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映汐不敢多問,更不願被牽扯進眼前的是非中去,隻管站在一旁裝聾作啞。


    「映汐。」衛泱輕喚一聲。


    「臣女在。」譚映汐忙不迭的上前一步。


    「回府以後,別光顧著玩,太傅今兒可留了功課。你若明兒交不上,崔太傅可要罰你了。」


    「是,臣女記住了,臣女恭送長公主。」


    衛泱莞爾,剛說了聲「咱們走」,就見衛沁忽然掙紮著將攙扶她的半夏和另一名宮女推開,「我要見我母妃。」


    衛沁要見馮太昭儀?


    好啊,那就見吧。


    衛沁真是有夠天真,她如今闖下如此大禍,她以為憑馮太昭儀能保的住她?


    「勞煩梁公公立刻派人去趟靜安宮,將馮太昭儀請來。」


    「回長公主的話,馮太昭儀眼下已經在景和宮了。」梁來喜答。


    衛沁還指望著馮太昭儀保她,看來眼下馮太昭儀自身都難保了。


    都說爹娘做下的壞事,來日會報應在子女身上。


    殊不知兒女作惡多端,爹娘也會跟著遭連累。


    馮太昭儀聰明一世,大概做夢都想不到她會跟著衛沁這個女兒「沾光」吧。


    聽說馮太昭儀已經被請去了景和宮,衛沁麵如死灰,已然放棄了抵抗和掙紮。


    衛沁有沒有後悔呢?


    恐怕並沒有。


    衛泱想,此刻的衛沁應該並沒有在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而懺悔。


    她應該是在埋怨自己,怪自己沒將事情做到滴水不漏。


    衛泱懶得再理衛沁,便與寧棠先行一步。


    為照顧衛泱的身子,梁來喜特意將行進的腳步放的很慢。


    從禦馬監到景和宮路不算近,若放在平常,衛泱一路走過來,必定會累的氣喘籲籲。


    而今日,大概是因為心裏憋著一股火,衛泱不但不覺得累,到了景和宮以後反而覺得更精神。


    一行在梁來喜的接引下來到了景和宮的正殿。


    主位之上,樊昭正襟危坐,說不出的威嚴。


    而馮太昭儀則立於階下,臉色並不比衛沁好看多少。


    瞧馮太昭儀這神情,大概已經知道她寶貝女兒偷偷背著她做的那些「好事」了。


    「回太後,奴才已將三長公主帶到。」


    樊昭微微點了下頭,手一揮,示意梁來喜退下。


    梁來喜得令,便帶著殿內的其他宮人一同退了出去。


    「女兒(外甥)向母後(姨母)請安。」


    衛泱與寧棠一同向樊昭見禮問安。


    樊昭原本還是一臉的冷肅,在見著衛泱和寧棠以後,神色明顯緩和了不少。


    今日,樊昭原本是想請衛泱過來旁聽的。


    隻因她在命梁來喜調查禦馬監一案,還有流言一案的過程中都發現,原來衛泱也在命人暗中調查這兩件事。


    眼下,她要同時解決這兩樁案子,衛泱理應在場。


    而她之所以沒有特意請衛泱過來,是顧及衛泱的身子,怕衛泱在大怒大悲之下會毒發。


    但眼前的衛泱看起來很冷靜,麵色從容且淡定。


    真不愧是她樊昭的女兒。


    「都坐吧。」樊昭招呼說,「泱兒,你過來母後身邊坐。」


    「母後的好意,女兒心領了,女兒還是隨寧表兄一起在下頭坐吧,一條淫亂後宮的罪名不夠,再給女兒添一條僭越大罪就不好了。」


    衛沁聞言,身子一震,滿眼怨毒的望向衛泱。


    衛泱這是想她死啊!


    「泱兒覺得舒服自在就好,何必在意那起子小人如何議論。可知哀家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在背後興風作浪,亂嚼舌根的長舌之人。一經逮到,哀家非叫他沒了舌根,看他日後再怎麽亂嚼。」樊昭說著,狠狠的剜了衛沁一眼。


    衛沁嚇得腿軟,「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太後萬安。」


    樊昭沒理會衛沁,由得衛沁跪在地上拘著禮。


    眼見衛沁已經給樊昭問了安,她於情於禮也該向馮太昭儀問安。


    於是,衛泱便沖馮太昭儀一禮,「許久不見馮太昭儀了。」


    馮太昭儀立馬向衛泱回禮,「是許久不曾見過靈樞長公主了。」


    沒想到再見,竟然會是在這種場合之下。


    衛泱無意與馮太昭儀多寒暄,便與寧棠一道入了座。


    而馮太昭儀沒得樊昭的授意,不敢坐下。


    馮太昭儀與衛沁娘倆,一個站著一個跪著,怎麽看怎麽覺得有點兒淒涼。


    卻是罪有應得的淒涼。


    見衛泱與寧棠已經入座,樊昭便望向馮太昭儀,「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那昭儀就趕緊問吧。」


    「嬪妾遵旨。」馮太昭儀連忙躬身應下,便側身望向跪在地上的衛沁,「說,是不是你指使宮人往禦馬監投放老鼠的?」


    太後知道了!太後真的已經知道了!衛沁心中大駭。


    沒錯,老鼠是她命人偷偷放進禦馬監的。


    但她不能認,絕對不能認!


    樊太後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若她認罪,樊太後發起狠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女兒冤枉!女兒沒有!」


    見衛沁出言否認,衛泱不禁暗自搖頭。


    衛沁真是太不了解樊昭的脾氣了。


    樊昭可是那種你打死不認,我就真把你打死的性子。


    麵對肯老實認罪,並誠心悔過的人,樊昭大都會從輕發落。


    而衛沁卻……衛沁完了。


    馮太昭儀自二十年前入宮起,就一直追隨在樊昭身邊。


    她甚至比衛泱還了解樊昭的脾氣。


    見衛沁不肯認錯,馮太昭儀心裏急,一個勁兒的沖衛沁打眼色,意在叫衛沁說實話,以求樊太後能從輕發落。


    但此刻的衛沁早就被嚇亂了陣腳,哪看的懂馮太昭儀的眼色,不但沒改口,還一個勁兒哭哭啼啼的喊冤。


    馮太昭儀簡直都快被自己這愚蠢至極的女兒給氣死了。


    衛泱不知衛沁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傻了,還是真的傻。


    既然樊昭下旨將她叫來,並加以質問,那就代表樊昭手上已經握有足以證明她犯罪的證據。


    衛沁以為隻要她咬死了不認,這件事就算了?


    未免太天真了。


    馮太昭儀是個通透之人,她看的出,想指望衛沁自己回味過來,主動向樊昭認錯求饒是不可能了。


    在衛沁徹底將樊昭激怒之前,她必須得做點兒什麽。


    「太後明鑑,沁兒是因為年少無知,一時錯了主意才會做出這種荒唐事,她已經知錯了,求太後念在她從前還算乖巧的份上,從輕發落吧。」馮太昭儀由不得衛沁再抵賴,直接代衛沁認罪,並為之求情。


    誰知衛沁卻不肯領情,「女兒沒做過,女兒為什麽要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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