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放心你的。」衛泱望著譚映汐柔聲說,「否則,我當初也不會決定將忍冬託付給你照顧。在我心裏,你便是我最好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長公主這麽說,都叫臣女覺著有些不好意思了。」譚映汐紅著臉,「若叫識珺聽到,聽長公主說您與臣女最要好,識珺她……對了!臣女聽說識珺突然回伯府去了,莫不是府上出了什麽事?長公主要不要派人去問問?」


    「不必去問。」衛泱答,眸色瞬間變的暗沉下來。


    「長公主知道識珺為何會突然離宮回府?」


    衛泱原本不想讓譚映汐跟她一起煩心,可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沈識珺與翟清結拜的事已無迴旋的餘地。


    譚映汐即便眼下不知,待三日後樊太後為此事在宮中大擺宴席的時候,譚映汐也會知道。


    於是,衛泱便將沈識珺即將與翟清結拜為異姓兄妹的事與譚映汐講了。


    「什麽!怎麽會有這種事!」譚映汐一臉驚詫。


    可話一出口,譚映汐就意識到她方才所言有些不妥,又趕忙解釋說:「長公主,臣女並沒有要冒犯那個翟琴師的意思,更不敢冒犯太後,臣女就是覺得這事太突然了。長公主,這事是真的?」


    「三日後,太後會在宮中設宴,親自做識珺與翟清結拜的見證人。」衛泱答道。


    日子都定下了,想必是不會有假。


    譚映汐沒再言語,心裏卻直呼荒唐。


    就算那位翟琴師再得太後寵愛,可男寵就是男寵,是卑賤的奴才。


    區區奴才怎麽能與堂堂女伯結拜為兄妹,真是聞所未聞。


    這簡直就是對老祖宗留下的禮法尊卑製度最公然的挑釁。


    譚映汐真不敢相信太後竟然會做出這種決定,更不敢相信沈識珺也處在這漩渦的中心。


    衛泱與譚映汐一樣,真不願相信沈識珺被牽涉此事之中。


    衛泱心裏固然埋怨樊昭,但同時也不是很明白沈識珺。


    她不明白沈識珺為何會與翟清那般要好。


    若不是因為沈識珺平日裏與翟清走的太近,樊昭根本就沒有藉口去促成叫沈識珺與翟清結拜這種荒唐事。


    衛泱想見沈識珺一麵,她有太多疑問要沈識珺親口為她解答。


    這三年間,在沈識珺身上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她一定要問清楚。


    除了要見沈識珺一麵,衛泱還想再見翟清一麵。


    她不單有話要問翟清,她還要向翟清討回她那把匕首。


    那把綠鬆石的匕首是當年寧棠送給她的,她一直都貼身攜帶,很是珍惜。


    她怎麽能讓那把匕首落到翟清那種人的手中。


    ……


    翟清斜臥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從衛泱那裏奪來的匕首。


    不愧是靈樞長公主隨身攜帶的愛物,這嵌了綠鬆石的匕首當真是精緻華貴。


    他原以為這種漂亮的匕首隻是作裝飾之用,卻沒想到……翟清將手中的匕首對著光,這刀鋒還真不是一般的鋒利呢。


    看來之前在景和宮時,靈樞長公主並不是嚇他。


    的確,當時隻要靈樞長公主拿著這把匕首,對準他的脖子稍一使力,他便會身首異處。


    果真是應了那句物似主人形。


    靈樞長公主可不就與這把匕首一樣,美麗又無比危險。


    此刻,靈樞長公主一定恨到想要立刻殺了他吧?


    想來,還真是叫人興奮。


    他並不是因衛泱對他咬牙切齒,凶言惡語相向而興奮,他是因被衛泱正視甚至重視著而興奮。


    他厭極了被人輕視。


    回想當年他剛入宮的時候,就連那些粗的太監宮女都敢輕視他,欺辱他。


    那真是一段相當煎熬的歲月。


    而眼下,這皇宮上下所有的奴才,包括太後身邊的梁來喜和皇上近前的常德順在他跟前都是恭恭敬敬的。


    衛泱輕視他,那他就想盡辦法讓衛泱重視他。


    衛泱對他心懷鄙夷,他便一定要衛泱對他心生敬畏。


    衛泱越是頑固,就越叫他覺得興奮。


    他要將衛泱徹底摧毀,不,應該說是征服。


    征服皇宮裏那一群早已被拔了獠牙的下等狼根本不算什麽本事,要征服就要去征服狼群中最野最桀驁不馴的那頭。


    衛泱正是那頭狼,他眼下最想要征服的那個。


    可征服了衛泱以後他又要如何呢?這皇宮豈不是又會變的很無趣。


    翟清笑了,笑的詭異。


    他一臉玩味的盯視著手中那把匕首,敢在景和宮中用開過刃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這天底下唯有衛泱有這個膽量了。


    他若是太輕敵,可是會慘敗的。


    想到這兒,翟清立刻起身來到了樓頂的露台上。


    他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匕首,一邊用餘光盯著遠處的永春宮大門。


    依衛泱的脾氣,必定咽不下這口氣。


    她一定會殺到永春宮來向他討要這把匕首。


    衛泱究竟何時會找上門呢?


    他都已經迫不及待了。


    ……


    盡管衛泱的身子並無大礙,但徐紫川還是很擔心衛泱。


    不是擔心衛泱的身體,而是擔心衛泱的心情。


    他又忍不住去想,讓衛泱從江州回來究竟是對還是錯。


    今日,當他得到樊太後的傳召前往景和宮,看到衛泱孤零零的跪在地上淚流滿麵的樣子,他心痛的都快要窒息了。


    與衛泱朝夕相伴這麽多年,徐紫川自問很了解衛泱。


    他曉得衛泱嘴硬,嘴上雖然喊著恨死了樊太後,但衛泱心底還是深愛著自己的母親的。


    縱使當年樊太後在權衡利弊之後,決定捨棄衛泱這個女兒,衛泱心裏還是愛著樊太後。


    否則,衛泱如今也不會如此痛苦。


    徐紫川覺得樊太後也很寵愛衛泱,是遠超對旁人,無可比擬的寵愛與嬌慣。


    但樊太後對衛泱的這份寵愛是有所保留且十分理智的。


    樊太後對衛泱的愛是在諸多權衡之後才會付出的。


    說到底,樊太後最愛的還是她自己。


    在徐紫川看來,樊太後是個自私至極的母親,身為樊太後的女兒,衛泱也是可憐。


    這種時候,徐紫川真的很想陪在衛泱身邊好好撫慰衛泱。


    可今晚譚映汐會留宿在福熙宮與衛泱同住,他實在不方便過去與衛泱相見。


    想來譚家姑娘是個很爽朗活潑的人,有譚姑娘陪著衛泱,他還是很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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