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原本的計劃是,先派個機靈點兒的人,去禦馬監稍稍打探一下情況。


    奈何眼下,最合適的人選小順不在。


    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到能代替小順的太監。


    即如此,就隻能派半夏和忍冬過去了。


    可她貼身的宮女,忽然出現在禦馬監,太紮眼,也太容易引起揣測。


    除非是師出有名。


    其實,想要師出有名也不難。


    衛泱尋思著,便將半夏叫到跟前兒來,將她懷疑是有人故意在禦馬監使壞害人的事,簡單與半夏講了一遍,並交代半夏,以她昨日在禦馬監遺失了一隻耳環為由,去禦馬監打探一下此事。


    半夏得了吩咐,麵上不露,心裏卻十足的震驚。


    究竟是哪個混帳東西,如此膽大妄為,可知昨日在禦馬監,若非寧將軍和徐郎中騎術精湛,非出大事不可。


    那兩位一個是安國公的獨子,一個是當世唯一能救他們長公主的神醫。


    倘若昨日這兩個人真有什麽長短,那麽要死的絕對不隻幾個甚至幾十個人。


    盡管眼下,寧將軍和徐郎中都安然無恙。


    但他們長公主口中的幕後主使,還是把禍給闖大了。


    半夏篤定,一旦此人被揭發出來,必定不得好死。


    該!誰叫這人心腸毒辣,存了傷人之心呢。


    害人終害己,死了也不冤。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會小心行事。」半夏福身領旨。


    「你辦事,我自然放心,眼下外頭正下雨,你加件衣裳,別像我染了風寒。」


    半夏點頭,便匆匆下去準備了。


    衛泱呼了口氣,但願半夏此番前去,能有所收穫。


    半夏走後,衛泱依舊坐在軟榻上對窗賞雨。


    盡管天氣依舊有些燥熱,但已經入秋了。


    民間有句諺語,一場秋雨一場寒。


    想來,在下過這場雨以後,天氣應該會比之前稍稍涼爽些。


    也是,再有半個多月就是中秋節了,天氣也該冷了。


    聽說今年的中秋宮宴,樊昭已經交由樊悅萩來督辦。


    中秋宮宴是僅次於除夕宮宴的大宴,依照慣例是該由中宮皇後來督辦的。


    看來,樊昭是真的有心助樊悅萩入主中宮。


    或許,樊昭會趕在中秋這個節慶日子,直接昭告天下,立樊悅萩為後也不一定。


    衛泱也不知馬球大會能否趕在中秋之前召開。


    若能就好了。


    如此,樊悅萩便能趕在被正式立為皇後之前,在眾人麵前先露露臉,就當是鋪墊。


    雖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但衛泱覺得,她有必要催催衛瀾,加緊籌備馬球大會的事。


    ……


    衛泱之前說過,雨天是最適合打盹補覺的。


    一開始衛泱半點兒都不覺得困,但看久了雨,聽久了雨聲,人便越來越困,不覺間就睡著了。


    當衛泱再次醒來,雨依舊在下,而半夏也還沒回來。


    衛泱孤著也是無聊,又懶得做費腦子的事,便將放在矮幾底下的針線筐翻出來,預備繡幾針香囊。


    誰知她剛將繡線穿過針鼻,還沒來得及下針,就聽見屋外有動靜。


    她原以為是半夏回來了,往窗外一望,竟是徐紫川來了。


    徐紫川今兒來的可真早。


    衛泱趕緊將手上的針線放下,匆忙攏了攏睡亂的頭髮。


    介於昨日她曾在徐紫川麵前失儀,衛泱討好似的笑望著剛進屋的徐紫川,「徐郎中來的好早。」


    徐紫川麵色如常,將手上提的藥包一放,就與衛泱說:「把手給我。」


    衛泱生怕被徐紫川診出她患了風寒,不但沒將手交出來,反而將手背去了身後。


    「不必了,我挺好的。」


    「快拿來。」徐紫川說,篤定這丫頭有事瞞著他。


    「外頭正下雨,徐郎中一路從太醫院走過來,身上一定覺得冷。先坐下喝杯熱茶歇歇腳,再診也不遲。」


    徐紫川沒理衛泱,在四下嗅聞了一番之後,目光便落到了衛泱床頭的那隻空碗上。


    衛泱順著徐紫川的目光望去,心道,壞了!她怎麽就忘了吩咐半夏把空藥碗端出去了呢。


    見徐紫川徑直向那隻空碗走去,衛泱趕緊下地去追。


    「這兒可是姑娘家的閨房,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能隨便走來走去。」


    徐紫川沒應聲,隻管往前走。


    衛泱病弱無力,腿又沒徐紫川的長,待到徐紫川聞過那隻藥碗,又將藥碗放回床頭以後,她才追到跟前。


    「風寒?」徐紫川問。


    「一點點。」


    「回去坐下。」


    衛泱點頭,依著徐紫川的話,乖乖的回到軟榻上坐下,沒等徐紫川再張口,她就把手遞了過去。


    在替衛泱診過脈以後,徐紫川問:「為何會突然染上風寒?」


    對徐紫川,衛泱說不出謊話來,便將她會染上風寒的前因後果,老實與徐紫川交代了。


    原以為做老實人的結果,會招來一頓罵,誰知徐紫川隻是與她說了一句,「下回別這樣了。」


    怪了,徐紫川何時變的這麽好脾氣了。


    或者說,徐紫川何時變的如此懂得憐香惜玉。


    還真叫人覺得有些不適應呢。


    不過,溫柔和氣的徐紫川,總比待人冷冰冰的徐紫川要好。


    衛泱立馬賠笑,「我記住了。」


    「那你等著,我去把今兒的藥煎來。」


    「我跟你一起去。」


    「你還病著,不許跟來。」


    「我多穿點兒就行了。」


    「我說不行。」


    徐紫川說不行,那就是沒的商量,再繼續討價還價,便是自取其辱,衛泱就沒再堅持。


    徐紫川也沒囉嗦,提起藥包就往外走,走到窗邊時,還特意將窗戶關小了些,也是心細。


    明明就是個心腸很軟的人,人前卻偏要裝出一副高冷的模樣,衛泱覺得,徐紫川這種性格,一定與他往日的經歷有關。


    徐紫川究竟有過怎樣的經歷呢?


    衛泱疑惑。


    因為知道徐紫川這副藥得煎上很久,衛泱不想虛耗光陰,所以打算趁這會兒工夫,繡幾針香囊。


    誰知才繡了沒幾針,半夏就回來復命了。


    見人有些氣喘籲籲,一瞧便是匆匆忙忙趕回來的。


    「可把我的好半夏給累壞了,快過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衛泱說著,親自給半夏添了杯茶。


    「奴婢不敢。」


    「你敢不喝。」衛泱嗔怪一句,將茶碗遞了過去。


    半夏是真冷,也是真渴了,便雙手接過衛泱遞來的茶,片刻就喝了個精光。


    見半夏喘勻了氣,衛泱才與半夏說:「你這趟去的夠久的,若是再不回來,我便要找人尋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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