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冷冷清清的照在龍江。


    天色破曉,白霧茫茫,秋夜的濕涼淤積在日出之前,籠罩住田野,塞滿了一道道山穀,渡口以及通往渡口的路上,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大夥聞雞起床,收拾行李,昨晚的濕衣服尚未晾幹,團巴團巴塞進包袱。把兩扇紙窗全打開,門簾掀起,後門也敞開,一股清冷的空氣鼓灌進來,滅去了一夜的煙油味,眾人冷丁的打一哆嗦,都猛覺精神一鎮,冰鎮那個鎮。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龍雲天也想跟了去,那哪成啊,你是你那一幫團夥的主心骨,離了你不散了?還有你妹的需要照顧,哪能說走就走,一走了之啊!


    龍江村的事全交給陸重行管,其實平素裏麥高也沒怎麽管過。


    這兩日沒見非越了,讓李元芳見了她跟她說一聲。又待不放心,囑咐三兩句王二小,大夥便裝出發。平常話不多的封侯打了個趣,“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江湖多風雨,仔細聽人言,這是我師傅當年教給我的江湖口訣。”唔,有道理,是這個理,唔?好像話沒說完全,半截子話,沒了?


    封侯再不言聲,意味沒了。唔!沒了也罷。


    六人上路,麥高,田不日,二侯和兩個薊城貴賓,哦,如果到達了行程的終點,薊城,人家的角色轉換是兩個東道了。一條綿長的古道,蜿蜒於晨靄中,兩側群峰如壘,峭崖冷荒,四野寥落。群鳥們縮頭縮腦在幹枝上,有的打盹,有的轉腦袋張望。森林裏,走獸無蹤,秋蟲不旺。


    清起車馬稀,路上唯見一個拾糞老頭,哼著地方戲,恣意洋洋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比及東方泛紅,到達驛站。不大的驛站裏冷冷清清的,偶爾現出個人影也是匆匆閃過。六個人,就著馬廄,挑騾子挑馬又挑車,忙活了半天,組合起一個三駕馬車,還算模樣。豈料店家來人說,這個,真沒有,不興自己挑的,然後,大門那邊催促喊:“頭班車,大家都上頭班車,馬上啟程嘍!”


    嗨,瞎忙了半天,刺侯把炒餅子都喂了轅馬了。


    轅馬正撒了歡的往刺侯身上蹭,無奈何,感情投資投錯了馬,都擠頭班車吧,裏頭已經不少乘客,那擠吧,擠擠,擠擠暖和,擠擠更健康,六個老大男人擠上車,車廂裏頓失了轉圜餘地,空氣抽緊,一車廂嘰嘰咕咕埋怨聲,瞧六人,團夥的,又不敢明的吭。


    這時,打老遠又跑過來一人,喘籲籲的,車上眾人忙喊:“別上了,別上了,擠不上了,你等下趟吧!”那人呲開牙口,“艸!我不上,誰給你們趕車!”


    艸!原來是車把式。


    車把式偏旁屁股坐上車幫,“駕!”一鞭尖脆的炸響撕開了黎明前的黑暗,驛車啟行。


    啷哩格啷,麥高鳥樣的轉軸腦袋,打量車廂裏也沒個漂亮大姑娘小媳婦讓自己擠擠,不是橫戚八秋的男人就是高顴骨和黃齙牙的不待見,豔麗點的一個還是雀斑臉。


    麥高乘坐驛車已經不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了,自恃經驗豐富,在施展不開手腳的車廂裏大拍胸脯嚷嚷:“兄弟們隻管放心,這頓飯我請了!”暗自思量,免費包餐的情,不花錢的請,有情白欠情,不請白不請。


    車如約,日如輪,定點飯鋪,定點開飯。


    小鋪不大,挨一個小村子不遠,瞧一圈也談不上明麗風景,大塊的秋田敞開在藍天下,隱隱的麥苗探頭探腦的拱出土裏,壟間的一排排林木枝椏稀疏的伸長在藍天。


    六人圍一桌子吃罷飯,抹拉抹拉嘴,起身要走,小二咳,咳的跑來攔住,“眾位客官,銀子,銀子尚未交呐!”眾位客官眾夫所指,“找他!”


    麥高一個愣神,想說沒說出口的話是,車票不包餐了?


    想埋怨沒埋怨出口,不包餐就不包餐了唄,怎的就不能貼個告示麽?害哥哥瞎大方一回。


    眾人樂。麥高獨不樂。田不日捋著胡須在朗空下,吟曰:“相與有趣人難生無趣也!”妥,把麥高的尷尬上升到了名言高度。


    再落店吃飯,完了人家掌櫃親自送大家夥上車,“眾客官走好嘞!”誰付的帳,麥高不知道,反正大家夥都知道不是麥高,若是麥高,滿嚷嚷半個世界準知道。


    前路再走,到達一個山口,名曰鴨嘴口。


    一條小路,礫石嘎嘣牙的小路,曲曲折折的顛簸不平,兩旁是懸崖峭壁,坡頂上黃草萋萋,荒木虯結,枯枝幹碰響,冷空裏抽啼三兩聲鳥鳴,愈發顯出深幽密。江湖諺,見林莫入,逢水莫渡,遇深峽莫顧,都是讓人警覺提神的地方。果不其然,一片兵器打鬥聲遠遠傳來,“籲”車把式停住馬頭,蹙緊眉頭,這個時刻,這個窄凵地段,驛車進無路,退卻不易退,怎地一個愁字了得。全車人一片驚慌,紛紛護持住各自的包袱和錢袋,茫然不知所以。


