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孕了?”


    陸祁年問她。


    沈南書不知該說所有人都擔心自己,還是說所有人都將她想的那麽不堪。


    小腹疼得反胃,她沒有力氣開口說話。


    “你做了人流?”


    沈南書費力睜開眼,陸祁年那難看的神色闖入眼簾。


    現在的她,看到陸家的蚊子都想拍死。


    “嗬,在你們眼裏我就是這麽不堪的人?做了不好麽,省得傳出去給你們陸家丟人。”


    有著信息差的兩人,說話自然不在一個頻道上。


    下巴被捏住抬起,沈南書的臉龐沒有一點血色,秀發在潔白的床上鋪開,脆弱得讓人不禁生出蹂躪感。


    陸祁年細細打量著手上的臉蛋,忍住沒有用全力。


    “沈南書,你可真會自找苦吃。”


    沈南書淒慘勾唇,“招惹到你們陸家的人,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大的苦。”


    “有點硬氣但不多。”


    陸祁年撤回了手。


    轉身時摁響了鈴,護士正好端著藥盤走進來。


    被沈南書這幅模樣給嚇了一跳,帶著可憐和同情。


    “真是受罪。”


    陸祁年單手插兜,冷漠地俯視著她。


    陸祁年氣場強大,尤其是用那雙充滿壓迫感的眼睛盯著人的時候。


    護士給沈南書打針的手一抖。


    “做完手術怎麽會那麽疼?”陸祁年問。


    “哪裏做手術了?”


    護士一臉莫名其妙,忍不住小聲吐槽,“你這個做家屬的怎麽回事啊?”


    “經期綜合症,體內雌孕激素下降。”


    陸祁年去看床上痛苦不堪的沈南書。


    沉穩又隱約帶著怒氣的男人明顯一愣,英俊的臉龐上出現一絲龜裂。


    “不是懷孕?”


    護士用眼角瞥了眼那個一身名牌的男人。


    “這是月經,不是懷孕流產。”


    陸祁年不再出聲,眉間皺著的痕跡也沒鬆開過。


    護士離開後,特意囑咐經期內不要碰涼生氣,多喝熱水,疼得厲害就吃止疼藥。


    沈南書渾身酸軟無力,隻想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覺。


    但藥效還沒有發揮,隻能蜷縮著身子,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


    意識變得昏昏沉沉的。


    陸祁年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櫃上。


    “喝水吃藥。”


    床上小小的一團,沒有動。


    陸祁年看了眼還在滴水的吊瓶,上前掀開被子的一角。


    就見原本還能和他嗆聲的人,此刻臉上全是水漬。


    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眼尾黏著秀發,一片濕潤。


    “很疼?”


    沈南書小聲啜泣了下,含糊著不知在說什麽。


    陸祁年沉著一張臉,坐在床頭邊,單手將瘦小的人給撈出來靠在自己懷裏。


    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緊緊箍住了她的腰,沈南書才沒從他身上滑下去。


    “張嘴。”


    陸祁年低頭去喊沈南書,唇角碰到了一根翹起來的發絲,癢癢的。


    他偏頭將煩躁給壓下去,而後伸手捏住了她那幹澀起皮的唇,盡量將水給喂到嘴裏。


    沈南書隻想睡覺,扭頭想躲開臉上的那隻手。


    “不要……睡覺……”


    “嘖。”


    陸祁年抬掌摁住亂動的女人。


    “還是疼得輕。”


    沈南書被迫喝了一口水,下一秒就臉色漲紅地咳嗽起來。


    驚天動地。


    陸祁年被嚇了一跳。


    他知道喂人喝水要小心些,但具體行為始終不得章法。


    房外一直跪著的陸少延,聽著裏麵傳出的細微聲響,以及方才從護士嘴裏得知,沈南書的情況很糟糕。


    心中的煩躁直接蓋住了膝蓋上的疼痛腫脹。


    但是又轉念一想,這樣的話,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也會保不住……


    陸祁年看著腿上黑色布料被洇染出的一大片深色,劍眉就一直沒有變得柔和過。


    垂眸看著懷裏虛弱可憐模樣的人,又忍不住升起惻隱之心。


    這樣的痛苦,換來一次對男人的死心,如果再來一次,沈南書你會怎麽選擇?


    一杯水勉強喂進去一點,還是陸祁年用了點強硬手法。


    桌上還放著幾粒藥。


    陸祁年將溫水喝了一半,還剩下一口的量。


    轉而將消炎藥粒扔了進去,藥片瞬間被溫熱的水給衝化了一半。


    他一手輕拍哄著難受嚶嚀的沈南書,一邊輕晃著水杯。


    “乖,張嘴。”


    “嗯……”


    睡夢中的沈南書不悅,想要翻身逃開,但最終被陸祁年給箍住身子,動彈不得。


    “喝了就讓你睡。”


    陸祁年微不可查地輕歎了一聲,清冽冷淡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興許是他的聲音太過柔和溫暖,又或者是攏住她的懷抱沉穩又舒服。


    沈南書跟著他的動作張開嘴,苦澀瞬間襲來。


    在她要吐出來的時候,杯子被拿走,唇角被一抹柔軟冰涼的東西觸碰了一下。


    帶著安撫誇獎的意味。


    陸祁年剛要將她給放下,房門突然被人給打開。


    看著門口站著的人,陸祁年眉心不可抑製跳動一下。


    幸好方才自己沒有用簡單粗暴的方法喂藥。


    “您怎麽來了?”


    陸祁年聲音很輕,但其中的不虞還是毫不掩飾。


    老爺子這才看到床上已經睡著的人。


    扭頭看了眼聽從自己命令開門的劉管家,大有一副“你怎麽那麽用力開門?”的意味。


    劉管家衝陸祁年歉意笑笑。


    陸祁年將沈南書給平放到床上,整理好身上的被子,才抽出空去應付老爺子。


    “這是怎麽回事?”


    老爺子指指門外又看向床上的沈南書。


    陸祁年臉上帶著幾分算不上笑的笑意,“您寶貝孫子幹的唄。”


    老爺子雖然對陸祁年的話深信不疑,但鑒於他照顧沈南書的動作,他摸摸下巴,“真是孫子幹的?”


    陸祁年徑直忽略他,抬腿出了門。


    陸少延還對著門跪著,背依舊那麽板正,看不出一絲疲憊。


    老爺子跟在後麵,問:“你們說的孩子是怎麽回事?小南書懷孕了?”


    已經渾濁了的眼珠此時此刻,在提到沒有存在的小小孫時,別提有多神采了。


    陸祁年略帶嘲諷地說:“連未婚妻都不是,要真懷了孕,這是一件光彩的事?”


    老爺子撞了一鼻子的灰,訕笑一聲掩飾尷尬。


    “這不也快了麽。”


    陸祁年對上跪在地上的侄子的視線,淡淡道:“他倆應該分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野性纏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與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與酒並收藏野性纏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