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真到那個時候,他們也隻能扶持宋錦。


    宋藜辛苦打下的江山絕不能落入其他姓氏手中,隻是若是扶持宋錦,會麻煩許多,最先便要鏟除與她關係甚密的父族。


    烏雲蔽日,一陣冷風忽的灌了進來,將金絲楠木的窗戶吹的作響,高清將窗戶關緊,風雨欲來。


    兩個人的心思越發的沉,玄安無意識的伸手去撿被風吹落的黑棋,他剛要將棋子放回原位卻被顧文宣抓住了手腕。


    “這是什麽?”


    玄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手腕,那上麵密密麻麻的針眼傷痕令人觸目驚心。


    他猛地收回手,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整理了一下寬大的袖袍,將傷痕重新掩藏在衣袖之下,沉聲道。


    “與你無關。”


    顧文宣再看向玄安的眼中多了一絲別的情緒,原來如此,他並非冷靜,他隻是在逼著自己冷靜,用一種自殘的方式強迫自己去冷靜。


    有的時候看著玄安,他總能看到另一個影子,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女子。


    他們擁有同樣強大的靈魂,驚人的自製力,無人能匹敵的謀略,還有那無人能懂的孤寂,沒人能看出他們在想什麽,可他們總是能輕易看穿別人,或許這世上最懂她的人便是玄安吧......


    玄安抬眼冷聲卻也異常堅定。


    “你隻需知道在她回來前,我們要盡己所能替她守好這江山。”


    “她一定不想要其他人染指屬於她的東西。”


    轟隆隆!


    閃電劃過梌水淵的山穀,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暴雨傾盆而下。


    九個月前還是荒蕪一片的梌水淵現如今駐紮著大批的軍隊,“藜”字軍帆隨風飄揚,紅的惹眼。


    臨近梌水淵的營帳處,一名身著玄色蟒紋錦衣的男子掀開帳簾,緩緩走了出來。


    聽到聲響,相鄰的數個營帳中亦有人走出,她們彼此對視一眼,皆將目光投向了眼前那座巍峨聳立的巨大山穀。


    男子正是祁朝,一襲黑色狐裘大氅披在身後,小腹隆起的弧度並不明顯,遠遠望去隻能看到他身形修長。


    她們麵前的水麵出現波紋,噗通一聲,數百名將士從水中冒出了頭,祁朝目光移動,希冀般的看著為首的張英。


    九個月,近萬次,每次水下尋找回來,張英眼中隻有一種情緒,不甘、沮喪、落寞......


    張英渾身濕透,迅速爬上岸,岸上的宮人上前為其披上禦寒的衣服。


    “一點蹤跡都沒有嗎?”


    張英低頭不語,整個梌水淵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本君要親自下去尋找。”


    張英等一眾將領聽到後迅速圍跪在他身前,祁朝的武功不及張英,加上將領們各個武功高強,他不能移動半分。


    祁朝運力隔空取來宮侍手中的水寒劍,水寒劍氣淩厲,揮之如宏,有雷霆萬鈞之勢,劍尖直指為首的張英。


    “讓本君去。”


    天空飄起細雨,祁朝的衣擺被浸濕,雨水順著他俊逸卻略帶滄桑的麵龐滑落,他眼中的堅毅未有絲毫消減。


    “張英,我的武功雖不及你,卻也是陛下親自相授,動起手來你難免會受傷,我不想與你們動手,莫要阻攔我。”


    張英雙手抱拳。


    “暗河危險重重,臣要替陛下保護好你和皇嗣,若是你和皇嗣出了什麽意外,臣萬死也無法贖其罪,恕臣難從其命。”


    “那便別怪我了。”


    祁朝將內力灌入水寒劍,周遭的空氣凝結,張英麵露難色,她不能讓祁朝去冒險,本來祁朝要來梌水淵她就不讚同,梌水淵陰寒,且還是陛下傷重失蹤之地,本就傷神的祁朝來此地無論是對己身還是皇嗣都危害極大。


    這也便是都快十個月了,祁朝還沒有生產的原因,要不是藥穀的塵影醫師一直用藥吊著祁朝的身體,皇嗣怕是留不下了。


    “君後,不可!”


    一匹白馬直衝軍隊而來,落顏勒馬快速跑到幾人麵前。


    “你若遭遇不測,於當下局勢而言,隻會愈發艱難,想必你也不願見到陛下歸來後,還需處理如此多的棘手之事!”


    “可我現在見不到阿藜,我已經等了九個多月了,你還要我等到何時?”


    轟隆隆!


    整個地麵開始震動,水麵開始出現漩渦,地麵上的小石子微微顫動,所有人都有些站不穩,張英和洛顏勉強維持住身形,祁朝的劍脫手,也被幾個宮侍護著。


    “發生了什麽!”


    人群中有人慌亂的在問。


    落顏站穩向後看去,隻見她們身後的山穀隱隱出現了一絲裂紋,無數山石開始往下墜,掉入海中。


    洛顏大駭,抓著張英的胳膊快速說道。


    “山穀要塌了,快叫所有人撤離!”


    張英立刻大聲喊道。


    “山體坍塌,所有人聽從軍令,一隊跟我護送君後撤離,剩下的迅速撤離到安全處等待!”


    話音剛落,整個軍隊訓練有素的撤離山穀。


    祁朝撿起水寒劍,掉落的飛石在他的臉上劃了一道血痕。


    “不!我不走,阿藜還在這水下!”


    “得罪了。”


    落顏出現在祁朝身後,一個手刀劈向神思恍惚的祁朝,祁朝暈了過去。


    “落顏你!”


    張英上前一步。


    “來不及了,之後我自會請罪,快走!”


    幾人撤出百裏後,身後的山穀裂開,整個山澗地動山搖,地麵出現了極大的裂縫,河水滲透往下灌。


    落顏回頭看了一眼,眸光裏滿是擔憂和焦躁,心情沉重,聲音越發的冷靜。


    “繼續撤!”


    三日後。


    梌水淵方圓數千裏出現了大裂縫,裂縫高百丈,看著都讓人發怵,若是當時她們不及時撤離,現在早便身埋黃土了。


    “那....那是什麽?”


    遠處的水霧還未散去,從她們這個地方看過去可以瞧見水霧中有大片大片的黑影。


    黑影還在移動,不知怎地,落顏一下子便想到了傳說中梌水淵的暗河,因為水下極其危險,所有根本沒人願意涉足這裏,而她們在梌水淵尋找了這麽久,一次暗河也沒有遇上,她也曾懷疑暗河裏麵有什麽,又通向那裏,不然實在是沒法解釋陛下的失蹤。


    即便是她們一寸寸的在梌水淵搜尋,也沒有找到陛下的蹤跡,即便是衣角也未曾找到,不該如此才是。


    對於這種現象的解釋,答案似乎隻有一個,暗河通向了別處,陛下被衝走了,她已經不在梌水淵了,隻是可惜她們始終找不到梌水淵通向的地方,或許是乾元某一處荒蕪人煙的水域,落顏這般想著,愈發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有人驚呼。


    “快看!好像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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