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在白府受了委屈,逕自帶著人回了公主府,公主心疼女兒,對白家也怨氣頗重,沒跟白霆打招呼便帶著女兒回去了。白霆還是聽下人回稟才知道這事,想回府安慰妻女,這廂白老夫人又叫了兒子去訓話。


    「你看看她們這做的什麽事!在咱們府上就敢這樣囂張,當著我的麵都敢害姝姐兒,難道皇女就能罔顧法理嗎!」


    白老夫人想到方才郡主的囂張樣兒現在還心有餘悸,這樣的姑娘,怎麽就是自己兒子的女兒呢,還好她不姓白,這樣的煞神他們家可要不起。


    白霆也看了白六的慘狀,白六現在已經反應過來,便說自己當時隻是接白九的話,並沒有指責郡主的意思,她應該是不小心掉下去了,隻是郡主身邊的護衛沒有救她罷了。白霆心疼侄女,但也知道郡主的為人,也隻能接受白六的解釋了。


    「娘,姝姐兒都說了是她自己掉下去的,郡主最是驕傲,便是看誰不順眼也是明刀明槍的打罵,如何會使些陰謀詭計。」


    白老夫人一聽這話就炸毛了:「她驕傲,她不屑陰謀詭計,我們就是專幹些鬼祟陰司之事?她倒是明刀明槍呢,當著我的麵都敢讓人把姝姐兒扔進池子裏!白霆,姝姐兒才是你的血親,那丫頭算什麽,你不說幫姝姐兒出頭,還維護那個拖油瓶!」


    白霆本就是不善言辭之人,真不知該如何解決這種後宅糾紛,隻還是幫郡主辯解:「思齊是我的女兒,也是您的孫女,您怎麽能這樣說她。她也就是嘴上利索,哪裏幹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當時人那樣多,看花了眼也是有的,郡主的護衛當然隻保護郡主,姝姐兒自有咱家的僕婦去救。」


    白霆闡明事實,更是惹怒了白老夫人:「你這意思若是咱家的僕婦救護不及,姝姐兒就是死了也是應該的?以後不許那死丫頭進白家的門,我們家沒她的位置!」


    白霆苦笑,便是白老夫人不說,郡主也不會再來了吧,明明一開始大家都處得不錯的,怎麽就鬧成這樣了呢?


    白霆在老夫人處挨了半天的訓,心裏卻是螞蟻咬似的想回府安慰公主母女,白老夫人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容分說道:「你今兒在家裏住下,不許去公主府。」


    白霆焦急道:「娘,你這是要讓我和公主離心嗎?想想林四老爺,您要讓我如他一般?」


    白老夫人雖然偏心孫女,但卻更疼兒子,隻得把所有罪過都推到公主母女頭上。都是那兩個喪門星,讓她的好兒子離了家裏,若不是她們身份高,定要將她們掃地出門。


    白老夫人現在無比後悔當初娶了公主進來,好處沒撈著,倒損失了個兒子,還搞出這許多事來。


    白霆晚膳都不及用便趕回了公主府,華清院裏靜悄悄的,公主正在女兒屋裏說話呢,見了白霆便冷哼一聲轉過臉去。


    郡主心裏也不舒坦,但還是在意這個家的和睦,主動叫了白霆一聲。


    白霆也覺愧對妻女,拉過郡主安慰她:「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姝姐兒說她隻是接嬋姐兒的話,並不是在指責你,嬋姐兒也說她看錯了,她們都知道冤枉了你,現在正後悔著呢。」


    白霆話中真假有待考究,但他安慰郡主的意思還是讓郡主很受用,隻是她維護自家侄女的意思也挺明顯,公主便不樂意了。


    「說出來的話潑出來的水,她們也不是小孩子了,就這樣隨隨便便指責別人?當時她們幾個人都指責寶寶,你娘也是一副要吃了寶寶的模樣,說句看錯了就完事了?她們若是誠心悔改怎麽不見她們上門道歉?」


    女兒是公主的命根子,白霆都得靠邊站,還輪得到那幾個下三濫的欺負,公主不禁後悔當初再嫁,果然還是讓女兒受委屈了。白霆嘴上說著待郡主視如己處,郡主和他的侄女發生爭端他都活稀泥,更別提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哪還有郡主站腳的地,公主更加堅定了不再生的信念。


    白霆也沒辦法,一邊是妻女,一邊是母親和家族,他隻能息事寧人,倒落了個兩邊不是人。對著公主母女解釋了半天,卻被公主一句「你更疼白六還是寶寶」問住了。


    公主母女都不在乎白家人的想法,她們隻看重白霆罷了。


    白霆也是陷入了困境,這問題不亞於那個「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裏你先救誰」,他真不好答。他說待郡主如己出,並不是假話,他確實是把郡主當親生女兒看待的。白六父母雙亡,自幼養在老夫人跟前,又是白霆嫡親的侄女,在白霆成親之前,也是把她當女兒看的。所以郡主和白六在他心中的地位其實差不多。


