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說到這裏,就連沒心沒肺在吃東西的陳小安也默默把頭低的更厲害,手上夾菜的動作也不自覺放緩許多。


    她可不想和夜君臨就這件事情展開深入交流。


    說真的朝政之事她能有多少見解呢?


    而且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在哪個時代都不少見,他天高皇帝遠的,怎麽可能啥都知道?


    這難怪要微服私訪了。


    「哥哥?」


    夜子謙倒是沒顧慮,給夜君臨碗裏夾了一筷子雞翅後,溫柔詢問:「是否要加快行程進展?」


    「嗯。今晚我們幾個人就先騎馬離開吧,端妃和其他侍從可以留下來休息。」


    「那……」


    眼神從陳小安身上飄過,夜子謙沒有出聲,但夜君臨已然知道他要問什麽,不緊不慢道:「舞妃身體健壯,想必顛簸一下也不會對身體有什麽影響。舞妃應該會騎馬吧?」


    「呃,不會呢。」


    陳小安的態度就是:老娘也沒瘋!幹嘛要和你們這群麻煩精一路同行?


    「是嗎?那你就跟朕同騎一匹馬吧?」


    「……陛,公子,我,我想起來了,自己好像會騎馬,我自己來就行,不麻煩你了。」


    既然咋樣都得跟你們一起走,那不如我自己來。


    「公子,我也可以跟你們一起連夜趕路。」


    端妃連忙出聲。


    她可不認為被安排著留在這間破舊邋遢的酒館能比熬夜趕路好到哪裏去。


    更何況,她不想就她一個人被留下!


    為什麽?


    為什麽總是舞妃不一樣?


    她哪裏比她差了?就因為她年輕漂亮嗎?


    這就叫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嗎?


    「端妃還是留下來吧,你身體羸弱不適合長途跋涉,我們連夜或許要趕幾十裏路,你又不會騎馬,到時要是身體不適,我可能無法及時顧及你。」


    「為什麽?」


    脫口而出,端妃立刻捂住嘴。


    她剛才想做什麽?


    想質疑陛下為什麽願意帶著舞妃卻不願意帶著她?


    她怎麽能把自己的小心眼擺在明麵上。


    端妃的失態陳小安當然看在眼裏,但她不覺得有什麽。


    隻能說都是女人,端妃又是真心愛陛下,會覺得不公平會生氣也不奇怪,她隻能裝作沒看到。


    她又不是缺心眼,總不能說「陛下,我把這個機會讓給端妃吧?」


    那不是一下惹了所有人嗎?


    「時間不早了,舞妃吃完我們就走吧。」


    「好。」


    夜君臨就當沒有聽到端妃的話,既沒有責怪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讓端妃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無奈又自嘲。


    算了,是她可笑了。


    裝作不爭不搶好幾年,這才出來幾天倒是把本性都給暴露完了。


    更可笑的是,她好不容易爭搶一次,那個人卻回以視而不見的冷漠。


    夜君臨、夜子謙、陳小安、沉魚還有殷勤的楚公公一起離開,陳小安知道他們身後不知道跟了多少暗中保護的影衛,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江南一行,她這心裏總覺得惴惴不安的厲害。


    沒人保護著,她還真不怎麽敢去赴險。


    「娘娘,你還真會騎馬啊?好厲害!」


    盛夏的夜,燥熱與潮濕同行,月光映照下的山道如銀河般潔白卻又朦朧,馬蹄飛快踏過,徒留被風吹散的噠噠聲,以及那漫天飛揚的塵沙。


    沉魚坐在陳小安身前,感受著馬匹快速又不失沉穩的疾行,任由帶著濕潤的涼風從耳邊拂過,隻覺得又刺激又好玩。


    「還行吧,」陳小安是真的拒絕披星戴月的趕路,天知道她有多困多累,但比起跟夜君臨一匹馬,她寧願再累一點:「閑著無聊學過。」


    「為什麽會覺得無聊?」


    「每天九點鍾上班跟個屍體一樣在那裏坐著,十二點下班,中午隨便吃吃,午覺睡到兩點半,下午隨便糊弄一下就下班了,上個班吊錢都沒有,當然無聊了。」


    陳小安答順嘴了,直接把看直播學的話吐出口,結果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一轉頭果然看到某位英俊倜儻風流無雙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愛妃能給我解釋一下什麽叫上班嗎?什麽叫下班?什麽又叫吊錢都沒有。」


    「呃,沒,沒什麽,我剛才大概是迷了心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陛下別當真別當真。」


    氣到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陳小安那點睡意都被夜君臨嚇沒了,心裏越發記恨起這個時時刻刻都想給自己下套的狗皇帝。


    「舞妃倒是厲害,被迷了心智還能說得這麽流暢,那不如給朕說說故事,也給大家提提神。」


    「呃,陛下,我不會說故事,我連話本都沒看過幾個,怎麽可能懂那些呢?」


    「那你就隨口編來好了,反正你慣會胡說八道。」


    你才胡說八道,我那叫因地製宜,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好不好?


    「好吧,那我就給你們說個《紅樓夢》的故事好了。」


    你不是想聽嗎?那我就給你說個混蛋渣男的故事!


    「遠古的時候,天崩地塌,混沌初開。女媧在大荒山無稽崖鍊石以補天,煉成十二丈高、二十四丈見方的彩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女媧補天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彩石,剩下了一塊沒有用,被棄在青埂峰下……」


    陳小安說的口幹舌燥,旁邊一群人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就連帶著夜子謙騎馬走在後頭的楚公公都耐不住往前靠了靠,還一邊聽一邊提出自己的疑問。


    「那寶玉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黛玉?若喜歡為何還和其他女子走在一起,還做了那種事情!」


    沉魚有時是個癡傻的,遇到問題直接就開口問了,還是陳小安白了她一眼才閉嘴。


    「這不是很正常嗎?大家族的公子娶個三妻四妾又有什麽錯?他可以隻喜歡一人,但他得為了家族血脈傳承多寵幸幾個女子。沒什麽奇怪的吧?」


    楚公公先開的口,陳小安沒說話。


    說真的,她對這些都無所謂,在什麽時代就順應那裏的規則唄。


    她又不是什麽能改天換地的女英雄,她不能認同,但她選擇沉默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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