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體的順序也是從內到外,李亦柔將藥包按照順序整理好,準備晚上來用藥物淬體。


    她甚至準備了一把蘆葦草,可以將整個身體埋進水中,不留死角。


    終於做好一切準備,迎來晚上。


    這次她在後院之中,先將柴火點燃,用泥爐燒水,同時又將小浴缸清洗一遍,藥包放進去。


    一壺壺滾燙的水被她倒入,用微弱的火靈力法訣維持溫度,水持續沸騰,熬煮藥包,另一邊繼續燒水。


    忽然房後傳來一個女子嫌棄的聲音,“你在燒什麽啊,這麽多煙,沒完沒了的!”正是師姐林春芳的聲音。


    李亦柔被她突然出聲驚了一下,她現在已經習慣外放靈識,隻不過她將靈識嚴格控製在自己周圍2米之內,不然就有些耗費精神。


    在聽到她聲音後,李亦柔隻覺有種被刺探的感覺,或許是林春芳要看看她在做什麽,李亦柔便壓下不適,沒理會。


    可她如此忍讓,林春芳尤嫌不足,不客氣地一躍進入她小院子裏,見她在煮藥包,鼻子抽動兩下,明白她這是才開始淬體。


    “這樣要煮到什麽時候!”林春芳滿是嫌棄,“起開!”


    李亦柔被她接連打擾正是不悅,但聽她這樣說,才知她也是個嘴壞心不壞的,對她微笑一下,滅了爐火。


    林春芳直接用水係法訣化出半池水來,火係法訣使出,大約1分鍾,池水開始沸騰,藥包也在水中翻湧,又過了約5分鍾,池水已被藥材浸染變成深棕。


    她繼續化水,直到浴池水滿,騰騰蒸汽上湧,熏蒸得滿院藥香。


    在她忙活的過程中,李亦柔敏銳發覺,那微弱的刺探之感一直存在,直到林春芳煮藥後才消失。


    她裝作一無所知,卻也明白過來這靈識並非源自林春芳,或許是師父被這動靜打擾,來看看她們在做什麽,不過也就看了會兒就收回了。


    “脫衣服進去!”林春芳態度依舊很差,像嗬斥家養小狗似的。


    李亦柔整理心情,讓自己別在意她的態度,她是一片好心。


    可為她做了這麽多,不能因此不高興,許多人麵上溫和,背地裏下黑手,哪有林春芳這樣沒心機的好,她不能因為態度差就忽略她的好。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憐憫,也是對她有真切的幫助,她不沉溺無用的尊嚴,而要實際的利益。


    “你……”林春芳見她脫下衣服,吐出一個字,眼中滿是意外,還有微微的憐憫。


    李亦柔低頭,發現原來是原身被李常張翠翠打得滿身的傷疤,“已經沒事了,師姐。”她笑了一下。


    在林春芳眼中,這是故作堅強。師妹漂亮,很像柔嫩的小花,在風雨中搖曳掙紮著,想要活下去,讓她忍不住憐惜。


    師妹從前在凡世,一定很可憐吧……若是修煉之後的傷,可以在靈氣滋養恢複下了無痕跡,所以總是沒有實感,唯有從前受的傷才會留在身體上。


    那密密麻麻的傷疤布滿她瘦弱的身體,林春芳因為她頭發濕掉,更看到在額頭被頭發遮掩處,那條延伸到發中深深的痕跡,給她不小的衝擊。


    “淬體後,這些傷疤可以消失。”林春芳語氣溫柔下來。


    本來修煉好久都沒有進步,林春芳滿心煩躁,又聞到煙味不斷,就想找找李亦柔的茬,順便看看她在幹嘛。


    看她用的那笨法子,更是煩躁,簡直丟修士的臉麵,就出手幫了她。


    在看她滿身的疤痕時,她心中對她那些複雜混亂的負麵情緒全都消散了,怎麽會有人這麽小,就過得那麽慘。


    她突然想起自己每次麵對師妹,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就算了,還總是沒完沒了地責怪她,心中有點不好受,卻又不知如何表達,丟下一句“你泡吧,我走了。”便逃也似的離開。


    李亦柔未曾忽略她每一刻精彩紛呈的表情,在她翻牆離開後,挑眉笑笑,這個林春芳也太好懂了,還是內門弟子,她都不曾見過如此簡單的人。


    她抽了根蘆葦草,將整個身體埋進水中,腦子裏卻在想,疤痕真的能消失嗎,包括她一直刻意用頭發遮住的這條當時深可見骨,要了原主命的傷口?


    淬體的過程不好受,修煉時身體內部經脈是鈍痛,而淬體時卻像有萬千根針同時在身上紮,而且那痛感還在不斷升級。


    李亦柔咬緊牙關,死命堅持,痛得懷疑人生,眼淚落在池水中被淹沒,無人發覺。


    終於在堅持了10來分鍾後,痛感逐漸開始減弱,李亦柔鑽出水麵,大吸一口氣,看到踏雪蹲在池邊看她。


    “我沒事。”她口中咬著蘆葦草,含糊說了一句,又全部沉入水中。


    水漸漸涼了,李亦柔終於可以出來,擦幹身體,把衣服穿好,身上的疤痕果然淡去,皮膚也恢複幾分原本的白皙。


    放掉水,李亦柔清理幹淨,抱著踏雪回屋。


    “踏雪,藥草有多,等我淬體後,也給你淬一遍好不好。”她點點踏雪的小鼻子,“你這麽小,很省事兒的,我的法力也能用小盆子給你煮好。”


    踏雪喵了一聲,蹭蹭她,應當是同意了。


    李亦柔和它玩了會兒,淬體疼過,卻讓她更清醒,原本每天奔跑之類的運動讓她很疲乏,打算睡一覺,這下 精神滿滿,倒也不用了。


    她就抓緊時間,又打坐修煉,早上起來再次練習舉重,快到飯點,她卻又跑了一趟執事堂。


    今日值守的是李謙行,“師兄,我想用辟穀丹換些炭火,最好是無煙的,不知可有?”


    李謙行不再拖延,也沒有像平日裏鼻孔朝天,而是一副嚴肅認真公事公辦的態度,速度卻快了不少,說是能給她換一大筐上好的核桃碳。


    “可以的,麻煩師兄。”李亦柔將手中的辟穀丹遞過去。


    在看《靈物卷》一書中,也翻到過,核桃碳是用核桃做的,在凡界很珍貴,但沒有什麽靈氣,修真界記載它也是因為有幾株靈植用它來烤可以激發藥性。


    凡界的核桃碳一般是壞果做的,修真界卻很少有人收普通核桃來吃,好果也可能拿來做碳,李謙行說的上好,估計就是好果製成的,隻偶爾有修士備一點用來烤藥,卻很不值錢。


    修真界和凡界標準不同,不論是人是物,靈氣越高的東西才越貴,沒靈氣的,再難得也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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