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人生,總是熟悉的風景,熟知的一圈人,熟諳的詞匯量,熟透的歌。


    豐富人生,總在陌生的風景裏,吟唱一首陌生的歌,尋找一段陌生的情懷,從陌生到熟稔再走向新的陌生。


    當一切都熟稔沒有了任何陌生,人至老境矣!


    c縣籃球人落寞不羈,五味交陳,三十萬啊三十萬,就這樣擦肩過去,比擦肩過去的美女還遺憾。曾經有一個機會擺在麵前,沒有不珍惜,非常的珍惜,但無用兮,不怨天不怨地,怨隻怨a縣0號或者8號或者紅夢3號那個混小子,平白無故從自己手中生生奪去三十萬,三十萬啊三十萬,足夠揍扁那小子一百次的錢,唉,現在說蝦米都晚了,現在就算殺了那小子也晚八秋了,於事無補了,認命吧,回家吧,下屆再見吧,唔不?下屆四年輪回來,大家都老了,籃球生命都結束了,沒機會了,下輩子吧,唔不?下輩子大家還能生在一起麽?還能碰上那小子,天災克星麽?


    籃球場的天是晴朗的天,籃球場的地是寬又寬。


    c縣人心不甘的走了,a縣人正忙分錢。麥高排在最後一名,終於,輪麥高“感謝政府”了,但謝完政府錢沒了,發現金人兜底編織袋,別說毛票,啥毛都不剩一根!


    嘿?


    發現金人笑,沒有發給沉甸甸的錢,發給輕盈盈的一個信封。


    麥高瞧一圈同夥們的收獲重量,有往兜裏塞的,塞不下,有抱的,捧的,有掖在腋下的,鼓鼓囊囊的掖不住,直想掉,好一幅發財眾生相,心裏不平衡,同夥們幸災樂禍,嗬嗬笑說,你發多少俺都不介意的。打開信封,一張白紙條,手書狂草,20萬。哇唔,打白條哇?


    翻開白條,一張卡。


    翻開白條翻麵,狂草曰,鈦鈷礦業原始股20萬。


    狂草!發了!


    沒言聲,迅速把白條和股票卡塞回信封,把信封塞進褲兜,球褲沒褲兜,塞進雙排扣西裝的破兜裏,臉不變色假裝心不跳!每臨大事有靜氣,不信當今無古賢,再多的錢哥見過,不是在現實裏,是在♀星的東方大陸裏。


    王書記親自過來通知說,晚上都參加縣裏的慶功宴。大家夥一個個的興奮異常,說,大boss請咱吃國宴誒!咱大家夥也有這麽一天,也有到政府腐敗它一回的一天!


    縣裏擺宴自家人吃,叫縣宴,國家來人出席的宴會叫國宴。


    再見晚上見,大家夥一個個輪流上來抱麥高,抱就抱了吧不說,還親,艸!大老爺們的,內個,……這個在美國行,在中國犯法律,咳,咳,教練算了吧,你一把年紀了,皮糙肉厚不說,還酒糟鼻子,黃齙牙,唔,唔,別往嘴上親哪!


    嘔,嘔,嘔,啊累啊累啊累,未及散去的兩縣觀眾同誌們暈倒一廣場!


    天上的雲散了夥,大夥們也都散了去。


    抬眼瞧,日上頭頂了,現在回屋上網遊,已然趕不及鼻涕蟲的炒河粉午宴,於是踅回學校,去找鼻涕蟲和王偉。


    暖風熏的麥高醉,直把他鄉做故鄉,贏了賽了,贏了錢了,精神了,精爽了,一個人浩浩蕩蕩走大街上,走向闊別已久的中學時光,哇唔!若不是活脫脫的穿越還真是見了鬼了!


    麥高小時沒人帶,媽媽又正好是小學民辦教師,四歲半跟上媽媽上一年級,流著鼻涕沒人擦,上課尿褲襠是經常事,坐在土坯教室的最後一排小馬紮上,眼睛跟課桌一邊齊。然後跟上二年級,三年級,一路跟上五年級,村裏小學沒有六年級,直接蹦到鄉中學,鄉中學沒有初三,上完高中上完大學畢業,學齡長,年齡不長。網上說有一個組織部長的造假履曆,三歲上學,十二歲參加革命工作,是有那麽點誇張,但說麥高,至今還真是中學年齡,革命工作一直想參加沒人讓參加。


    陰差陽錯,一場籃球賽讓麥高重新坐回中學教室,那個一旦離開,隻有夢裏才能坐回的教室。


    人,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的,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中國還是這個中國,朝代沒有複辟,時光沒有倒流,麥高活脫脫的重生中學,活脫脫的穿越了!自古多少離奇事,陰差陽錯捉弄人。


    走到一中大門口,門衛大爺攔住麥高說:“都放學了,你找誰都不在,所有的王偉都回家吃飯了!”


