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狼狽的時候都能遇到陸祁年。


    而又在被他救助後,讓自己難堪至極。


    陸少延都這麽對待自己,她又怎會不想辦法自救?


    沈南書心中的委屈像是座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隻能憋悶在胸中,等著窒息而亡。


    “在小叔眼裏,我就是如此輕視性命的一個人,是嗎?”


    沈南書哽咽,“就算你和陸少延是一家人,也不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吧。”


    不知沈南書哪句話惹惱了他,陸祁年眼底的晦暗更濃。


    “我什麽時候向著他了?”


    沈南書自嘲一笑,聲音虛弱無力,但又倔強地非要和陸祁年爭個對錯,“那我要個說法,小叔或者陸家能給嗎?”


    季森將車停在停車場,陸祁年抱著她下車。


    終是沒能等來陸祁年的回複。


    沈南書內心暗暗冷笑。


    他們都姓陸,再不和也是一家人。


    就算是為了自己家的名譽,陸祁年也不可能去幫一個外人。


    更何況兩人之間還有矛盾呢。


    他能次次對自己出手相助就不錯了,自己能再奢望什麽呢?


    沈南書被帶去處理傷口,陸祁年坐在外麵等候。


    胳膊上還搭著沈南書剛才披過的外套,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陸祁年身邊,溫柔細膩的觸感依舊停留在指尖的皮膚上。


    季森看了眼時間,上前猶豫開口,“總裁,我們……”


    “小叔,南南呢?”


    陸祁年坐姿矜貴優雅,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陸少延顧不得被忽視的尷尬,轉而要去問季森。


    沈南書跟著護士出來。


    和上次崴腳差不多一樣的場景。


    隻不過這次還有個始作俑者。


    一個月來醫院兩次,沈南書快要成醫院的常客了。


    “南南你怎麽樣?”陸少延見沈南書一隻胳膊包紮著紗布,另一隻手捂著小腹。


    他抬眼去問護士,“她和孩子怎麽樣?”


    護士被他的臉色給嚇到,這個問題也是莫名其妙。


    “什麽孩子?沒受什麽重傷,就是胳膊軟組織挫傷嚴重,需要留院打針。”


    孩子?


    陸祁年微眯起的眸子,透露出一股危險幽深的意味。


    陸少延上前一把握住沈南書的肩膀,眉眼認真,“南南我們轉院,我找主任給你做手術,嗯?”


    這是自己的初戀,如果不出意外就要結婚的人啊……


    沈南書表情未變,在沉默中承載著悄然退潮的悲涼。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在走廊中響起。


    走廊中回蕩著響聲,餘下詭異的沉默。


    “陸少延,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沈南書說。


    陸少延的嘴角破皮,他沒有去理會。


    痛苦盡數浮現在臉上,但依舊不反思自己的錯誤。


    覺得是沈南書固執、無情。


    “南南……”


    “陸少延,我累了,我們早該結束的。”


    沈南書沒有無理取鬧,沒有歇斯底裏,更沒有悲痛欲絕。


    曾經全是喜歡的眼神變得空洞,就像是冬日裏的太陽,依舊光亮耀眼,但卻冷的沒有溫度。


    她扔下這句話,不顧剩下人的反應,徑直走回病房。


    陸少延要進去病房,但又被陸祁年給叫住了。


    他停下腳步,沒有第一時間回頭。


    陸祁年站在他身後,單手扶了扶鏡框。


    身後的燈打在頎長的身影上,外表溫潤清冷,身高腿長,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


    “陸家的家法你又給忘了。”


    陸祁年輕笑著問,像是在和他敘舊一般。


    眼中的鋒利卻讓人後背發涼。


    他說:“怎麽,陸家的人當膩了?”


    陸少延脊背明顯僵硬了一瞬。


    他緩緩轉過身,用毫不畏懼的眼神看向陸祁年。


    “小叔我沒有。”


    陸祁年:“哦?”


    “光天化日之下,你是用了如何的手段逼迫一個女生從車上跳下來?”


    陸祁年好似是真的疑惑,直視著他開口問。


    陸少延承受不住千斤頂似的眼神,他動了動嘴唇。


    終是說:“我和南南產生了點誤會,車上爭吵得不可開交,就……”


    “這次是我做的不對,以後一定順著她。”


    陸祁年聽後,嘴角掀起一抹別有深意的弧度。


    “那是她不懂事了,不懂得三從四德。”


    “竟然敢忤逆我們陸家的少爺。”


    “小叔不是這樣的。”陸少延的頭皮直發麻。


    “我看你們是不合適的,不如改天把訂婚宴給取消了吧。”


    “不行!小叔這是我和南南的個人私事……”


    陸祁年總是會用身份來壓製他,故意拿捏他的痛處來嘲諷他。


    陸少延快要將牙根給咬碎。


    但臉上卻依舊要保持著謙遜和小輩的溫順客套。


    護士端著藥盤經過。


    陸祁年淡淡撩了下眼皮,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衣袖,昂貴的袖扣折射出光亮。


    “既然記不住家法,那就給我好好跪在這,慢慢反思自己的過錯。”


    陸少延驚懼,秒變臉色。


    “小叔……”


    “怎麽,作為你的父輩還教訓不了你了?”


    陸祁年的嗓音低沉磁性,攜帶著不易察覺的冰冷。


    聲音很輕,卻透出與生俱來的威儀感,居高臨下的態度是常年身居高位的命令。


    陸少延沉默。


    陸祁年的耐心被磨光,“既然沒有悔過之意,我看你還是別糟蹋人小姑娘的心意了。”


    陸少延的腮幫子緊繃到發抖。


    陸祁年邁腿略過他,身後傳來沉悶的一聲。


    他挺著筆直的脊背,直直跪了下去。


    陸祁年腳步沒有猶豫,擰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陸少延從一閃而過的門縫中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人,但也隻是一眼。


    路過的人都會多看幾眼跪在地上的莫名其妙的人。


    屈辱和不甘,如深淵裏的藤蔓,死死纏著陸少延。


    讓他快要呼吸不過來。


    眼眶猩紅,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扇門。


    陸祁年推門進去,沈南書剛好捂著小腹從廁所出來。


    弓著腰,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走路也是無力。


    陸祁年上前直接將她打橫抱起。


    這才發現她身上已經被冷汗打濕透了。


    渾身都在發抖。


    “你怎麽了?”


    陸祁年將她放在床上,擰眉問她。


    視線在她眼尾處的紅潤頓了頓。


    他的神情變的漠然。


    沈南書強打起精神,對陸祁年搖了搖頭。


    他想到了剛才陸少延問護士的問題。


    俯著的身子站起,深沉如墨的眸子似是醞釀著狂風暴雨,眉眼間的鋒利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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