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聖女……”


    密室外的呼喚聲,讓在詭異神像前睡著的宮心熒緩緩睜開了眼。


    她的神色有些悵然若失,依舊沉浸在剛剛的夢中。


    但她很快收拾好了心情,站起身來,平靜喊道:“進來。”


    外頭很快便有一救世教的成員打開密室的門入內,恭敬行禮。


    宮心熒平靜問道:“何事?”


    教徒恭敬道:“玉真公主來訪,請您一見。”


    玉真?


    宮心熒眼神中些許異色一閃而過,旋即點頭道:“請她在飛仙亭等候,我這邊去。”


    “是。”


    ……


    白雲觀,山門入口。


    “都在外頭等著。”


    玉真一襲便裝,戴著一頂鬥笠,垂落的薄紗遮擋著麵部。


    她吩咐隨行的仆從婢女在山門外等候,跟隨著接引的道士步入白雲觀內,最終來在了山門後院的飛仙亭。


    這是整個白雲觀景觀最好的地方,一條緣廊橫穿了大半個山頭,亭子建在山崖上方,右手邊便是飛流千尺的瀑布,亭子往左便可俯瞰大半個京都城。


    玉真進了飛仙亭,那接引的道士躬身作揖:“還請殿下在此稍候,聖女很快便來。”


    玉真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今早下了場小雨,雨後的空氣清新,隻是亭子外圍的廊椅沾了些水,讓人難以落座。


    若是往日,玉真少不得要不滿幾句,但今日她卻沒這個計較的心思,隻是在亭子裏尋了塊幹淨地方坐下,摘下鬥笠放在一旁,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心緒不寧的心事。


    昨日從宮中出來,她就差人來白雲觀尋宮心熒,可結果手下人回來卻是回稟白玉觀的道士們都被巡天監的人帶走了,驚得她差點以為要牽扯到自己身上來。


    她在公主府忐忑得等了一晚上,沒等到巡天監的人來公主府,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後,得知巡天監的人已經被放了出來。


    玉真鬆了一口氣之餘,忙不迭得便來白雲觀尋宮心熒了。


    她坐在亭子裏,翹首坐等右等,終於是等來了宮心熒姍姍來遲的身影。


    “心熒!”


    玉真一見到她,展露笑顏,忙不迭得起身,捏起裙擺小跑了過來。


    她拉過宮心熒的手,問道:“巡天監的人怎麽會查到白雲觀,是不是他們查到了什麽?”


    她小心翼翼得問道:“會不會……查到我頭上?”


    宮心熒平靜解釋道:“殿下放心,隻是教徒中有人不慎放出了鬼物,被巡天監勘察到,這才惹來了禍端。如今已是妥善處理,不會牽扯到殿下。”


    玉真拍了拍飽滿的胸脯,輕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她這時才想起什麽,看向宮心熒,尷尬道:“你沒事吧?昨日可有影響到你?”


    宮心熒搖了搖頭。


    玉真見她不似說謊,徹底放下心來,笑道:“沒事就行,本宮隻是擔心你。說來本宮也有兩日未曾‘修行’,咱們去觀中修行吧?”


    說著,她便要去拉宮心熒的手。


    但宮心熒卻是不動聲色避開,答道:“殿下,‘升仙丹’來之不易,貧道手中此丹已經耗盡。更何況殿下的根基已被‘升仙丹’所彌補,往後修行,可自食其力。”


    玉真二十歲之前,不曾接觸過武道修行,早已錯過了修行的最佳時間,等同是毀了根基。


    但“升仙丹”已經將她落下的“根基”彌補,往後修行可以自食其力。


    然而走過了捷徑的人,你讓她去走正道?


    如何還能走?


    玉真對“升仙丹”早已食髓知味,也難忘雙修之道銷魂之感,如今冷不丁聽到宮心熒手中沒了此仙丹,當即流露出失望之色。


    不過她倒是沒對宮心熒發脾氣,隻是想了想道:“無事,丹沒了可以再煉!”


    “殿下,此丹不是……”


    “我知道,耗資頗多罷了。你等我兩日,本宮回到府上很快就能籌出錢來。”


    從小到大的養尊處優,讓玉真對錢財沒什麽概念,隻覺得自己有需要,隻要吩咐一聲,就有花不完的錢。


    所以她拍著胸脯便大包大攬了下來,準備現在就回公主府上準備銀錢。


    待玉真正要轉身離開之際,宮心熒忍不住喚住了她。


    玉真回過頭,疑惑得看她:“心熒,怎麽了?”


    宮心熒輕抿下唇,眉眼間罕見得流露出些許猶豫,許久方才問道:“殿下,可還記得幼時在荊州的事?”


    “荊州?”


    玉真疑惑得想了一會,恍然道:“本宮幼時每年都去荊州看望外公,隻是十歲那年父皇將本宮許給趙祈安那家夥,不許本宮離開京都城,便再沒去過。對那也不是很有印象,隻知道外公府上的孩子都喜歡我,陪著我玩,還要荊州的甜米糕很是好吃……你問這個做什麽?”


    宮心熒眼簾低垂下來,眸底的光亮一點點熄滅,輕聲道:“隻是在想,殿下與小時候……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


    “那自然是不一樣了。”玉真並未看出她的異常,不假思索道,“人總是會變的。”


    宮心熒自嘲得笑了笑,稽首俯身,道:“殿下所言甚是。”


    ……


    “來人,把海管家喚來!”


    從白雲觀回來,玉真心情大好,吆喝著身邊人去將府上的大管家喊來。


    不多會,一名五十來歲的男人小跑著進了前堂,看到玉真時候,臉上滿是諂媚笑容,身子壓得低低的:“殿下,奴才在呢。”


    這位海管家雖是上了年紀,但是麵上無須,那標誌性的尖嗓還有若有若無的尿騷味,叫人一見就知曉這是個閹人。


    他是福延宮的老人,服侍了貞貴妃二十年,自玉真公主出嫁後又出宮伺候了玉真公主十年,如今乃是這公主府說一不二的大管家,管著這府上大大小小所有事務。


    玉真公主對他說道:“去看看庫房裏還有多少錢,全都支出來!”


    “嗻。”


    海管家也不問自家主子取錢有什麽用,應過之後轉身就朝著庫房走去。


    玉真坐在大堂上,端起婢女遞來的茶盞,心裏頭盤算著:“不知府上的錢還夠不夠,若是不夠便從趙家的商行裏再拿些過來……”、


    正想著這些事時,就聽到庭院裏劈裏啪啦的聲音,隱約間還能聽到有人的哀嚎慘叫。


    這動靜頓時打斷了玉真的思緒,她當即皺了眉頭,尋聲朝堂外看去。


    還不等她找人來問問,隻見大堂外慌慌張張跑進一小廝,見到她磕頭便拜:


    “殿下,不好了,庫房被駙馬爺的人接管了……海管家、海管家他……他要被打死了!”


    “什麽?!”


    玉真瞬間呆滯,手上茶盞滑落,啪嗒砸在地上,碎了一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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