地上的糙也是稀稀落落,零星可見幾朵小花,河裏的水帶著泥色的渾濁滾滾而下,卻是越來越gān涸。


    天氣慢慢熱起來了。


    花滿軒開始大量儲備gān淨的水,他是個很jing明的商人,此時他們已走到了西北之地,他在那裏大量脫手了從江南帶來的布料——雖說在江南已經稍有些過時的花樣,在這裏依舊是緊俏的搶手貨。


    這些布料留到西域會賣出更高的價格,但是同樣的,水在那裏會賣得更貴。


    商隊是沿著馬連河走的,上了huáng土高原後土地瞬間就變得貧瘠了起來,在這裏最為昂貴的資源就是水,即便是花滿軒這個老闆,每天能使用的水也隻有固定的一點。


    仲彥秋對此倒是沒什麽所謂,雖說他的內力還沒法讓他達到長時間不飲不食,但是需求比之正常人要小得多,看他每天還能給自己省出水來擦洗身體就知道定然是過得不錯了。


    那天他正和花滿軒閑聊著,兩隻雀鳥撲騰著翅膀落在了窗邊。


    “這種鳥兒最是親人。”花滿軒伸手想要逗逗那兩隻落下的雀鳥——它們不是普通麻雀的模樣,披著深淺不一的金huáng色羽毛,可愛的緊。


    他手上放了些捏得細碎的糕點屑,雀鳥也不怕人,低頭細細啄著他手心的糕點。


    不過就算是仲彥秋手上沒有放吃的,那兩隻雀鳥也很樂意和他親近親近,蹦跳著落在他肩頭,用喙去蹭他的臉頰。


    “我可沒吃的餵給你們。”仲彥秋拍了拍被雀鳥抖在身上的沙子,神qing頗有些無奈,對他來說,動物的思想要比人類難讀的多,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對麵花滿軒想在家裏也養上兩隻雀鳥,但是這兩隻雀鳥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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