    麥高跳下車,向車把式薦言道,車,先藏到路邊上一個窪窩裏,餘人暫匿,待吾兄弟們前往打探,覷得虛實,回來再做計較。


    然也,然也,眾人巴求不得,點頭稱謝。


    六人徒步向前,打鬥聲愈加清晰,還有力喘的音。


    轉過一個山道,豁然開闊,兩幫子人在打架,對戰的兩個人,一紅一黑,一女一男,那紅女穿一身紅,行打進退,好如那團團火焰燃燒,唇不點紅,眉不畫青,一雙杏眼灼灼亮,膚色白膩,更襯出一身紅的飄逸。黑男好壯,胡不呲須,發不梳理,三角鬥雞眼,草莓鼻子頭,一襲黑衣,目測半年未洗濯,烏油油發光,除去個頭行,其他都不行,除去拳術講究,別啥都不講究。


    好嘛!美女和野獸!


    淡淡曙光裏,醜黑男麵無洗色,深目炯然,丁步凜凜有威,紅衣女細劍斜出,速度極速,連陽光都折射出衍射。醜黑男頓身淩空一飄,雙掌錯落襲出,像貌無限多掌影罩向紅衣女,掌法中,虛不足實,實裏夾虛,行慢藏快,快慢契合。紅衣女虛劍招轉回,乍起處,竟然受攻,瞧不出醜黑男的左右單掌分批向何處攻來,隻覺掌風淒厲,如嘯如吼,擾亂心智,瞬刻間,眼見那雙掌便到,紅衣女哪裏敢有絲毫懈怠,雙足交替連連往後騰挪,同時加力手中細劍,直朝掌風密處揮灑。


    紅衣女知敵強悍,嚴防死守,劍花白花花罩住全身,伺機便反攻一二。醜黑男侵拳不進,漸漸躁急,使出“絕拿手”,颶風起,“呼呼”響如雷,威勢驚人,堪堪攻到紅衣女麵前。紅衣女大奇,你武功再高,也是血掌肉拳,怎敢徒手抗鐵劍?貫力削一劍,“啪”一聲脆響,紅衣女那把柔韌無比的細劍竟然折折,手中隻剩一把斷匕,上麵殘留血漬,血自然是醜黑男的。


    醜黑男,扳扳自個的倆手腕,搖頭晃晃“咯咯吱吱”的脖頸骨,仿佛剛才隻是前*戲,精彩正文尚未開張。


    瞧樣子兩人都不會少於十級功力,十級靠上的麥高打過,三藏王,不過沒打過,不過今日與往日不同,今日兩個人,勢均力敵,稱平相當,無論麥高往哪一邊投注個小砝碼,都穩操勝券。嘿嘿!陳誌豪眼見麥高嘴角挑起淫邪的詭笑,便知這小子又動了髒點,緊著問:“幫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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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


    “幫哪方?”


    田不日唯恐麥高挑錯了方向,及時提供谘詢,“常理說,幫裏不幫外,幫禮不幫橫,幫理不幫親,幫利不幫空,望主公斟酌仔細。”


    田不日懂理懂禮懂利害,隻不過麥高少年心性,從直覺,說一聲,“幫女不幫男,幫美不幫醜”便衝將上去。陳誌豪滿臉掛上三年早知道的樣子,兩臂抱懷,冷眼相觀望。盤古笑,這就是江湖?單憑主觀臆斷,結梁子,交朋友,鮮衣怒馬,打打殺殺,快意恩仇?嘿嘿,許多想不通,慢慢琢磨吧,盤古暗自笑,即便江湖,總是要有一個基本原則,起碼尺度吧,考試還要規定一個及格杠杠呢,難不成拆了節奏,碎了節操,毀了三觀才算是江湖麽?這種江湖豈不成了糊塗漿糊麽?


    交戰雙方纏鬥正酣,眼見一個短發少年奔騰如排雲,瞬息近前,不知敵是友,均分出一絲神,防患於未然。麥高礦鎬出,趁助跑之力道,直直刨向醜黑男,視如閃電。醜黑男的黑臉變色,敵援非己援,今日黃道不吉,忙轉身,稍退步,合掌護持。e=mc2,偌大偌猛的衝量,直衝醜黑男不商量,果如子彈打在玻璃板上,不碎也要穿個洞!豈料那廝一個側身,讓過正麵的罡鋒,鼓出內力,合掌護持住全身,同時一個反撥!


