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清的話太具說服力和誘惑力了。


    沈識珺被翟清的話激勵的熱血沸騰。


    但打破陳規,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的。


    她想爭這個第一,想成為大夏國史上第一個女伯爺。


    然而平凡卑微如她,真的能做到嗎?


    就如翟清所言,她深深憧憬著崇拜著太後。


    但她從骨子裏就不如樊太後有魄力有膽識。


    「翟琴師太高看我了,我一介臣女,怎麽能拿來與太後相較。」


    「沈姑娘。」翟清忽然上前一步,將手搭在了沈識珺的雙肩上,「沈姑娘無需妄自菲薄,在我看來,沈姑娘就是一位極具膽色的女子。」


    沈識珺臉燒的通紅,她從未被男子像這樣搭過肩膀。


    但奇怪的是,她並不討厭翟清這樣。


    「翟琴師,我……」


    「沈姑娘並不必急著決定,畢竟這不是能讓人輕易就下決斷的事。」


    沈識珺點頭,心想,翟琴師真真是個體貼又溫柔的男人。


    「識珺,往後我能這樣叫你嗎?總是沈姑娘沈姑娘的稱呼,覺著太生分。」


    直呼名字?這會不會有點兒太親昵了。


    可她卻說不出拒絕翟清的話。


    「翟琴師隨意就好。」


    翟清淡淡一笑,卻又迅速斂了笑,「總覺的識珺你仿佛有什麽心事,你若信的過我,可以跟我說說,我興許能幫上你也不一定。」


    沈識珺哪好意思將她愛慕寧棠的種種說給翟清聽,連忙搖頭,說自己並無心事。


    翟清也未追問下去,隻道:「識珺,你若往後遇上什麽煩心事,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盡所能的幫你。」


    從未被一個男人如此溫柔的對待,沈識珺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那我先謝過翟琴師了。」


    「謝就不必了,我隻問你,你究竟要不要向太後請旨回長興伯府走一趟,回你的長興伯府。」


    她的長興伯府嗎?


    沈識珺點頭,「我這就向太後告假去。」


    ……


    長興伯的身子這幾年來就一直很病弱,一年中總有八九個月纏綿病榻。


    去年冬月的時候,長興伯的病情本已有些好轉,甚至都能下地走動了。


    誰知剛入了臘月,人又病下了。


    而這回的狀況,比以往都要兇險。


    甚至有太醫斷言,長興伯恐怕熬不過除夕了。


    誰知長興伯不但熬過了年,還熬到了開春。


    盡管長興伯尚未過世,卻也僅僅隻是一息尚存罷了。


    如今的長興伯已經神智不清了。


    一日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在昏睡,餘下的兩個時辰即便醒著,也隻是睜著眼而已,不認人,也不開口說話。


    就為著長興伯忽然病倒的事,長興伯府上下連年都沒過好。


    不隻長興伯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們,就連長興伯的夫人王氏都心慌的成宿成宿睡不著。


    她隻怕長興伯兩腿一伸,長興伯的爵位就會被太後收回。


    到時候,她不僅不再是身份貴重的伯爺夫人,隻怕連伯府都不能再住下去了。


    王氏心中淒淒,想她如今都一把年紀了,哪還有什麽娘家可回,難道要厚著臉皮借住到兄長或弟弟那兒去?


    長興伯戎馬一生,憑軍功也攢下了不薄的家底。


    但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城,在買座像樣的宅子以後,這些積蓄應該也就耗盡了。


    若把銀子都用在置宅上,他們這一大家子人往後又要靠什麽生活?


    左右朝廷是不會接濟他們的。


    王氏愁,卻也沒法子,隻能派人去打聽地段偏一點兒,占地小一點兒,房齡久一點兒的宅子。


    不獨王氏,長興伯那三對混蛋兒子兒媳,也都意識到了長興伯府即將迎來的困境。


    如今,他們也都悔不當初。


    倘若當年他們沒有在長兄過世以後,就急著對他們的長嫂和大侄女下手,逼得他們長嫂走投無路要懸樑自盡,他們就不會因此見罪於樊太後。


    落得個兄弟三人皆被罷官免職,且永不再錄用的下場。


    更不會無法承襲祖上傳下的爵位,落魄到要被從伯府趕出去。


    但事到如今,任他們再後悔也都晚了。


    沈家三兄弟隻盼著他們在太後麵前正得臉的大侄女沈識珺,不要落井下石,來日作踐於他們就好。


    其實之前,長興伯府上下沒有一個人想到,沈識珺會被太後選到身邊當差。


    他們本以為靈樞長公主一走,沈識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必定要回到長興伯府,繼續夾起尾巴來做人。


    沒成想那丫頭竟然自作主張留在宮裏做了什麽女官。


    還一路爬到了太後身邊。


    如今一提起沈識珺,沈家三兄弟連帶著他們的家眷就手腳打顫。


    聽說沈識珺回府了,沈家人都一路小跑著趕到正院迎接,就連沈識珺有孕在身的小嬸嬸柳氏亦不敢怠慢,也挺著大肚子巴巴的跟著她家老爺前去巴結。


    沈識珺厭惡這些人虛偽的嘴臉,更厭惡他們曲意逢迎的態度。


    多看一眼都叫她覺得反胃。


    於是,在探望過她祖父長興伯以後,沈識珺並未在正院多停留,就拉著她娘劉氏回她們的小院去了。


    才進屋坐下,沈識珺就率先開了口:「娘您盡管放心,太後這回準了我一整日的假,我隻要在宮門落鎖前趕回宮就行。我難得回來一趟,你就莫要總催著我回去了。」


    「你這孩子,為娘還什麽話都沒說呢,你就這麽多抱怨?」


    「難道女兒說的不對嗎?之前我每次回來看娘,娘就隻會攆我回宮,害的我都不敢回來看您了。」


    「娘這麽做不也是為了你好。」劉氏望著沈識珺,語重心長的說,「你如今可是在太後身邊當差,多少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你這個位子。隻要你一個不穩,就會有人趁虛而入,把你頂了去。識珺啊,往後你凡事都要多長個心眼,莫要孩子氣,更不許意氣用事,這樣才能長久的安穩的留在太後身邊。」


    最沒心眼的人,竟然教她要多長個心眼。沈識珺心裏多少有些無奈。


    但她娘親的心意,她確實收到了。


    她曉得她娘親是真心疼她的。


    「娘您放心,往後在太後身邊,我會更加謹慎小心的當差的。」


    劉氏點頭,她望著沈識珺,猶豫了片刻才又開口,「識珺,娘有件事想跟你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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