    你大爺哪隻眼睛看我找人的?手放牛皮紙袋裏翻啊翻,翻出個a縣一中校徽,別胸上。大爺看了看,“嘖嘖”點了兩個讚,“做的還挺像回事。”


    你大爺哪隻眼睛看我校徽假的?手放牛皮紙袋裏翻啊翻,翻出個學生證。大爺看了看,“嘖嘖,嘖”點了三個讚,“做的還挺像回事。”


    你大爺哪隻眼睛看我辦的假證?手放傳達室的電腦鍵盤上翻啊翻,翻出個正八經頁麵。大爺看了看,“嘖嘖,嘖,嘖”的,口沫都噴了半屏幕,睜大兩隻蛋黃的老眼驚呼道:“小明?高一(1)班?你早上不是還找人的人嘛?你不小廝嘛,你不美國嘛,你不美國的那個什麽什麽,深圳特區嘛!”


    華盛頓特區!你大爺哎,話說,深圳特區啥時間整成美利堅合眾國第五十一州了?我怎麽不知道?


    你大爺還不知道吧,a縣一中,我的學校我的校!正八經學校是我的學校,正八經我是學校的學生!


    大爺一臉的困惑,眼睜睜看著麥高,邁著同本校學生一模一樣的步伐,昂首闊肩的走進校園。


    鼻涕蟲和王偉倆人早在教學樓前等不及了,伸長脖子到處瞅,像兩隻找伴的小麻雀。


    遠遠的,見麥高急匆匆拐出樓角,兩人迎了上去。


    鼻涕蟲原本就喜歡麥高,現在又加了崇拜,鼻涕哼哼的說:“你好光棍喲,你好惡道喲,竟然領著縣裏的大人反敗終勝,將來我要寫小說,第一個先寫你。”


    王偉道:“我說跟你一塊打球,怎麽那麽的省心省力,原來你是個超級大國手哇!”


    瞧把麥高誇的,心裏像吃了悶兜蜜,先是謙虛說國手談不上,然後,歉意解釋說自己在門衛大爺那裏耽擱點時間。


    王偉旗幟鮮明的拍胸脯說,今後你過門就說找我的,高一(2)班的班長王偉,保管沒問題!一時間拍得麥高一陣眼花繚亂。


    麥高鎮住定,神秘兮兮的笑言,不用了,縣裏已經給我開了證明了。


    鼻涕蟲伸長脖子,鼻涕也流長,問,神馬證明,籃球證?隻能進學校運動場不能進教學區的那種?


    麥高被鼻涕蟲的模樣逗樂了,有樣學樣的摁住一個鼻孔讓另一個鼻孔冒個泡,鼻音囔囔的說,教學區不教學區我還不稀罕呐,說罷,掏出一本亮燦燦,紅彤彤,新嘎嘎的學生證。


    火!正八經a縣一中學生證!


    你惡心死人你,王偉誇張的用兩手扒拉下眼皮,嬌怨道,你不冒個鼻涕泡不會說話你!


    鼻涕蟲一把學生證搶在手中,眯起眼睛拿太陽驗光,嘴巴喃喃的,“在哪裏辦的假證啊,帶編號,帶鋼印,還真像你別說!”


    在縣委,麥高說。


    大致把王書記請求他注冊一中以正在上學的農民身份幫助縣裏拿一個史上前所未有的全國籃球冠軍的事說了一遍。


    哇唔,熱烈慶祝麥高童鞋正式踏足我們的童鞋,三個人浩浩蕩蕩奔向小吃店。


    剛跨進門,鼻涕蟲囂張的喊:“老板,三碗普通炒河粉,多放料!”店小,服務生也老板兼的,咳,咳跑來,翻白眼,不滿的說:“嚷,嚷嚷個拿大勁,不就三個河粉,哦,還普通的,還多放料!”


    此情的此景,套幻出開初伊始在網遊大陸第一次買隔夜饅頭的畫麵,麥高瞬間換裝13模式,拍出一張紅嘎嘎毛票,暴發戶一樣的喊:“三碗最好的,哦,先不論碗,上最好的,最後算賬!”回頭小聲說鼻涕蟲,“下次你請,咱換個地方。”


    店boss舉起毛票照準正從門口擠進來的正午陽光,彈彈,抖抖又揉揉,搓搓,然後報菜說,土豪金加倆加號的,同時,沒長開臉的五官擠做一團笑。


    王偉坐在固定塑料凳上安安靜靜吃,斯斯文文的,漂亮女孩子到哪裏都是一道美麗風景,到個雞毛小店吃個飯也是。


    吃了小半碗,王偉掃一眼麥高,抿嘴笑說,你上一中了,你不走了?


    走?上哪?鼻涕蟲不知所以。


    麥高清清口,輕輕喟歎曰,咳,拿人腿短,親人嘴軟。


    好嘛!沒聽說過!鼻涕蟲當即糾正說,錯!扣0.5分!正確答案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麥高搖搖頭,苦笑說,我是拿了人家錢,不好意思拔腳走了,腿短!你們a縣的領主級大boss跟我拉親情,硬說我是他夢裏夢了三十年都沒找到的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比親人還親人,說的我都不好意思說再見,嘴軟!


