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燈光搖曳閃爍。


    最靠裏的櫃檯上鋪了暗紅色的絹布,一盞盞落滿了灰塵的魂燈,放置在最裏頭。


    魂燈上貼著名字,依稀能認得出上頭的字跡。


    薑肆將自己的魂燈放上去,割破手背,鮮血滴落。


    魂燈的光亮愈發地耀眼,很快便將密室給照得明亮。


    在他的魂燈兩旁,還放著兩盞魂燈。一盞正在劇烈燃燒,一盞卻是已經變得黯淡了不少。


    借著魂燈的光亮,隱約能看到。較為黯淡的那盞魂燈上,龍飛鳳舞地寫著「薑歡喜」三個字。


    薑肆將魂燈拿起來,加了自己的血進去。


    魂燈重新變得明亮,豆丁大小的燭光變成小拇指粗。


    薑肆的手指,在歡喜的名字上戳了戳。


    十五年前,他帶著新做的魂燈來到密室中。頭一回親手給自己的孩子點亮魂燈。


    那是一夜雨夜,他清楚地記得,他的大女兒的鮮血始終沒能將魂燈給點燃。


    這不是他的孩子!


    那一刻,薑肆渾身冰冷,如同墜落冰窟。


    隻是想到那個見了他,便會咧嘴笑的小娃娃,他到底是沒有聲張,將自己的鮮血兌了進去。


    這一兌,便是十五年。


    他將巴掌大的小娃娃,養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心中卻沒有一刻是後悔過的。


    唯一遺憾的是,他沒能早些發現燕氏的真麵目,好好保護那孩子!


    早在幾年前,他便已徹底斷了給歡喜找親生爹娘的念頭。


    這是他的女兒,此生都不會改變!


    薑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將魂燈上的灰塵一一擦掉後,才是出了密室。


    外頭的陽光甚是耀眼,歡喜坐在廊下。打著嗬欠回頭看薑肆。


    「阿爹怎麽才出來?我快要餓死了!」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蹦蹦跳跳地跑過來。


    薑肆唇邊的笑意漸深,揚聲道:「走,今日帶你出門打獵!」


    「打什麽獵?阿爹的胳膊都受傷了,您可安分些吧!」歡喜瞪了他一眼,「回去安分待著!」


    「薑薑長大了,能管著為父了!」薑肆欣慰地笑了。


    父女二人漸漸走遠,爽朗清脆的笑聲不斷地傳入耳中。


    直至人徹底地不見了蹤影。薑歡宜才是紅著眼眶,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賤人!」她將手中擰碎的樹葉丟到地上,惡狠狠地跺了幾腳,「不得好死!」


    站在她身側的,是一個姨古板的老嬤嬤。


    那老嬤嬤冷冷的笑了一聲。並不很薑歡喜放在眼中的模樣,「四小姐且放心,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太後娘娘有的是法子教訓她。」


    「當初阿娘也是這麽說的,如今卻被那死丫頭給反將了一軍!」薑歡宜委屈不已。「她根本便不是尋常的小姑娘,她的心狠著呢!」


    連阿爹和聖上都被她哄得團團轉,太後拿她有什麽辦法?


    「常嬤嬤,您定然要給阿娘報仇。若不是她,阿娘便不會與阿爹和離,這都是她害的!」


    常嬤嬤點了點頭。「這本便是奴婢的來意。」


    太後娘娘和公主吃了這麽大的虧,又怎能輕易便饒過了那小賤人?


    如今那小賤人春風得意,可再過不久,她便唯有哭的份兒了!


    常嬤嬤的眼中,盡是冰冷一片。


    薑歡宜這才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是外祖母靠譜。」


    唯有外祖母,才是真正的自家人。


    薑歡宜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忍不住擔憂,「還有一件事……」


    她猶豫地盯著自己的腳尖。「常嬤嬤,我不想嫁到汝陽侯府去。」


    得知她與王陽平之間的相遇種種,根本便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薑歡宜愈發覺得,王陽平根本便不是她的良人。


    王陽平娶她,她是為了平息阿爹的怒火。在他的心中。對她絕無半分的情意。


    更何況他本便不如傳聞中那般文采斐然,是個翩翩如玉的佳公子。他的後院中養著無數的美人,個個都是厲害能耐的角色。


    薑歡宜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汝陽侯府內沒有一個好人,我若是嫁了過去,勢必會被他們算計的骨頭都不剩!」


    常嬤嬤慈愛的看著薑歡宜,「四小姐,太後娘娘不會讓你嫁到汝陽侯府的。區區一個汝陽侯府,如何配得上四小姐?」


    若是日後,公主的計謀得以施展,那四小姐的地位勢必水漲船高。


    汝陽侯府……一個破落世家,如何能求娶四小姐?


    「四小姐。該回去陪著夫人了。」常嬤嬤出聲提醒。


    薑歡宜眸中閃過一抹掙紮,不大甘願地抿著嘴唇,「阿娘如今心情不大好,常嬤嬤,我可能回自己的院中呆著?」


    因著要與薑肆和離一事,燕氏心情可謂糟糕透頂。看什麽都不順眼。


    薑歡宜扭捏的哼了一聲,「常嬤嬤阿娘大抵想要一個人待著。」


    她若是過去了,免不得又要被燕氏摟著哭訴一番,實在叫人心裏生厭。


    常嬤嬤的目光漸漸變得淡漠起來,她冷聲道:「四小姐,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著想。若是連你都不理解夫人,那夫人未免太過委屈了些。」


    「可是……」


    「四小姐沒有可是,唯有夫人好好的,你才能好好的。若是夫人出了什麽事,天底下便無人能幫你了。」常嬤嬤厲聲警告。


    若非是顧及薑歡宜是公主的孩子,常嬤嬤斷然不會對她溫言細語。


    可如今燕氏心頭不痛快,薑歡宜卻隻顧著自己,未免太過涼薄了些。


    常嬤嬤搖了搖頭。公主自小便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可偏生卻養出了這麽個自私自利的女兒,也難怪公主屢戰屢屢敗。


    有這樣的蠢貨拖後腿,公主能贏得了才是怪了!


    薑歡宜不敢再開口,隻能為委屈屈的跟在常嬤嬤的身後,回到了正院中。


    不出她所料,正院的廳堂,那碎了一地的瓷片。下人們跪在瓷片上,雙眸通紅,卻不敢吭聲。


    「沒用的東西,一個兩個的半點用處也使不上,我養著你們不如養一群廢物!」


    燕氏砸了一屋子的瓷器花瓶,仍舊覺得不解氣,索性衝到塘中對著一個嬌小的僕婦,便是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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