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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強攻城破,阿不通戀戰不肯撤離,被左遷帶人包圍,萬軍之下他突圍無望,最終自殺而亡。左遷與他為敵多年,敬他是條漢子,倒留了個全屍給他。阿不通既死,城北的北漠軍大開城門竄逃而去。


    左老將軍下令追剿蠻夷殘兵,左遷帶著燕檀等人當日便出城而去,留下的人在響水城尋找裴東明跟賀黑子,不想沒找到他二人倒搜出了曾潛。


    曾潛被縛到左老將軍麵前的時候,還很是趾高氣昂,卻被他兩句話便打入了塵埃。


    “陛下有旨,令本帥擒獲曾潛之後,就地正法,以慰響水一幹忠魂。”


    曾潛扯著脖子大吼:“老匹夫,你也敢?!”


    左老將軍眉毛都未抬,好心提點他:“曾將軍可能不知道,你那位甥女不知約束家人,已被打入冷宮,江淮曾家抄家沒族,所抄家資盡數充入國庫,本帥勸將軍還是歇會子,等響水城百姓全部回來了,也讓他們最後再見見你這位開城投降的一城之將。”


    曾潛當即絕望的癱軟在地。


    左老將軍當初接到回師的聖旨之時,也接到另一道旨意,開城投降的曾潛不必再押解回京,就地正法即可。


    他進城以後,與連存在城內轉了許多地方,總覺得曾潛行刑,還是要整個響水城的百姓們都親眼看到了才好,便將他暫行押進響水城府衙大牢看守。


    響水城有左老將軍坐鎮,此信傳回遙城,過得兩日,前往遙城避禍的百姓軍眷們陸續也回來了。郭大嫂子帶著自家的三個孩子,外加小鐵,並雁兒蓮香等人都回到了響水城。


    城中有不少人家房倒屋毀,但也有好些人家雖然家中被劫掠一空,但好歹還有容身之處。


    軍眷區書香郭大嫂子她們這一片都被燒毀了屋頂門窗,她們這幫人回來,就暫且住進了書香等人當初待嫁的院子,說起來距連存的小院很近。


    書香這兩日在連存的眼皮子底下過日子,少吃兩口飯也會被念叨。連存念叨完了,父女倆人都捧著碗無心進食,數著米粒放下碗,相對歎氣。


    營中的大鍋飯實是算不上好吃。書香近來又嘴挑的厲害,偏還在養胎,不能勞累,連存更是不舍得她下廚,看的很緊。


    偏響水城中百業俱廢,飯館酒家都不曾開業,連個解饞的地兒都沒有。郭大嫂子她們住進了營裏,這對父女簡直是喜出望外,她們剛回來就去探望。


    連存這兩日將書香盯的死緊,從不曾讓她一個人出門去遛彎,都是父女兩人一起出門。


    她們剛收拾好,就瞧見這父女二人轉悠了過來,幾人上前向連存行了禮,蓮香與雁兒又向書香恭喜,小鐵與小妞子手拉手跑了過來笑嘻嘻盯著書香看,又小聲問書香:“香香姨肚子裏可是揣著小弟弟?”


    書香摸摸他們的小腦袋,幾個月不見,這倆孩子又竄高了一些。


    “還不快去外麵玩會兒去?”


    郭大嫂子將這兩個小猴子趕了過去,慈愛的眼神注視著小妞子的背景消失在門口了,才回頭來問書香這些日子可有不適,吐的可厲害等語,又囑她不可多走動,一定要臥床休養。


    書香愁眉苦臉瞧著郭大嫂子,道:“我也不是非要出來轉悠的,隻是饞的厲害,營裏的大鍋飯實在吃不下,這都等了大嫂子幾日了……”


    郭大嫂子尚不知裴東明與賀黑子失蹤之事,隻取笑了她一回,就拍著胸口保證最近她的飯都由自己包了,書香扯了扯她的衣角埋怨:“大嫂子不能隻管我一個人,我家還有我義父呢。”


    她這話惹的眾人都笑了。


    連存見她這笑模樣,心下很是難過。


    蓮香與雁兒數月未曾見過夫婿,都有些記掛,當下就問書香提早來了這兩日,可有見過賀黑子與趙老摳,書香取笑她兩個,“不過分開了數月,就這般牽掛?放心啦,左小將軍帶著他們去追北漠殘部了,說不定會端了北漠的王庭才會回來呢。”


    幾人說笑了一回,連存怕她久坐累著,便催了她回去,書香隻好跟著連存回去了。


    這裏蓮香與雁兒等人議論了一回,又想著回家裏去看一看,也不知道家裏被燒成了什麽樣子。雁兒留下看孩子,蓮香便與郭大嫂子回去了一趟,見得四壁空空,房頂門窗俱已毀了,積雪落了尺餘,恐怕年前都沒辦法住人,二人隻能歎息一番。


    郭大嫂子又下了自家地窖,可喜之前貯存的米菜都有,遂拿了些土豆白菜糙米爬了上去,同蓮香一路往營中走。走到一半,恰碰上一小隊兵士在巡邏,那些人這些日子奉了左老將軍之命在城裏細細搜尋了幾十回裴東明與賀黑子,最後也不見影子,此刻不禁邊走邊議論。


    “裴校尉與賀校尉別是早被阿不通給砍殺了吧?”