    王偉斜麥高一個側白,得了吧你就,得了便宜還賣乖。


    小女生那個斜視,哪裏找得到一絲指責,完全是撒嬌無限羞色,直教麥高血脈僨張,拚命拉回視線去看長相喵星人的老板,老板瞧見,顛顛跑過來湊近個大臉問,有啥吩咐的,還要點什麽?


    哦,不要什麽,瞧瞧你臉辟邪呢。


    想當初,自己第一個中學年代,班裏女同學一個個高高大大,威武雄壯的,全都是凜然不可侵犯的大姐大。歲月流去年華,現在第二個中學時代,眼裏的女生真像含苞欲放的蓓蕾,嬌嫩無比的抽芽,惹人疼,惹人憐惜,麥高暗裏感慨自己不是人老了說點啥的!


    鼻涕蟲一個小屁孩自然純潔無暇,活像當年的小麥高,看看這邊,看看那邊。


    王偉說,他得了一大筆錢。


    鼻涕蟲翻起晶亮的眼睛,問,一大筆?多少?夠吃多少碗炒河粉的?


    王偉嗤鼻子哼,足夠上十年縣一中的學費,包括上網,書報訂閱,遊戲點卡,食宿雜費。其實她也說不出個有錢花在啥地方。


    不帶這樣打擊人的,再好的中學也不能上十年二十年的,一個老中學生,能有多大出息!比老師還典故,比校長還任期長,敢情畢業出校門直接找一個跳廣場舞的大媽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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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唔!鼻涕蟲滿眼放精光,接近喊的說,我一直都想,可惜掙不來錢,你是怎麽做到的?


    打籃球贏的!王偉說。


    鼻涕蟲臉色陰轉晴,喔!晴轉陰。


    王偉問麥高,你進了哪個班?估計是一(1)班,籃球特長生是吧!


    鼻涕蟲緊接話頭,哦,土豪劣紳班,當然,我知道你是個格另,是個好人!他伸出手親切的拍拍麥高肩膀說,學弟,學習的事,你放心,找我,有哥在!


    艸!鼻涕蟲的爪子拍得麥高哇心涼,你個熊孩子,八百年前我都是你哥,重回中學時光,一沒超光速逆回時間,二沒發生靈異奪舍事件,我是你哥的哥。


    王偉(*^__^*)說,嘻嘻,學弟,嘻嘻。


    王偉溫馨的說的麥高滿心的暖洋洋,唔?麥高突然間感覺哪裏短了路,果真的讓這兩個小弟弟小妹妹壓住自己喊學弟,那麽多年的米飯不白吃了?還有那麽多年的人生經曆不都白瞎了?


    王偉說,學習上的事,我倆義不容辭,不過嘛,你也要幫我們籃球,話說,我一直沒搞明白,你傳球的時候,怎麽就敢往沒人的空地傳,還傳的剛好有人接?


    麥高嗬嗬道,非常簡單,預判,我感覺你想到哪裏,我就往哪裏。


    簡單麽?說起來簡單。鼻涕蟲瞟一眼麥高,扭過腦勺,朝王偉嘟囔。


    麥高提議,三個人組一個混合戰隊,橫掃一切非比賽場合,兩人自然口口聲聲的支應,巴不得的事,特別鼻涕蟲。麥高提議,隊長王偉,鼻涕蟲當即反對說,你當隊長,我和王偉還像個混合戰隊的樣子,叫王偉當隊長,咱倆可真像兩個人妖了,我吧,個子像人妖,你吧,麵子像人妖,整一個人妖戰隊!


    麥高經意的注重一眼王偉的臉,白裏透紅臉,摸一把自己的臉,早上忘了洗沒洗的臉,自己非常具備人妖的潛質麽?


    小吃店的吃客是流水的線,人來人往的扯不斷,老板勤器,忙忙碌碌的不停手腳。三個人慢慢吃著說著,沒想個頭最小的鼻涕蟲吃最多,連吃兩大碗,一臉飽滿的表情。


    時間慢慢走著,照在透明窗玻璃上的陽光整個挪開一個角度。


    最後,麥高嘴裏打起鼓點,引發兩人注意,突驟停,說現在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一個籃球,潑皮牛二的貢品,出現在麥高手上,給了鼻涕蟲。


    鼻涕蟲開心樂,青鼻涕順流出。鼻涕蟲的籃球已經崩破了,修補也沒補好,歡叫一聲,開心的接過籃球。王偉不相信這是個魔術,瞪起大眼鏡,哦,王偉不戴眼鏡,兩個白皙小手摸向麥高的前胸,腹,後脊梁,腰間,還有,還有,在這裏,在這裏,在這裏,……那樣大個籃球,你藏身上哪裏?打個氣也要一半分鍾的!


    麥高被摸的除掉心癢癢到處都癢癢,真不想躲的不得不躲,再不躲出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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