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群人,把錢母嚇了一跳,本能地護住了兒子的遺照。


    接著唯唯諾諾道:“老三,錢已經還給你們了,還要怎麽樣?”


    “你還的那一千是利息。”被稱為老三的男人,眯著眼恐嚇道:“可本金一千還沒還了,而且利滾利,現在是三千。”


    “我這人也算好說話,要麽給錢,要麽我砸了你兒子的遺照,順便把這個房給我家當豬圈。”


    “怎麽樣?不欺負你吧,老太婆。”


    說完,一群人開始哈哈大笑。


    笑容無比囂張。


    而一邊的錢母,隻能抱著兒子的遺照,蜷縮在一邊,不停哭泣。


    這一幕,讓侯亮平血壓飆升。


    “你們是幹嘛的?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知道錢鬆是誰嗎?他是烈士,這裏是烈士的家屬院!”


    “蓋豬圈?蓋你媽!”


    侯亮平似乎從來沒有這麽憤怒過。


    比被騙了五萬塊錢還要憤怒。


    媽的,欺負人欺負到烈士的家屬,誰給他們的狗膽!


    麵對一腔怒火的侯亮平,被稱為老三的男人,不急不慢點上了一支煙,藐視的眼神在侯亮平身上來回打量。


    “你又是誰?”


    “錢鬆同學。”侯亮平挺直腰板,“我警告你們,以後離這遠一點,否則……”


    “否則怎麽樣?”老三笑了,“欠債還錢,那是天經地義,烈士家屬了不起?欠錢就能不還了。”


    “還了,還了,已經還了。”錢母抱著兒子遺照,哽咽道:“老三,都是一個村的人,借你的一千塊已經還了,為什麽還要揪著我不放。”


    “噓,老太婆,這就是你不對了,別忘了,你兒子死的時候,是你過來借錢安葬,包括火化的錢,都是我出的。”


    “當時咱們也說好的,借你的一千,是有利息的,如今利滾利滾到四千,沒什麽不對。”


    “你想裝可憐賴賬,行不通的。”


    “別忘了,我爸可是鎮委書記。”說這話時,他還特意看了一下侯亮平,“在我們麻牛鎮,我就是天,老太婆……別掙紮了,把東西收一收,這個地方騰出啦,下個星期我要開始養豬了。”


    聽到這,侯亮平已然明白怎麽回事了。


    錢鬆犧牲後,錢母為了安葬兒子,問這個老三借了一千塊錢。


    然後利滾利到了四千。


    中間發生了什麽,侯亮平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貓膩不少。


    為什麽?


    首先,烈士犧牲,補貼的錢去哪了?


    沒發?還是被中飽私囊?


    還有,都是一個村的,借一千塊錢,頂天的利息則不會來到四千。


    看來,遇上無賴了。


    最關鍵的是,這個無賴還自報家門,說他是鎮委書記的兒子。


    有這樣的兒子,老子又能好到哪裏去?


    今天,他侯亮平要替天行道了。


    “你們不要亂來,我馬上報警,欺負烈士家屬,你們完了。”


    “呦,報警。”老三目視著侯亮平,滿眼戲謔,“我好害怕啊,真的好害怕……你可嚇死我了。”


    他這麽一說,身後的那群人也發出了訕笑。


    其中一人上前道:“小子,我們三哥就是麻牛鎮派出所的警察,你打電話過去,他出警,這不一樣嘛。”


    侯亮平詫異地看向老三,“你怎麽會是警察?”


    “我為什麽不能是警察?”老三上前一步,亮出派出所證件,“不過,我不是邊防警,和錢鬆那死鬼是兩碼事!”


    “去你媽的!”


    聽到“死鬼”兩個字,侯亮平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怒火,抬手就是一拳。


    老三被撂倒在地。


    同一時間,他身後的那群人,一擁而上圍了過來。


    抄板凳的抄板凳,抄磚頭的抄磚頭,短短七八分鍾,侯亮平倒在了血泊中。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求求你們,不要打了。”


    眼見侯亮平要被打殘,錢母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他。


    結果腦袋上挨了一磚頭。


    鮮血淋漓。


    “不要再打了。”捂住滿是鮮血的腦袋,錢母掏出了侯亮平給他的一千錢,遞給了老三,“這錢給你們,求你們別再打了。”


    見到錢,老三啐了一口唾沫,示意眾人停手。


    一把奪過錢,數了數,“一千,老太婆,這一千是老子的醫藥費,兩天……老子隻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之內,給我搬走,不然……要你好看。”


    說完,奪過錢鬆的遺照,用力地砸在地上,順勢又給了侯亮平一腳。


    眾人離去。


    錢母腦袋上的鮮血,染紅了兒子的遺照。


    鼻青臉腫的侯亮平也爬了起來。


    看著亂糟糟的一切,心裏那叫一個難受,比殺了他都難受。


    “孩子,你快走吧,如果老三他們再回來,你就走不了了。”錢母絕望道。


    “阿姨,我走了,你呢?”


    “我無所謂了。”錢母伸手,撫過兒子遺照上的臉龐,失神道:“我也……沒想到會有今天啊。”


    “阿姨,天道有輪回,我一定會給你討一個公道。”


    ……


    另一邊。


    躺在招待所,祁同偉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就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學長……嗚嗚嗚……”侯亮平還沒說話,先哭了起來。


    祁同偉一怔,還以為他被綁架了,“怎麽回事,猴子?哭什麽?”


    “學長,我……我難受……嗚嗚嗚。”


    “說清楚點,到底怎麽了?”祁同偉急了,“你是不是被人綁了?”


    “沒有,我沒被綁。”侯亮平捂住臉上的淤青,開始哭訴。


    十分鍾後,祁同偉大致明白了怎麽回事。


    心裏同樣難受。


    “猴子,你特麽聽我說,把地址給我,然後你給我在那守著,誰也不能靠近錢鬆母親,她要是有什麽閃失,老子拿你試問。”


    “學長,你快點來,我疼……嗚嗚嗚。”


    “別特麽哭了。”祁同偉目露凶光,“敢欺負烈士家屬……想死,成全他。”


    與侯亮平通話結束,祁同偉本想撥打鍾小艾電話,可考慮下,還是算了。


    按照時間來說,鍾小艾在開會,他不想打擾她。


    於是……撥通了鍾老爺子電話。


    京城!


    “什麽!”


    老爺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把身邊的警衛員都嚇了一個哆嗦。


    “欺負烈士家屬,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老爺已經語無倫次了。


    “爺爺,我在滇南沒有執法權,小艾在開會,這事……”


    “我來。”


    這邊電話掛斷,老爺子目視著警衛員,“給我接通滇南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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