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棠恍然,衛泱不提他還真沒想到這些。


    正如衛泱所言,昨日那一番折騰,他自詡鐵打的身子都抗不住病了,跟可況是他景榮表弟。


    「不行,我得去輔國公府看看景榮去。」寧棠說著就起身要走。


    衛泱見狀,立馬將寧棠攔下,「景榮表兄又不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情況大概和你差不多,隻是風寒發熱,不會太嚴重。你若是不放心,就派人去舅舅家問問,別自己去。你難道就不怕撞見映汐,那丫頭可是個十足的護夫狂魔,一旦與你較真起來,我都勸不住。」


    「還說呢,映汐那個小丫頭從前多怕我,卻被你教的越來越膽大潑辣,到如今已經一點兒都不怕我了。」寧棠略顯委屈的說。


    「你有什麽好怕的?」衛泱問。


    寧棠一時語塞,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原本還打算為這回的事,在映汐麵前替你說幾句好話,如今看來,好話是不必說了,倒可以火上澆瓢油。」


    寧棠聞言,趕緊沖衛泱服軟作揖,「我可不是你們姐倆的對手,小泱,你就饒了我吧。」


    「饒了你也可以,但你得向我保證,要乖乖在府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好好養上三天病,映汐那邊的怒火就由我來幫你平息。」


    「三日而已,我答應你就是。」


    「一言為定。」


    寧棠沖衛泱點了點頭,又連忙望向一旁的寧琛,「還要勞煩爹派人去舅舅家一趟,看看景榮是不是真的病了。」


    寧琛應下,立刻命人往輔國公府去一趟。


    「診了半天的脈,又說了半天的話,你也該渴了?」寧棠邊說邊替衛泱倒了杯熱茶。


    衛泱與寧棠道了句有勞,便端起茶碗喝了口茶。


    見寧棠提著茶壺也要給自己添杯茶,衛泱立馬出言阻止,「晚些時候你要喝藥,這會兒就別喝茶,改喝清水吧。」


    「我得喝藥?」


    衛泱點頭,「我開的藥。」


    寧棠麵露難色,「一定得喝?」


    「別說你怕苦,你又不是三歲小孩。」


    「我很久都沒喝過藥了。」


    「是嗎?那我便給你多開幾副,把這幾年落下的全都補回來。」


    寧棠苦著臉,「小泱,你是有多恨我。」


    「我這是為了你好。」


    衛泱與寧棠你一言我一語的逗著嘴,一盞茶畢,衛泱才意識到她今日來安國公府不是來探病的,更不是來找寧棠說笑的。


    她也才察覺,這廳裏不止她和寧棠兩個人,她姨丈寧琛一直都在一旁笑看著他倆。


    「叫姨丈笑話了。」衛泱很不好意思的與寧琛說。


    「我年輕的時候,也時常與你姨母他們湊在一處像這樣說笑。」寧琛溫聲說,目光寧靜而澄澈,正因為那目光太幹淨,所以才掩不住眼底的那一絲落寞和惆悵。


    衛泱知道,她姨丈與她姨母樊昕是青梅竹馬的情誼。


    而眼下青梅已逝,隻留竹馬獨自老去……


    「咱們說正事吧。」寧棠開口道,他是不忍見他爹爹又陷入對他娘親的追憶中無法自拔。


    寧琛回神,剛開口預備說什麽,就見衛泱忽然起身,恭恭敬敬的沖他行了個大禮。


    「外甥在這裏叩謝姨丈肯出手相助。」


    寧琛見狀,趕緊招呼寧棠把衛泱扶起,「泱兒不必如此。」


    衛泱在寧棠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姨丈要幫外甥完成的事異常兇險,在這過程中,您一定要萬分小心才好。」


    寧棠聞言,一臉的平靜從容,「泱兒放心,姨丈一定會將那件事,不,是那些事辦的妥妥噹噹。」


    「姨丈您真的想清楚了?您接下來要去做的事,都是要背著太後去做的,一個不好便會招來太後的誤會。再有,事後若叫成王知道,這些事都是您做的,依成王的脾氣,一定會不惜代價的報復您。姨丈,我擔心您……」


    寧棠沖衛泱擺擺手,「泱兒,你大概不太了解姨丈我這個人,我從來都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我既然決定出手,那便是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曾懼怕過太後,更不曾懼怕過成王,又何懼太後的誤會和成王的報復?」


    寧琛的話霸氣側漏,衛泱本就很崇拜寧琛,如今就更加崇拜了。


    但衛泱心中還是多少有些顧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就算眼下咱們費盡心力的將成王的黨羽盡數剿滅,待數年之後,隻怕成王又會培植出一批新的黨羽。」


    「那就把成王及其黨羽連根拔除就是。」寧琛說。


    衛泱聽的明白,所謂連根拔除就是要成王去死。


    但是,「成王有皇祖父留下的遺旨保命,否則,父皇在世時也不會對他一再忍讓。」


    「泱兒,你也說那是先帝在世時。先帝他是個孝子,也是個君子,但眼下先帝已經不在了,而當政的人是你的母後。」


    寧琛的意思衛泱聽懂了。


    先帝是孝子是君子,而樊太後是女子,還是個很彪悍的女子。


    先帝不能做,不會做,不敢做的事,太後能做,會做,也敢做。


    衛泱心裏很清楚,樊太後比誰都希望成王去死,奈何這許多年來太後一直都沒找到能治死成王的機會。


    倘若他們能給樊太後提供這個機會……衛泱搖頭,「若非忌憚皇祖父留下的那道遺旨,太後早就對成王下殺手了,太後她也不想留下千古罵名吧。」


    「誰也攔不住一個瘋狂作死的人去死,成王他一定會死。」這是寧琛的結論。


    寧琛這話說的並不好笑,但衛泱卻笑了。


    她姨丈原來是個如此瀟灑又有些囂張的人。


    她從前偶爾會想,她姨丈的性子穩重沉斂,姨母又溫柔沉靜,寧棠那性子究竟是隨了誰呢?


    如今看來,這個問題真的好生愚蠢。


    兒子的性子自然是隨了老子。


    衛泱想,她姨丈年輕的時候,性子一定和如今的寧棠很像。


    不,應該是比如今的寧棠更加朝氣蓬勃,更加的熱血灑脫。


    衛泱忽然覺得她能夠明白,她姨母樊昕為何會那樣深深的愛著她的姨丈了。


    她姨丈無疑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


    「姨丈,那份名單您看過了吧?」衛泱問。


    寧琛點頭,「第一個是戶部侍郎李巡。」


    衛泱點頭,「外甥第一個想要除掉的人就是他。」


    「那就第一個除掉他。」寧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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