    隻是,視若親女畢竟不是親女,如果今天是白霆的親生女兒和白六發生了衝突,他或許會教訓自家孩子一頓,領著她去向白六道歉,但這感情的偏頗也是明顯的。偏偏這兩個和白霆都隔了一層,叫他怎麽說呢。


    白霆的猶豫在公主眼中就成了他偏心自家人的表現,頓時怒火就燃了起來。


    「我就知道,說什麽對寶寶視如己處,都是哄人的,你這麽喜歡你那侄女,就給我滾回去,我的女兒我自己疼!」


    公主見不得別人對自己的女兒有一點不好,尤其是受她愛重的白霆。當初郡主為了撮合他們有多積極,白霆得了手便把郡主拋到一邊,她怎麽能忍。


    郡主心裏也不太舒服,白霆對她很好,比親生父親都好,郡主也孝順他,可兩人之間就是少了些親昵。沒辦法,白霆和公主成婚時郡主已經八歲了,古代男女大防嚴,這繼父繼女的也得避嫌,再加上郡主早熟,兩人以前還是上下級關係,白霆著實沒什麽當父親的自覺。


    郡主也不怪白霆,無論她還是白六,都是別人家的孩子,他不好怎麽管,也不好偏頗誰,但眼前這劍拔弩張的模樣卻是需要人來緩和。公主說話也太難聽了些,多傷人自尊呀,也就是白霆癡戀她,若換了林四,早拂袖而去了。


    「娘,你不要逼爹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叫他怎麽選呢。今兒這事也說不清對錯,就這麽算了吧。」又對白霆說道:「爹,我知道你一直想讓我和白六和睦相處,可我不喜歡她,一點兒也不喜歡,以後沒什麽事,我就不去白家了,經了今天這事,白家也沒多少人歡迎我了吧。我有些累了,明兒還要進宮呢,你們也早些休息。」


    公主聽著女兒懂事的話語更加心疼,對白霆也更加埋怨,憑什麽他們家的糟心事要禍害到她的女兒。


    「娘今天陪你睡,你進了宮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白霆向郡主投去求救的眼神,郡主看了好笑,把公主推向了白霆:「您若是陪我睡,爹又得撓心撓肺了,再說我一個人睡慣了,多個人擠得慌。」


    公主被丈夫和女兒推推拉拉的帶出了門外,狠剜了一眼白霆,回房再跟他算帳!


    郡主關上了房門,心裏卻是一股空虛感襲來。明明當初是她竭力促成這樁婚事,白霆的表現也未讓她失望,可心裏還是不得勁,總覺得自己有些孤單。或許這就是重組家庭的悲哀,少了血緣的羈絆,總有些隔閡。想起她前世的模範家庭,曾經滄海難為水呀。


    郡主帶著些許惆悵睡下了,公主房裏也是鬧騰到半夜,各處燈火都熄了,熠熠星空漸漸被朦朧晨光替換,翌日又是一個艷陽天。


    公主一家三口用過早膳,白霆便送公主母女去宮裏。


    白霆昨夜被公主洗腦到半夜,非要他保證除了公主和他娘,郡主就是他最疼愛的女子,白霆奈不過公主的枕頭風,便許下了承諾。


    這不,今兒見到了郡主,想跟她說些什麽,又覺的怪異。讓他對公主說情話他是信口捏來,對郡主搞些父慈女孝的,說不出的違和。


    走到鴻運樓門口時,白霆就停了車,去裏頭買了郡主喜歡吃的八寶醬鴨,這時辰酒樓剛開門呢,白霆等了許久。回來後也不說什麽溫情話語,隻道:「你去了宮裏,怕是有段日子吃不著,帶著吃吧。」


    郡主含笑接下了。公主卻是剜了他一眼,昨夜說那麽多都白費了,女兒也是沒出息,一包鴨子就把她收買了。


    白霆隨著公主母女去向皇帝請個安便離開了,公主去向皇後和太後請安,順道和周貴太嬪聊聊天,郡主則被皇帝留在了禦書房。


    「你不在,朕又忙碌了許多,這些是留給你的,快批了。」皇帝指著一邊小案上的大疊奏摺道。


    郡主撇撇嘴:「滿朝文武都是幹什麽吃的,倒來奴役我,我還是小孩子呢!」


    皇帝瞅了她一眼:「你在嘟囔什麽呢?還不快動手,早幹完早了事。」


    郡主忙揚起笑臉:「就來就來。」


    郡主狗腿般地坐過去看起了摺子,一看就是大半天,下午才完工。然後又要去皇後和太後宮裏請安,還有她每天必做的練字畫畫,實在是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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