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悅萩搖頭,一臉關切的與衛泱說:「與妹妹要幫助皇上去完成的那件大事相比,後宮的事隻能算是瑣事而已。表姐知道妹妹是個有本事的人,能者雖該多勞,但妹妹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我怎麽覺著妹妹似乎比前陣子又瘦了好些。」


    「表姐放心,有紫川盯著,我不想保重自己的身子都不行。」衛泱淺笑道。


    「我是真慶幸妹妹身邊能有個徐郎中,徐郎中是個無法言說的出色人物。」


    「我也很慶幸身邊能有他。」衛泱略顯嬌羞的說。


    樊悅萩淡淡一笑,「我聽霖兒說,妹妹明日要與徐郎中一道去府上,聽說寧表弟也會一道過去。」


    衛泱點頭,「三月初的時候我就答應要去府上與二舅舅切磋箭術,卻一直不得閑。趕上明日休沐,大夥兒都有空閑,我便與二舅舅和寧棠他們約好,湊到一處熱鬧熱鬧。」


    「刀劍無眼,妹妹可要當心。」樊悅萩囑咐說。


    「表姐放心,有那麽多能人陪著盯著,我想受傷都難。」衛泱應道,「對了表姐,您可有什麽話叫我捎給大舅舅和大舅母?」


    樊悅萩聞言,思量了片刻才說:「自正月裏見過爹爹和娘親一麵,直到如今兩個多月過去,我就再沒得機會見爹爹和娘親。有勞妹妹明日去府上代我捎句話,說我心裏很惦念爹爹和娘親,二老若得閑,便來宮裏看我一遭,陪我說說話。」


    「不瞞表姐,其實前陣子我到府上做客,與大舅母說話的時候,大舅母也曾與我說過很想念表姐,也很想念霖兒和霄兒兩個小外孫。大舅母並非不想常常入宮來探望表姐,隻是拘著規矩,不方便總是入宮探望表姐。大舅母說,她怕她總是進出皇宮,會給表姐招來內宮與前朝有勾結的非議。」


    樊悅萩點頭,「我知道娘親之所以不肯常常入宮來看我,都是為了我好,我心裏並不埋怨爹爹和娘親。」


    衛泱聽了這話,不禁輕嘆一聲,「大舅舅和大舅母也是太小心了。不過小心些好,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妹妹說的很是。」樊悅萩說著,目光便飄向了窗外,飄出了重重宮牆,試圖飄到她從小長大的那個地方,「對了,妹妹前陣子去府上,可有去看過府上那株最有名的四季海棠,妹妹可有看到那株海棠開花?」


    「回表姐,妹妹隻要去府上總要去看一眼那株四季海棠。妹妹運氣好,上回去府上時,正好趕上那株四季海棠開花,那花開的好看極了。」衛泱答。


    樊悅萩一笑,饒有興致的與衛泱說:「那株四季海棠一直都是輔國公府的一景。我記得小的時候有一年冬天,那株四季海棠遲遲沒有開花,我和悅瑩還有悅芙兩個妹妹成日盯著那株四季海棠,終於等到那株四季海棠結出花苞來。我們姐仨生怕錯過那株四季海棠開花,一日夜裏,我們姐仨趁婆子和丫鬟們打盹的時候,便從閨房偷跑出來,預備在那株四季海棠前守上一夜,等那花苞綻放。誰知才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婆子和丫鬟們發現抓了回去。饒是如此,我們姐仨還是著了風寒,各自大病了一場。如今想來,索性那些婆子丫鬟們發現的早,否則我們姐仨若真生生的在外頭凍上一夜,非凍死了不可。」


    「我也記得表姐說的這樁事,我記得那年,表姐和悅瑩、悅芙二位表姐是從年前一直病到了年後,正月裏都沒進宮陪我一起玩呢。」衛泱對這件事的確是印象深刻。


    樊悅萩聞言,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年妹妹年紀還小呢,難為妹妹還記得。」


    「一向端穩的表姐,突然帶頭做出如此孩子氣的事,妹妹自然記得清楚。」


    「妹妹笑話我呢。」樊悅萩的臉更紅。


    「我可不敢笑話表姐。」衛泱說,「我就是想問表姐,表姐不想回府上,再去看一眼您最喜歡的那株四季海棠嗎?」


    「想,自然是想,隻是……」


    「表姐不如向太後請旨,說您想回府省親,太後一定會答應,皇兄那邊也必定沒有二話。」


    「省親……」樊悅萩依舊是個猶豫,「這未免太興師動眾了。」


    「敢問表姐,自您嫁進宮來以後,可有回娘家省親過?」衛泱問。


    「妹妹知道的,我自七年前嫁進皇宮以後,就再沒邁出過皇宮一步。」樊悅萩答。


    「既然表姐從未興師動眾過,偶爾興師動眾一回又有何妨?表姐和大舅舅大舅母一樣,都太小心了。」


    樊悅萩是真的很想回娘家看看,會會她的爹娘和心中掛念的親友們。


    但她也是真的擔心,擔心她突然提出要回娘家省親這件事,會為自身與輔國公府招來非議。


    樊悅萩糾結,很是糾結,但她想念那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真的想念瘋了……


    「妹妹再容我想想。」


    衛泱心裏清楚,以樊悅萩的性子,這事經樊悅萩三想四想之後,結果必然是作罷。


    衛泱見不得樊悅萩這樣委屈自己,於是又提議說:「其實,表姐也不必非要興師動眾的回娘家,表姐也可以悄悄的去,再悄悄的回來。」


    「妹妹的意思是讓我喬裝打扮,偷偷的回府去看看?這…這有些不太妥當吧?」樊悅萩一臉猶豫。


    而比起樊悅萩,衛泱的神情就輕鬆多了,「恕妹妹直言,表姐就是活的太循規蹈矩了。人生苦短,偶爾放肆一下又有什麽不可以?」


    衛泱這句話說的很輕快,卻讓樊悅萩深受震動。


    她泱表妹說的不錯,她過去那二十幾年都活的太循規蹈矩了。


    可身邊的人不都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活著嗎?


    不對,她身邊也不全是像她這樣的人。


    衛泱就不同,與她不同,也與眾不同。


    可知她曾在心裏羨慕了衛泱多少回,她羨慕極了衛泱的率性與灑脫。


    像衛泱這樣才能算是真正的活著吧?


    但樊悅萩很清楚,以她的身份與處境,是無法像衛泱這樣活著的。


    可就像衛泱方才說的那樣,偶爾放肆一下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她想回娘家,她想去會一會她的親友,她想再去看一眼她心心念念的那株四季海棠。


    樊悅萩長長的吐了口氣,一臉釋然的笑了,「妹妹說,我沒打招呼就突然跑回府去,爹爹和娘親他們是不是都會嚇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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