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泱最了解樊昭的脾氣,隻這樣一味的替衛漓求情,根本無法叫樊昭打心底裏原諒衛漓。


    同理,她撒潑打滾也是無用。


    她必須得叫樊昭打從心底,徹底諒解衛漓才行。


    否則,受此事影響,衛漓將來的日子一定會很不好過。


    那麽她昨日所做的一切,都不算幫了衛漓,反而是害苦了那孩子。


    這絕對不行!


    「我是母後親生的孩子,無論我多不懂事,在母後心裏我都是好的,錯全在別人,母後說是不是?」衛泱問。


    「在母後心裏,泱兒自然是最乖巧懂事的。」樊昭說,目光極盡溫柔。


    「在女兒心裏,母後也是一樣的要緊,為了母後,女兒刀山火海也敢闖。」


    「你這孩子,慣會哄我的。什麽刀山火海,母後怎麽捨得。」樊昭輕輕捏了捏衛泱的臉頰,疼惜之情溢於言表。


    「母後,女兒是認真的。」衛泱信誓旦旦的講,「就像漓皇弟對劉太美人一樣。」


    聞言,樊昭不禁心中暗嘆,泱兒這孩子有些時候真像她。


    很固執。


    固執到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經了昨夜之事,你這本就不大熨帖的身子是更虛弱了,依母後看,去康寧行宮的事得再往後推遲兩日了。」樊昭有意顧左右而言他。


    「母後,咱們說衛漓呢!」衛泱故作不滿的噘起嘴來。


    打從出生起,樊昭就從未真正屈服過一個人。


    包括先帝。


    但眼下她輸了。


    輸給自己的女兒,她心甘情願。


    「丹惠。」


    「奴婢在。」


    「叫五皇子起來回去吧。」


    丹惠得令,立刻下去照辦。


    樊昭一鬆口,衛泱也跟著鬆了口氣。


    衛泱心裏清楚,她之前替衛漓說的那些話,未必就把樊昭給說服了。


    樊昭不過是賞她臉麵,才免了衛漓繼續跪下去。


    衛泱明白,樊昭這回之所以生衛漓的氣,不止因她為此受累,毒發暈倒的緣故。


    還因為衛漓處事欠考慮,叫樊昭臉上很沒光。


    可知昨夜之事一旦傳出去,人人都會說是樊昭平日裏太苛待劉太美人和衛漓母子。


    以至於劉太美人病無所醫,還要衛漓偷偷的向他皇姐求助。


    而事實上,樊昭從來都不曾蓄意苛待過衛漓母子。


    劉太美人之所以過的那般潦倒,多半都是被宮人作踐的。


    平白背了口大黑鍋,樊昭心裏不憋屈才怪。


    衛泱心裏其實也挺自責的,怪她心太軟,爛好心。


    昨日,她就該逼著衛漓親自去求樊昭才對,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想到喬裝去給劉太美人瞧病的餿主意。


    這下好了,樊昭為此動了氣,衛漓又整整在外跪了一夜,而她自己也沒落著好。


    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不過除了自我反省以外,衛泱還有一件事得盡快處理幹淨。


    黃公公那個髒東西,得立刻掃出靜安宮去。


    衛泱一不做二不休,便把昨夜她如何受黃公公刁難的事,全都與樊昭說了。


    衛泱自知不是聖母白蓮花的體質,她是很記仇的,且有仇必報。


    黃公公,您好走!


    對於宮人們仗著有些小權,就以權謀私,欺淩他人的事,身為已在宮中沉浮了二十多年的人,樊昭早已司空見慣。


    二話不說,便將對那黃公公的處置權,許給了衛泱。


    衛泱默默的在心中打了個響指。


    君子報仇,用不著十年。


    ……


    因為昨夜藥灌的及時,衛泱的身體恢復的很快。


    午睡起來,就已經能下地行走了。


    但身上依舊覺得乏力,沒走幾步,就有些累了。


    這廂,衛泱剛坐下,預備吃塊糕點,補充一下體內的糖分,就聽忍冬來報,說五皇子衛漓在外求見。


    這孩子剛跪了一整夜,不在宮裏好好養著,巴巴的跑來她這兒做什麽。


    「快,趕緊將人請進來。」


    如衛泱所料,人是一瘸一拐進來的。


    遭了那麽大的罪還能走,已經算不錯了。


    衛泱慶幸,索性眼下天已經暖和起來了,若再往前兩個月,這一夜跪下來,衛漓不死,也得凍殘廢。


    「皇姐萬安。」衛漓原是要跪的,奈何膝蓋疼的根本彎不下,很清秀的一張小臉,生生皺成了一隻幹橘子。


    「都傷成這樣了,還講什麽虛禮。半夏,還不快扶五殿下過來坐。」衛泱吩咐說。


    衛漓也沒逞強,任由半夏架著,到衛泱身邊坐下了。


    「你這孩子怎麽就那麽傻,你膝蓋是鐵做的?自找罪受。」


    「皇姐,我……」


    「往後再遇上這樣的事,你隻管裝暈倒就是,別傻乎乎的硬扛。」


    「噯,我都聽皇姐的。」衛漓應道,溫順乖巧。


    「昨日之事,是皇姐的錯,連累你受苦了。」衛泱說,恨她的自以為是和自作聰明。


    「皇姐何錯之有,全是托皇姐的福,太後娘娘已經命太醫去給我母妃看診了,還下旨叫母妃挪去前頭的西偏殿住。皇姐對我母妃的恩情,弟弟銘記在心,沒齒不敢忘。」


    聽了衛漓的話,衛泱既欣喜又慚愧。


    欣喜的是劉太美人因禍得福,往後的日子應該會比從前過的舒服些。


    而慚愧的是,這件事她本應該處理的更得體周到。


    她愧對衛漓的感激。


    這皇宮實在太難混了,縱使她兩世為人,也無法遊刃有餘的應對所有狀況。


    衛泱明白,她也就是仗著長公主的身份,仗著樊昭寵她。


    否則,她憑什麽在皇宮裏橫著走。


    倘若失去了樊昭的寵愛,她就什麽都不是了。


    這種依附於人的感覺很不好。


    也叫人很不安。


    孟子有雲: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她絕不能沉溺於眼前的安逸日子,也得心存憂患意識。


    可究竟要怎麽做,衛泱有些迷惘。


    但誰生來就懂得運籌帷幄,她總要讓自己慢慢變強的。


    「姐弟之間說什麽謝與不謝的,昨夜之事咱們以後都不許再提了。」衛泱說著,將矮幾上的糕點往衛漓手邊推了推,「膳房剛做的棗泥糕,還有鴛鴦卷和翠玉豆糕,漓皇弟快嚐嚐。」


    衛漓也不扭捏,撿了塊棗泥糕就往嘴裏送。


    誰知才咬了一口,衛漓就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怎麽,這糕不好吃?」衛泱問。


    衛漓點點頭,又立刻搖了搖頭,「弟弟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這糕味有點兒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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