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必非得開什麽藥方,衛泱想。


    正所謂藥食同源,很多中醫上所用的藥材,都是平日裏餐桌上能吃到的食材。


    同是滋補,食補可比藥補來的健康多了。


    不過補身子這事,還是因人而異的。


    食補是慢工,對眼下的劉太美人顯然不適用。


    如此,還是得先通過藥補,叫劉太美人盡快恢復些元氣。


    等劉太美人的身子養的差不離了,再改換藥膳來吃。


    衛泱思量著,已經想到了一個不錯的補藥方子。


    「美人的身子並無大礙,服三五日藥就能好轉。奴婢回去以後會立刻將藥抓好,再托人給劉太美人送來。」


    劉太美人明明對衛泱的醫術心存質疑,但奇怪,她竟願意信任衛泱,心甘情願的喝她開的藥方。


    「那就有勞小泱姑娘了。」劉太美人說著,沖一旁的雁飛打了個眼色。


    雁飛會意,立馬去到妝檯前,從妝檯抽屜裏翻出一隻小匣子,又從小匣子裏取出一枚小小的銀錁子。


    「請小泱姑娘笑納。」雁飛邊說邊將那枚銀錁子往衛泱手裏塞。


    小小一枚銀錁子,與衛泱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與劉太美人而言,已經算是巨款了。


    劉太美人位份低,每月的俸祿本就微薄,再加上那些黑了心的奴才層層剋扣,最後能落到劉太美人手上的,是少之又少。


    而宮裏又是個處處都需要銀錢打點的地方。


    想要吃的好點兒便要打點膳房,想要穿的好點兒就要孝敬針功局,就連想洗個熱水澡,都要給燒火宮女點兒好處。


    劉太美人是個簡素的人,既不好吃,也不好穿,沐浴要用熱水,也都是帶著雁飛自己挑水燒水的。


    因此,劉太美人平日裏用到銀錢的地方並不多。


    但劉太美人的日子還是過的很拮據,幾乎每月都有山窮水盡的情況。


    要問劉太美人的月例銀子都哪去了,一半是買藥吃了,餘下的則都貼補她兒子衛漓了。


    衛泱曉得劉太美人不是個財主,即便是裝樣子,也不忍心要劉太美人的銀子,隻道她曾受過五殿下的恩惠,今日前來是為報恩的,不敢收這賞賜。


    劉太美人盡管出身不好,也沒念過書,卻是個十分知書達禮的人,執意要衛泱收下這賞賜。


    衛泱無論如何也不肯收,便接機帶著忍冬匆匆告辭了。


    剛走出靜安宮,還沒等衛漓向她道謝。


    衛泱便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主子!」旁人不知,忍冬卻看的清明,長公主這是毒發了。


    從方才給劉太美人診脈時開始,衛泱身上就已經劇痛難忍。


    她一直咬牙堅持。


    此刻,衛泱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她不行了……


    「忍冬,我有些不對勁兒,快扶我回去。」


    衛漓是頭一回見衛泱毒發,心裏又怕又慌,「皇姐這是怎麽了?可別嚇弟弟。」


    因為疼痛,衛泱的身子不住的發抖,可她發覺衛漓的身子比她抖的還要厲害。


    衛泱隻怕嚇著衛漓,用盡量平和的語調與衛漓說:「皇姐無礙,漓皇弟快回去吧。」


    瞧衛泱這臉色這神情,哪像是沒事的樣子,衛漓趕忙上前,「我送皇姐回去。」


    「不必。」衛泱說著,立馬瞅了小常一眼,「快帶你們殿下回東宮去。」


    小常得令,拉著衛漓就要走。


    衛漓固執,死活不肯丟下衛泱。


    「漓皇弟聽話!」衛泱無奈催促一句。


    衛漓隻好應了衛泱的話,與小常先行一步。


    誰知還沒等他走出去多遠,就聽身後忍冬一聲驚呼,「主子!」


    衛漓立刻轉身,見衛泱已經栽倒在地。


    「皇姐!」


    ……


    都說人在暈倒以後,就會失去知覺。


    但衛泱不同。


    無論她是睡著還是暈厥過去,身上的痛感都絲毫不會減輕,甚至會愈發清晰。


    這種痛苦,即使身在夢中也逃脫不掉。


    盡管衛泱這一覺睡的很久,可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周身無力,疲乏難忍。


    「可算是醒了。」


    這是樊昭的聲音。


    衛泱微微偏頭,見樊昭正盛裝坐在她床邊,從這身打扮即可看出,樊昭這是才下朝回來。


    「母後。」衛泱輕喚一聲,嗓子啞的嚇人。


    她嚐試著想要坐起來,但卻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


    「快別亂動,好好躺著。」樊昭說著,傾身上前,輕撫衛泱的額頭,「可知昨夜驟聞你在靜安宮外昏倒,母後有多擔心。」


    衛泱腦子裏原本還一團漿糊,一聽靜安宮,昨夜發生的種種,便全都記起來了。


    她竟然暈倒了。


    還是活活給疼暈的。


    衛泱不能說自己沒用,隻是有些怪自己不爭氣,竟然關鍵時刻掉鏈子。


    不止把她母後嚇著了,還有衛漓……


    對了!還有衛漓呢!


    「母後,衛漓他……」


    「外頭跪著呢。」樊昭說,口氣有些微慍。


    外頭跪著?何時開始跪的?


    難道是從昨夜!


    從昨夜到現下,已經過去有六七個時辰了,倘若衛漓一直跪在外頭,那腿還要不要了。


    「母後,錯不在衛漓,這前前後後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母後就饒了那孩子吧。」


    見衛泱有些激動,樊昭趕緊安撫衛泱,叫她稍安勿躁,並解釋說:「是衛漓自己執意要跪的,可不是母後罰他的。」


    「既然不是母後罰的,那就叫衛漓趕緊起來吧。」衛泱求情說。


    樊昭聞言,並未立即答應。


    敢害的衛泱毒發暈厥,跪一夜都是輕的。


    若非怕落下苛待庶子的惡名,樊昭昨夜就會宣廷杖,好好招待這膽大包天的衛漓。


    「母後,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衛漓他沒錯。」


    「衛漓怎麽會沒錯。」樊昭道,口氣中夾雜著明顯的怒意,「若非他不守宮規,繞過哀家,自作主張的去求你,你也不會為袒護衛漓,做出昨夜那些糊塗事。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衛漓而起,他不隻錯,還大錯特錯。」


    母後就是母後,果然慧眼如炬,把她和衛漓都看的透透的。


    她那點兒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在樊昭看來,大概就跟兒戲似的。


    衛泱既覺得佩服,心中也略感挫敗。


    想要當狐狸,還是得好好修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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