    強力的鋼鐵礦鎬竟然叫合掌蕩開到一邊,緊接醜黑男一個“奔雷腳”,勢大力沉,說起來,腳比手勁大多了,不能沾邊,挨上生死不論,麥高險危!


    沒事!紅衣女從來不是吃素長大的,救援軍不啻救自身,半截子斷劍橫空裏刺來,帶著鞭爆聲。“靠*娘!”醜黑男不得不收腳,左腿轉軸,曲蹲,後彈跳,躲過了斷劍的劃拉刺,一道銀芒緊擦肚皮而過,醜黑男激出一身冷汗,真他娘的懸中懸!


    醜黑男多年未曾遭遇勁敵,昂起興奮,一雙三角眼開合間精光閃射,半虛蹲位,複立起,白鶴亮翅,腦袋晃晃脖頸子“咯吱咯吱”的響,相當享爽,然後,手腳並用,曲曲歪歪的身影移向麥高方向,認定麥高是明顯弱方,欲圖先收拾掉。麥高不敢硬撼,也避免硬撼,踩起飄零步,曲曲彎彎向後步退,同時也並非一味的撤,還加疊側步漂移,始終讓三個人保持一個等腰三角,並且力爭拉大頂角,呈犄角之勢,首尾夾擊之。


    “財是別人的,命是自家的,為別人家財,拚自己家命,劃不來哉,何苦來哉?”這個女子不簡單,不止武功不簡單,還會心理戰。


    醜黑男冷笑一聲,曰:“拿人錢財,忠人之事,一個銅板砸一個坑,一串銅板砸一口井,人在鏢在,鏢亡人亡,來吧,無甚大不了的。”話說的像烈士,鏗鏘帶力,擲地有回聲。


    “那好,既然揣著虛假裝道義,隻有拳劍,……”紅衣女側過臉,瞄一眼麥高手中兵器,“鋤頭,來決斷了。”柳眉一揚,怒色隱現。


    菇涼,你哪隻眼睛看把鎬頭當鋤頭了?


    未出聲質問,生死之交,誰有工夫在乎鎬頭鋤頭的,問了也白問,反正區別不大。


    “倒是你,一個明豔少女,本應在閨閣繡刺女紅,待嫁如意郎君,竟做了這幫歹徒之首,行走荒野,熱衷於打家劫舍,殺人放火之勾當,邪毒至極,惡道至極,聽勸話,趁年少懸崖勒馬,恐怕還來得及,別到時悔之晚矣!”


    “休得恬噪!”


    話至此。醜黑男飛身起,淩空展開一個大字撲向麥高,欲贏算,必須先行解決麥高,否則,這小子摯手摯腳,久盤必跌。醜黑男攻,麥高退,紅衣女進擊,三人繞方寸圓地轉圈圈,一圈又一圈,轉完一圈又一圈,漸成打鬥模式了。


    現如今,醜黑男最討厭麥高了,好嘛!歡脫脫一隻蚊子,嗡嗡飛,抓不著,打不住,稍忽注意,還叮血,不是癢是直疼,是要命那種疼。紅衣女步伐靈活,隨機趁便,手中斷劍頻頻出刺,掛上就出彩。不打一會,且看醜黑男全身上下,淋淋漓漓的貌像印染的整套迷彩服,血染的風采。


    局麵漸趨明朗,麥高驟然起貪心,醜黑男的武道不下十級,殺掉至少升一級,至好升兩級,時不待,錯不再,“重骨”灌力鎬把,“輕骨”加持足下,橫行八刀第二式“鋪天蓋地”洶湧噴出,一時間裏,黑紗起,烏雲遮,暗無影,天失色,冥冥中鬼哭狼嚎,隱隱唑聲。


    切!紅衣女暗嗔,你早裝豬哇你小子,害我擔心你死太快!


    靠!盤古和陳誌豪心中盤算,你不是npc賭點啥的!


    靠*娘!醜黑男自覺胸口挨一記重錘,一口老血濺出喉舌,甜甜的發燙,問自己是否還確定他弱於她?此仗不用再打,兩個強敵,再打傻b!


    醜黑男不戀戰,非不戰,無法戰,仁至責任盡,命到底還是自己的,想走瞬間,已然離遠,再運輕功,單一個兔起鶻落,眼睜睜看那人影縮小。


    艸!我的經驗,我的升級,我的,……沒神器,醜黑男從頭至尾沒用兵器。


    瞎忙半天,瞎打半天,沒任啥收獲,麥高不甘心,做個起勢,欲去追醜黑男,咱也是自創飄零步的主。


    “省省吧你,追不上的。”紅衣女俏靈靈的杏眼打量麥高。


    “你肯定一定以及確定?”麥高不服,說:“我脫了鞋追!”


    紅衣女冷冷一笑,“脫鞋?你脫什麽都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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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了平安夜aa,千思引,昕彩茉莉,幸福綿綿,真貞,寧月霜,風行727,東方田沫,竺洛飛飛,fayewong,鞏乃斯一葉,主要是新朋友,還有許多的老朋友,太多,不一一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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