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江流弈兄弟都做好了準備,虞知意拿出了傳音符,以靈力催動傳音符發揮作用,淡淡道:“我數三聲,就點燃驅邪符。”


    她背對著江流彬,又將傳音符遮擋的嚴嚴實實,江流彬自然看不到那張傳音符是懸浮在半空中的。


    虞知意很有節奏地喊了三聲,而後素手拂過驅邪符。


    江林斌雖然沒看到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傳音符,卻清楚地看到了虞知意的動作。


    隻見她的手裏沒有任何點火工具,就隻是在符紙上輕輕摸了一下,符紙就被點燃了!


    點燃了!


    江流彬猛地瞪大了眼睛,被這一幕驚得不輕。


    “這是什麽功夫?”


    虞知意懶得理他。


    普通人想要憑空點火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對於玄門中人來說卻不是難事。


    更何況到了她如今的境界,隨手捏個火球術也不過是信手拈來的。


    隻是這些,她沒興趣跟這便宜弟弟解釋。


    另外兩頭,江流弈和江流雲也同時點燃了驅邪符。


    他們沒有憑空點火的本事,所以早早就用打火石點燃了枯枝,在虞知意的“一”落下之後,二人立馬用枯枝點燃了符紙。


    值得一提的是,江流雲這邊沒出什麽意外。


    倒是江流弈這邊,在“一”落下的時候,不知從哪裏出來了一股邪風,將枯枝給吹滅了。


    好在滅掉的枯枝上還有火星,江流弈雖然吃了一驚,卻也沒有著急,當機立斷地將符紙放到了火星上。


    幸好那符紙的質地似乎非常容易被點著,隻用了一點火星就將符紙燒著了起來,這才沒有出什麽岔子。


    點燃的符紙剛一落到屍骸上,登天梯上猛地吹起了一陣狂風,期間似乎夾雜著尖銳的嘶鳴聲。


    “啊啊啊啊!!!”


    然而在狂風的吹拂下,眾人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單純的風聲,還是真的有什麽東西被燒痛了而發出了痛呼聲。


    隻有江流彬,此時猛地瞪圓了雙眼,臉色也變得慘白。


    因為他清楚地看到,就在符紙燃盡了之後,有一道虛幻的人影緩緩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破舊。


    他神情呆滯,頭發髒亂,腳下的鞋也破了好幾個洞。


    最重要的是,這人沒有黑色的瞳孔,隻有眼白!


    而且,他的雙腳也沒有落地,而是懸浮在半空中的!


    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胸口……


    這“人”出現之後,立馬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似乎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虞知意拿出了一早就準備好的油紙傘,將紙傘遞給了他。


    有了紙傘的遮蔽,男人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麽痛苦了。


    他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我……我怎麽會在這裏?”


    虞知意道:“楊天放,二十八歲,從小倒黴到大,最倒黴的一次,路過兩個打架的大漢,被其中一人拿刀子捅死了。”


    楊天放猛然瞪大了鬼眼。


    他想起來了!


    他這倒黴催的一生!


    他原本是一個小官家的公子,雖然父親官職不高,但好歹也是士農工商裏的士,在當地頗有點人脈和威望。


    他本該衣食無憂。


    可,他從小到大都十分倒黴。


    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他就因為母親吃錯了東西而幾次三番險些被流掉。


    好不容易苟到了出生當日,卻因為臍帶繞頸而不能順利出生,甚至險些被勒死。


    幸好父親找了當地最有名也是最有經驗的穩婆,穩婆用特有的手法將他接生了出來,才保住了他一條命。


    可惜因為出生時不順利,他被傷了身體,母親也元氣大傷,無法再孕育子嗣。


    一歲的時候,他喝奶險些嗆死。


    兩歲的時候,他險些被被子捂死。


    ……


    反正從小到大,別人見過的沒見過的倒黴方式,他都經曆過了。


    最倒黴的一次,他甚至走在街上都差點兒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死。


    幸虧他身上戴著母親給他求來的平安符,在路過那個即將掉落花瓶的酒樓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不然他會被當場開瓢。


    因為太過倒黴,他甚至不敢娶媳婦兒,生怕會將黴運傳染給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導致他們也發生不幸。


    好不容易生命即將走過三分之一,卻在二十八這一年,因為兩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的莽漢,永遠留在了那一年。


    想到他這黴運層出不窮的一生,她就悲從中來,滿心都是對於命運的憎恨。


    他周身瞬間湧出了龐大的黑氣,那黑氣將他的臉都蓋住了,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山道上,溫度瞬間下降,除了虞知以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抱緊了雙臂。


    江流彬都懵了。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能見鬼!


    倒是武安侯世子和另一個侍衛,隻是茫然於山上的氣溫怎麽就降低了,別的倒是沒有多想。


    二人看到江流彬猛然瞪大雙眼的驚恐表情,麵麵相覷著,隻覺得莫名其妙。


    江流彬沒注意到二人的神色,指著黑的冒煙的楊天放,哆哆嗦嗦道:“鬼……鬼……快跑!”


    說著快跑,他的兩隻腳卻像是生了根本一樣,根本就走不掉。


    畢竟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平日裏再怎麽驕縱,也隻是被家人寵壞了而已。


    對於未知之物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他還沒有辦法克服這種恐懼。


    虞知意皺眉看著即將變成厲鬼的楊天放,又是一記驅邪符拍了過去:“你若是變成了厲鬼傷了人,我不介意直接收了你!”


    楊天放周身的黑氣,啪的一下就散了。


    楊天放懵了。


    楊天放怕了。


    楊天放委屈了。


    “我倒黴了一輩子,還不能怨恨一下了?!”


    虞知意已經透過麵相看出了他這一生的軌跡,說實話,她也覺得這人倒黴到了令人憐惜的程度。


    不過……


    “這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前世。”


    楊天放悲憤的情緒一滯:“啥?”


    饒是虞知意活了兩世,也見慣了大風大浪,可看穿此人的命格之後,她也忍不住感歎一聲:“不作死就不會死,而你的前世,說是個作死小能手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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