    “聽我們頭兒說,拷打了姓曾的,他也不曉得。”


    “這都多少日子了,當日進城就不曾見過他們兩位,裴校尉與賀校尉又是營中功夫最好的,說不定早逃了出去?”


    “瞎說,要是早逃了出去,這會城都被奪回來了,為何不回來?”


    “你的意思是說……他兩個早都死了?”


    “當日我們攻進城的時候,城裏多少屍體……那種亂象,說不定連屍首都被肢解了,哪裏還能尋得到人呢?上頭下令,不過是不肯死心罷了……”


    那一隊兵士邊行邊議論,蓮香本來正與郭大嫂子談起自家兒子的趣事,偷閑聽到兩句,臉色煞時慘白,整個人都似被擊飛了魂魄,當場僵立在了街上,雙目發直。


    郭大嫂子見事不好,連連喊了她幾聲,等她回過神來,眼中已滾下淚來,直扯著郭大嫂子的袖子哽咽:“大嫂子……他們……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郭大嫂子也隻知道這二人先行奪城,至於後來結果如何,她也不知道。羅四海當日隻悄悄告訴了羅夫人,連她也避著。


    “這件事……興許是你聽岔了。”


    蓮香往日是個極懦弱的人,今日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丟下郭大嫂子就往前衝,直直衝到了那些兵士前麵去,攔住了他們,整個人抖的比風中的葉子還厲害,卻又強抑著心碎不肯倒下去。


    那些兵士本來正在巡街,忽然之間被個滿麵淚痕的小娘子攔在了街中央,麵麵相窺,不知如何是好。


    郭大嫂子提著東西趕緊衝了過去,還未開口,已聽得蓮香問道:“幾位兄弟方才講的裴校尉與賀校尉,可是裴東明與賀黑子?”


    那些兵士齊齊點頭,“原來小嫂子認識裴校尉跟賀校尉啊?”


    蓮香也不說認識不認識,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我方才隱約聽得……聽得你們說他們失蹤了?”


    郭大嫂子見狀,此刻反倒沒辦法攔著她了,隻小心窺著她的臉色,隻怕她萬一暈過去了好接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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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兵士裏有個年紀稍長的歎息一聲:“小嫂子莫非是這兩位的親眷?裴賀二位確實是先衝進了城裏,但隔了兩日大軍攻進來之後卻再沒找到,這都好些日子了,恐怕……凶多吉少……”


    蓮香的身子晃了兩下,軟軟朝後跌了過去。


    幸虧郭大嫂子一直密切關注著她,等她倒下來的一瞬出手接住了她,將她攬在懷裏,再去看時,她已暈了過去——委實是打擊太大,心神俱震之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那幾名兵士見這小婦人淚流的這般悲切,聽了這消息之後便暈了過去,一時都呆住了。郭大嫂子歎息一聲,這事巧成這樣,連她也全無心理準備。除了傷心,想到營裏還有另一位懷著身子又受不得刺激的,隻覺更是亂了方寸。


    這會她倒是有些明白今日連存如母雞護小雞一般緊緊盯著書香了。依著那小丫頭與裴東明的粘乎勁兒,斷然不會是今日這般開心的模樣,定然是現在還不曾知道這件事的緣故罷。


    雁兒與大妞二妞照顧著兩個小嬰孩半日,就瞧見一隊軍士抬著蓮香回來了,後麵跟著神色焦灼的郭大嫂子。


    那隊軍士已知這是賀校尉家的娘子,便隨手從街上一戶民房卸了個門板下來,將她抬了回來。幸得那戶人家還未回轉,也無人上前來理論。


    雁兒見得這陣仗,早被唬了一大跳,待問明了原委,也不知如何是好。


    郭大嫂子掐了一下蓮香的人中,不多時她便悠悠醒轉,眼睛方睜,便淚雨傾盆。她翻身坐了起來,在那裏號啕大哭,隻覺一顆心疼的厲害,感覺都碎成了一片片,不知如何是好。哭的累了,這才想起一個人來,下了通鋪便要往外走。


    “我去找她去,這麽大的事她怎麽能瞞著我呢?”


    郭大嫂子聽的話頭不對,連忙去拉她:“你這是要找誰去?”


    “我……我當她是姐妹,她當我是什麽?”


    蓮香丟下一句話,便跑了出去。


    郭大嫂子心頭浮上不好的預感,轉頭去瞧正在拭淚的雁兒,後者接觸到她的目光,一聲驚叫:“書香——”兩個人爭先恐後往外跑,就盼著能將蓮香攔下來。


    可惜她兩個到底是晚了一步,衝到連存院門口的時候,聽得蓮香大放悲聲的指責:“……他們兩個都死了……都死了……你竟然還瞞著我?枉我將你當親妹子一般疼……”


    郭大嫂子心都涼了,站在連存院門口,連踏進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書香的身子如何,她最清楚不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侍寢的簡體出版稿又被打下來修……這個月底要交上去……崩潰了,這兩日在修稿,還沒修完……請大家體諒昨日斷更,這幾日我盡力寫吧,不敢保證什麽……三十號一定要把出版稿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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